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过乱用诗词成语的毛病还是改不了,扶苏给他的“长生之法”其实也不是什么秘诀。
无非是早睡早起养成良好作息习惯,饮食忌口注意卫生,要少吃多餐不能暴饮暴食和酗酒,早上坚持晨运做操锻炼身体等等。
扶苏相信,羊过要是真能做到这么自律,这一套养生之道做下来,不说长命百岁,延年益寿是肯定没问题。
早上从东宫二楼的房间出来,扶苏惊奇地看见远处大河边一个独臂野人,正迎着朝阳在那伸手弯腰地做操。
羊过做完早操,再一路小跑回到了东宫向扶苏请安。
一般来说,鹿儿岛的管理层每天早上都会来东宫向扶苏请安,如果扶苏有事情要他们做,他们就领命而去。这其实相当于早会。
早会之后,徐福和韩鸮会留下来陪扶苏吃早餐,如今留下来吃早餐的多了两个人,一个是羊过,另一个是苏秦,还有一头小鹿。
苏秦被包巾包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胖胖的小脸伢伢地叫着。
扶苏用软木勺子添了一小勺羊奶,用小勺子边缘轻轻地碰了碰苏秦的小嘴唇,苏秦立刻啊地张开了小嘴。
“啊~”
喝完了一碗温热的羊奶,这小家伙就又呼呼地睡着了,这小东西每天都要睡十个时辰,醒来的时候除了吃奶,就是拉粑粑。
扶苏轻轻地将苏秦放进睡篮内,小鹿也立刻钻了进去,贴着苏秦躺在睡篮里。
小鹿现在非常喜欢和苏秦一起睡觉,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里,散发着体温的人类幼崽就是一个最好的取暖袋。
二层露台的早餐早已摆好,韩鸮一直瞪着眼睛,惊奇地看着对面,他对面坐着的正是羊过。
只见羊过拿着一个肉夹馍,轻轻地咬了一口,然后闭上眼睛在嘴里慢慢地嚼着,吞下去之后,又啜了一口小米粥,慢慢地吞下去。
“老羊,你这是要修仙吗?”韩鸮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酒呢?怎么不拿酒出来喝了?”
“早上不能饮酒!”羊过不耐烦地翻了韩鸮一眼,仿佛在看一个土包子,“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于是韩鸮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你这家伙!乱用诗词也就算了,吃东西还慢慢吞吞的,看得我捉急!”韩鸮挥舞着拳头,“你再这么一副娘炮的样子,我就揍你信不信?”
“公子说的,进食要细嚼慢咽,食物要在嘴里嚼三十下才能吞下去!”听说要揍自己,羊过立即拉出扶苏来抗议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这家伙!”韩鸮满头黑线,看起来真的想动手。
羊过则已经提前一步闪身到了扶苏身后。
“你和他较什么劲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羊是个什么样的人。”扶苏有些无奈,自己挖的坑,总归要自己填。
“公子,我知道,我就是气不过!”韩鸮气呼呼地说道。
韩鸮也不是真的要揍羊过,只是做做样子吓唬一下他而已。
“呵呵。”徐福笑着在旁边打圆场,“老羊,你来我这边吧,我们一起品品茶,交流一下养生之道。”
“噢?”一说到养生之道,羊过立刻就来了劲,赶紧坐到徐福的身边,远离了韩鸮,偷偷摸摸神神秘秘地小声说道,“徐老,我这有一长生之法!”
“啊?”
听到“长生之法”的字眼,徐福神情微微一怔,不由得满脸惊奇地看着羊过。
“这可是公子亲传给羊过的秘法,羊过只给徐老你一个人看哦!”羊过说着,就小心翼翼地掀起自己身上的羊皮衫,露出了身上的排骨……以及羊皮衫里面的文字。
徐福稍有错愕,待看清楚羊皮内的文字内容后,不由失笑道:“不错不错,的确是长生不老之法。”
得到了徐老的肯定,羊过大喜过望,因为在他眼中,徐福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扶苏以外,第二聪明的人,他自己则是第三聪明,韩鸮只能排他后面。
“那徐老……”终于找到了知音者,羊过一脸兴奋地说道,“你可愿与我一同双修?”
噗——
徐福一口茶喷了出去。
韩鸮在那哈哈大笑,这次换成了扶苏满头黑线,他想不到羊过会将他的打趣之作当成了长生秘法,还将那羊皮书缝在了衣服上。
“老羊,那叫修炼,不叫双修。”徐福擦擦额头上的汗,虽然仅差一个字,但是意思差了十万八千里,“前一是修身养性的意思,后者是双宿双飞的意思。”
“那徐老……”羊过又满脸期待地说道,“可愿与我双宿双飞?”
“呃——”徐福的话嘎然而止。
“哈哈哈——”
韩鸮觉得自己快要笑岔气了。羊过还是改不了说话喜欢夹杂诗词成语的毛病,而且往往都词不达意。
早餐在这种欢乐的氛围中吃完了。
了望塔上的一名士兵匆匆跑到东宫传讯。扶苏听完传讯兵的报告后,也匆匆下楼,亲自去鹿儿岛的大门外迎接几位来自远方的客人。
当飞鸟部的三位来客出现在地平线上的时候,扶苏觉得自己的心在怦怦怦地跳。
难道这就是怦然心动的感觉吗?
来鹿儿岛已有半年之久,扶苏觉得在这片覆盖着白雪的土地上看见了最美丽的圣灵。
那在奔跑中的大长腿,那在风中飘逸的发丝,扶苏的双眼紧紧地盯着飞鸟部女首领的双腿之间,再也移不开了……
是的,她们骑着马!
马!
虽然鹿儿岛也有马,但是那十匹马已经被鹿儿岛建设早期繁重的运输任务累坏了身体,已经不能再上战场。
而仅仅依靠十匹马,是不足以形成一个繁衍的族群的,更何况这十匹战马之中只有两匹是母马。
但是现在。
三匹高头大马经过了长途跋涉,正嘶嘶地喘着粗气,喷出的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雾,身上雄健的肌肉有韵律地颤动着。
扶苏站在吊桥前,迷醉地伸手抚摸着眼前这匹枣红色母马那粗壮的脖颈,仿佛看见了一支身着黑盔黑甲的大秦铁骑,正在滨海平原上冲击野人部落的军阵。
“公子,公子?公子!”
“啊?”
羊过一连唤了几声,扶苏才回过神来,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枣红马,吩咐守门的士兵:“带到马厩那去,叫马夫好生喂养。”
“诺!”
飞鸟部的女首领自从下马后,就一直歪着头好奇地看着扶苏。因为眼前这个奇怪部落的首领,似乎对自己带来的马比对自己更感兴趣。
“赤雉。”
“嗯?”扶苏转过身。
“赤雉。”飞鸟首领又说了一遍,又指指那匹枣红大马。
“噢!”扶苏终于明白了,飞鸟首领是指那匹枣红马的名字叫做“赤雉”。
当然这是扶苏按照自己听到的话音译过来的,未必就真叫这名字。
“阿巴阿巴阿巴……”
飞鸟首领又说了一大堆,这回靠音译可弄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老羊,翻译一下!”
“公子,飞鸟首领说感谢你上次的帮助,她们这次是带了礼物来感谢你。”
羊过就是这点好,他的爱好就是找石头,为此跑遍了九州,基本什么野人部落的语言都懂一点。
也因如此,不出去找石头的时候,羊过就在扶苏身边充当了翻译官的角色。
当然扶苏也警告过他,在翻译的时候不准加那些诗词成语进去,否则就要挨鞭子。以老羊的理解能力,再把诗词成语翻译成野人语言,这意思能差了十万八千里。
飞鸟首领说完之后,就从背上解下一个兽皮大包裹,双手递到扶苏面前。
扶苏赶紧伸出双手去接。这包裹到手后,扶苏只觉得手中一轻,这包裹竟轻若无物。
扶苏好奇地解开兽皮包裹一角一看,不由呆住了。
包裹里面满满的竟然都是五颜六色的羽毛。
扶苏顿感有些无语,这是“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的意思吗?
但是从对方的角度来说,这些羽毛也许真的代表着最贵重的礼物。
你看飞鸟首领,头上戴的也是七彩羽冠,对于飞鸟部来说,也许羽毛真的象征着非凡的意义。
想到这里,扶苏就很高兴地收下了这个羽毛包裹,并且热情邀请这三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进入东宫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