依然是特色辣酱面,依然是加面加煎蛋。已经快过年,面摊上顾客寥寥,送上面后,陈驼子顺手送了一盘拍黄瓜、一盘卤猪耳:“送您的。想要酒吗?再来瓶啤酒?今天俺请。”
仰起头,发了根烟,荆建笑问:“驼子!发财了您?”
“二十就收摊。”陈驼子笑着在对面坐下。由于在高考前,经常这里对付一顿,俩人还算面熟,“这菜也不带回去了,留着浪费。而且这次回家,说了门亲事。嘿嘿嘿。”
“那祝贺祝贺!”取过啤酒,为陈驼子倒了一杯,“早得贵子!”
带着得意,陈驼子一口饮尽:“谢谢谢谢。恰好遇上,状元公,待会儿留个字,俺也能沾点贵气。”
“呵呵,我的字可不咋样。”
“这您就谦虚了吧?”
“……”
聊了一阵,陈驼子忙碌去了。静静的坐着,小口喝着酒,荆建直感觉一阵阵空虚。心中苦笑:“居然连最后一个心愿都飞走了。”
突然,荆建觉得完全失去了人生目标。难道又走上前世的道路?赚钱?赚很多钱?赚很多很多钱?唯一值得庆幸,前世自己这个时期,还在天天种地,身边更是摸不出几百。而自己现在,起码已经是万元户。
对于金钱,荆建向来的观点,金钱本身并无好坏。而且有了金钱,为自己创造一个较好的生活待遇,那又何乐而不为呢?甚至去当个狗大户,住什么好几亿的四合院,满屋子都是捡垃圾来的古董破烂,吃只吃鲍参翅肚那样的没高汤,就淡出鸟的垃圾吃食,喝就喝吹出来的,满世界做假的82拉菲,遛狗是藏獒,兜风是跑车……,这其实都没问题,真没问题。就是自己赚钱自己花,求个乐子呗。
但那些人真懂金钱吗?不是荆建看不起,无非就是存款多几个零的屌丝!他们知道,金钱最大的乐趣是什么吗?那就是权利!就是玩弄人心的快感!
击败一个个对手,让他们下跪求饶;让那些商业伙伴阿谀奉承;让自己的下属承受着自己的喜怒无常;让那一个个女神脱下面纱,放弃那最后一丝羞耻……
那多有趣啊?那种掌控的感觉,才是男人的梦想。钱不是最终目标,钱其实就是一种工具!
可是……荆建真的厌倦了,没兴趣了。玩弄了别人大半辈子,又有什么意思呢?有个小康的钱就够了,那就行了!有时候他真的怕,一旦掌握了巨额金钱,会故态复萌,继续去玩弄,继续去伤害,而且乐此不疲。
然而,重生后的那些追求……?追求那种真挚的感情?追求那种爱情?哎,不堪回首。还真的不知道,那是对还是错。
喝着那碗香浓的汤,荆建心中在挣扎犹豫。到最后,还是做了个不是决定的决定——随波逐流吧!
现在身边算是有了点钱,已经一万六、七千,未来几年的生活费已经是绰绰有余。那就学王国斌那样,先去那些战友家,都扔下几百、上千,让他们能过个好年。再去南粤,到王国斌身边混一年多,帮他解决86年发生的“小麻烦”。随后……再说吧。可能赚笔快钱、买几套房、做个包租公,甚至利用重生后的记忆,炒炒股票什么的,都可以。有个小康的生活费就行,就是不想再踏入商界了。
至于感情?想到赵霞和魏颖芝,荆建不禁心口一疼。也就不去奢求什么爱情。总得找个女人成家,总得有个孩子,总不能像前世那样,连个后代都没有吧?
至于家乡?都是伤心的回忆,基本不会再回来了。
……
面早已吃完,酒倒还有小半瓶,闲坐无事,荆建慢慢的喝着。
突然,听到身旁有人欣喜的在喊:“荆建,可找到你了。”
这一口京片子,一时间,荆建都以为出现了幻听,满脸惊讶抬头:“楚玥婷?你……你怎么来了?”
“哼!”带着高兴、得意、傲娇,楚玥婷在荆建对面坐下,“荆建,你就一时挫折,整一个大老爷们居然溜的飞快,甩脸给谁瞧呀?还找不着了,连期末考都不来。幸亏有我做班长……”
“停!”荆建越听越糊涂,“我说大班长,好歹你也是才女,能否先说明白?什么什么期末考?我不是已经退学了吗?哦,还有,你是来专程找我的?”
“多新鲜。不找你,谁会来这乡下地方?”看了一眼油腻的桌面,楚玥婷嫌弃的躲了躲,“你就在这里吃?多不讲卫生?”
“这……?”恰好陈陀子过来,听见这话,看了看荆建,一眼为难。
荆建连忙招呼:“对不住,是我大学同学,来看我的。”
“没啥没啥。确实简陋了点。”陈陀子立刻万分热情,看了眼楚玥婷,“知道知道。俺们县谁不知道?这是你媳妇呗。”
“……”
……
“荆建,我告你,你再得瑟,真不怕我削你?这人,都是啥眼神?”
“对对,我们有那夫妻相吗?哈哈哈!”谢天谢地,这么多天,总算有个好消息,华清这个破院子居然还阴魂不散。能峰回路转,回去读书,那也挺让人高兴。而且日子总得继续,也不能一直活在唉声叹气之中。
“你……?”
“别生气,别生气。真谢谢你。不过来封信就行,我还不是屁颠屁颠回华清,你根本没必要跑一趟呀?”
“我是班长,那叫关心同学,谁像你?”楚玥婷余怒未消,“几个电话都没人影,你宿舍的那几位都不知道你下落。要不是大伯……”
“啥?”
“没啥,没啥。反正总算找着了。挺好。荆建,这附近有啥可玩?”
“这穷乡僻壤的,你想玩些啥?”
“风景、古迹,都可以呀!要不是有这机会,我都跑不出来。幸亏你还算老实,一出汽车站,就逮着了。现在好了,还能多玩几天呢。”楚玥婷双眼发亮,一副无限憧憬的模样。
“……”荆建很无语,很受伤。原来我就是一幌子,是让你楚大小姐有借口翘家玩的。而且是那么的理直气壮,那么一副“看得起你”的傲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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