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王,我打算从城外的流浪野人中提拔一个大队长,让他来管理修筑城墙的野人。”羊过很勤快,新婚第二天就已经全力投入工作,应付他目前最重要也最繁重的修筑城墙的工作。
对于管理野人,羊过已经越来越得心应手,他模仿野战军的编制,将野人以十人一组分成小队,以小队的总工作量来计算分配给每一个小队的粮食。然后小队中积极工作的野人会被提拔为小队长,赋予负责小队内粮食分配的权力。
一段时间之后,工作突出的小队长就被进一步提拔为中队长,每个中队长管理十个小队,共一百人。也就是说羊过只要管理好这二十个中队长,就等于是管理好了修筑城墙的两千野人。
再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羊过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就是在这二十名中队长中选出一名大队长,并赋予其极高的特权,并且具有粮食分配的提议权。这名大队长将直接听命于他,是他的影子和替身,代替他管理这两千人的队伍。
“这很好。”扶苏一脸笑意,羊过已经学会自我思考,懂得权力下放的道理,说明他已经成为一名合格的管理者,“那你打算选择谁来当这名‘大队长’呢?”
“修筑城墙的流浪野人中有一名叫‘阔’的中队长,他负责的队伍最勤劳,所以我想让阔来当大队长。”羊过虚心地向扶苏请教,“我王觉得如何?”
扶苏扒了几口饭,擦了擦嘴,并不直接回答羊过的问题,反问道:“每天修筑城墙最多的,是‘阔’负责的队伍吗?”
“不是。”羊过摇摇头,“是一个叫‘理”的家伙。”
叫“理”的这个流浪野人人如其名,认死理,还喜欢顶撞上级,所以羊过对他的印象不太好。
“‘理’每天来得最早吗?”扶苏继续问。
“不是。”羊过摇摇头,“‘阔’每天来得都比‘理’早。”
“‘理’每天走得最晚吗?”扶苏又继续问。
“不是。”羊过又摇摇头,“‘阔’每天走得都比‘理’晚。”
“既然‘理’每天来得比‘阔’晚,走得比‘阔’早。”扶苏放下筷子很认真地看着羊过,“那为什么每天修筑城墙最多的是‘理’,而不是‘阔’呢?”
“呃……”羊过愣在那里,一时间哑口无言。
是呀,为什么呢?为什么修筑城墙最多的不是看上去最勤劳的‘阔’呢?
“你回去自己好好想想,想好了再来告诉我你的答案。”
扶苏拿起筷子继续夹菜,众人吃饱了饭,独留羊过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自己面前的空饭碗发呆中。
几天之后,早餐时间再看到羊过时,他吸溜着面条,吃完一碗又盛一碗,看起来胃口很好,心情不错。
“你选出你的‘大队长’了吗?”扶苏好奇地问。
“选出了。”羊过吸溜完一碗面条,心情愉快,“‘理’就是大队长,我把‘鞭子’和粮食都交给了他管理,他只需要早午晚各向我报告一次,其余的事情我不管。”
“哦?”扶苏笑了,“那‘理’这个大队长干得如何?”
“‘理’做得很好。”羊过笑眯眯地说道,“‘理’每天都会计算好修筑城墙的任务量,然后将任务分配给每支修筑城墙的队伍,并且会根据当天的任务完成情况,调整第二天的任务量。”
“修筑城墙的野人队伍现在每天都会按照‘理’制定的统一时间工作,统一时间休息。我发现每天修筑城墙的工作时间缩短了,但是现在城墙修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快!”
扶苏点点头,对此表示认可。现在能用的人手太少,野人中有突出才能的一定要发掘出来,放到合适的位置,物尽其用。
“把‘理’写入鹿儿岛的户籍吧,这件事由你亲自来做。我相信‘理’会感谢你的。”
“感谢我的王!”羊过感激地向扶苏鞠躬行礼。
鹿儿岛对于野人入籍的审核非常严格,扶苏认为小野人可以通过教育来汉化,或者说秦人化。
成年女野人可以继续生育小野人,虽然这么说有些不道德,但是除了少部分有才能的女性野人之外,扶苏的确是将大部分成年女性野人视为生育机器来对待的。
而众所周知,女性野人生育子女,是不需要男性野人的,真的是真样,很神奇的事情。鹿儿岛的女性野人现在会洗澡,会梳头发,只要去鹿儿岛外逛一圈,就会莫名其妙地怀孕。
所以男性成年野人在鹿儿岛的地位是最低的,在扶苏看来,成年野人的世界观已经形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像羊过这样能轻易接受秦人化教育的成年野人,实在是太少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接受秦人化的野人,扶苏一个也不要。这也是为什么强壮的熊武士,却只能干修城墙这种类似于奴隶和苦工的工作。
鹿儿岛“野战军”虽然也是吸纳成年男性流浪野人组建的,但是经过无数次挑选和筛选之后,留下来的士兵未必是身体最强壮的、力气最大的,但一定是最服从命令的。
令行禁止,这是成为“野战军”士兵的先决条件。
而且“野战军”的士兵每天上午参加劳动,下午训练演习,晚上还要上军事课,接受思想政治教育。
按照扶苏的要求,士兵的思想政治教育必须放在和军事训练同等重要的位置。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自量力,但是扶苏还是希望自己手下的军队,能够尽可能的向两千多年以后,在华夏大地上出现的那支红色军队相靠近。
红翎新婚之后就像换了一个人,她现在已经不直接负责“夜莺”女斥候部队的训练,而是将训练任务交给其他的飞鸟部女客人。她现在每天做得最多的就是和鹿儿岛的仆妇学习如何做白米饭,如何织丝绸和麻衣,如何在脸上点上朱砂和红痣。
红翎是一个很靠谱的妻子,并且正在学习如何成为一名靠谱的家庭主妇,鹿儿岛的蚕房和缫丝房已经交给了红翎管理,扶苏觉得很放心。
“老羊,你真的取了一个好老婆。”扶苏不由赞叹道。
“老羊吃嫩草,老羊吃嫩草而已。”老羊大笑道。
羊过还是改不了一得意就乱用成语诗词的毛病。
自从老羊大婚之后,这种结合了现代婚仪的秦制婚礼就成为了鹿儿岛的一种时尚。
秦朝婚礼传承商朝,女婚服白色,男婚服黑色,扶苏觉得这颜色有点不吉利,就都改成了喜庆的大红色。
改良后的秦式婚礼从羊过开始在鹿儿岛推广。现在鹿儿岛的女野人已经不愿意对方随便给一块兽肉或者一条咸鱼,就跟着男性野人睡觉。
你得用大红花轿来抬,正正经经地把人家娶回家,人家才会和你睡觉。
以扶苏的眼光来看,鹿儿岛的那些男野人也未免太敷衍了些,那种从野外砍回来木头,照葫芦画瓢做的“大红花轿”,真真切切的看着就是囚笼,抬新娘子回家看着就像押着犯人游街似的。
不过热闹是一样的,从形式上来说,抬新娘子和押犯人游街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被一群吃瓜群众围观。
羊过的地位在鹿儿岛的野人中可是算顶级的,普通野人哪有这待遇和实力可以大宴鹿儿岛全族人。
婚礼虽不能请全部族人吃饭,热闹可不能少,普通野人的做法是只请周围相邻的几户邻居吃饭,然后分蜜糖果子,给全族人都分!
但是蜜糖果子也不是免费的,通常来说,男性野人辛苦劳动一整年,积攒下来的财富才足够从鹿儿岛的仓库中换取足够量的蜜糖果子,甚至许多时候还要“赊账”。
一年的辛苦,一天就散尽,但是没有哪个族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妥。新娘子愿意,新娘子高兴,新娘子觉得有面子,你新郎官还能说什么?
通过婚礼仪式形成的夫妻关系具有相当的稳定性,毕竟是一年的辛苦啊,而且左邻右舍都知道,谁愿意没事就离婚?
家庭的观念,就这样通过一桩桩仪式性的婚姻在鹿儿岛内固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