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晌午时分,整个望京猛然震动一下,原本晴朗的天空中乌云翻滚,如浓墨泼洒。
继而灰褐色的大雪纷飞,瞬间将整个望京掩埋进一片灰色的泥泞之中。
望京的百姓纷纷避退奔逃,他们都感到胸闷恶心,心跳加速,似乎身上有什么东西被生生抽离了出去。
这一切突如其来,又转瞬即逝。
一场豪雪片刻之间将大地覆盖,望京城中大树都被压折了几十株,幸好只下了片刻,若是再下一盏茶的时间,望京中恐怕得弄出不少人命来。
方荡心头猛地一跳,从房间中走出,抬头望去,那头盘浮在望京之上的老龙在乌云之中盘旋。
他身周有两团宝光,每一团都犹如一个小太阳,其中一个散发出清冷银光,另外一个散发出血色红芒,这两种光、气滋润着那条老龙,而老龙在空中摇头摆尾,张开大口,朝着地面吞吸着什么。
“炫龙皇帝开始汲取夏国国运还有龙脉延寿了。这老家伙果然等不及了,不过,他还算明智,没有非得集齐三大柱石来延命,不然对夏国国本动摇得太过剧烈,就算他延寿成功,也无法力挽狂澜。”
“国本、国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动摇了,国家就不行了?”方荡对于这种词汇完全没有半点理解能力。
“所谓国本,就是国民的寿数和健康,还有夏国地面上的各种作物的产量等等,国本动摇,轻则旱灾水灾频繁,国民寿数降低,体质孱弱,重则疫病横行,你刚才是不是感到身上被抽走了什么东西?那就是炫龙皇帝在抽走望京百姓的寿数来延续自己的寿命,这种行径,是要被万夫所指的,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仙人前来找炫龙皇帝的麻烦。大皇子现在估计正在跳着脚骂自己的爹吧。”
“而国运,则是另外一种更为复杂的东西,牵扯了因果数术,总之,国家就如同一个容器,内中装载着国运,国运这东西总数很难增加,所以用一点就少一点。国运和国本之间有因果关系,国运强横,灾难就算兴起,也马上就会被碾压下去,若是国运薄弱,灾难一起就是延绵万里,无法弥补。”
“炫龙皇帝知道万事不可太尽的道理,还算他没有被冲昏头脑。”方荡爷爷说了不少,方荡也就听明白其中一部分。
“荡儿若是有朝一日炫龙皇帝的子孙落在你的手中,你要饶他一命才行。”方荡爷爷最后一句话说得没头没脑。
方荡一口拒绝道:“三皇子必杀不赦。”
方荡爷爷笑道:“对,谁都能饶唯三皇子不可,当然,现在没有必要说那么遥远的事情,炫龙皇帝既然已经进了续命炉,开始龙吸国运,回天续命,那么现在就是离开的最佳时机,快走。”
一说到要走,方荡也感到轻松不少,当即招呼郑守等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靖公主的东西本就不多,那些嫁妆和陪嫁都在箱子里没怎么动过,让人为难的是方荡得到的那些城中百姓对方家的谢礼,门类太多,良莠不齐,郑守等人只拿走那些值钱的便携的,能够变卖的则全都变卖掉,即便如此,也足足收拾了一整天的时间。
章公公在炫龙皇帝复出,三皇子崩局落败之后便已经火急火燎的回火毒城复命了。
对于洪正王来说,靖公主和三皇子当众决裂,着实帮了洪正王一个大忙,至少以此行动宣告天下,洪正王和三皇子之间没有任何龌龊勾当,所以在炫龙皇帝复出的同时,夏国至少有数十家望族富贾被诛杀抄斩,洪正王却安然无恙。
虽说洪正王比较特殊,炫龙皇帝一直都拿他没有什么好办法,但那是因为在洪正王身上没有必要动用真正的雷霆手段,有必要的话,洪正王无论如何也抵不上炫龙皇帝的龙威。
章公公一走,这就给方荡他们提供了不少便利,要不然,方荡他们想要拿走这么多的嫁妆陪嫁,少不得会有一番争执。
随后方荡一行人出了公主府,朝着望京城外行去。
公主府中只留下上百个陪嫁侍女,方荡不必为她们担心,这里是洪正王的地盘,饿不死她们。
五周年纪大了,奔波不动了,靖公主一走,五周也没有再游行天下的念头了,他只想吃口安稳饭,随便找个地方老死算了,所以五周留下来,继续看大门。
苦嫂知道方荡等人要走,琢磨了一晚上,决定跟着方荡他们,对于苦嫂来说,靖公主走了,郑守等人再走了,她留在公主府也没什么意思了。
对于苦嫂要跟着去,郑守等人当然欢迎,毕竟苦嫂的手艺不是盖的,做出来的饭菜他们吃了十几年了,顺口得不得了。只不过以后依旧要看手拎大勺的苦嫂脸色,多少叫人感到有些无奈。
至于早到,早到和他们不同,早到金榜题名,又和顾之章的长子走得很近,而顾之章和大皇子之间的关系就更不用说了,眼瞅着早到就是一颗明日之星,一方面早到不可能跟他们走,另外则是他们也不想打扰早到,所以没有人和早到说要走的事情。
方荡一行十余人拎着大大的包裹走出公主府。
虽然昨日乌云翻滚,灰雪埋城,地震心摇,城中小乱一场,但影响不大,原本寻常百姓也只当昨日是生活中的一些小插曲,并未在意,但今日一早,情形大变,不少人今天都感到身上无力,这倒也不算什么,但昨日一夜,城中岁数大的长者和身体孱弱的病号,一天之内死了不下数千人,搞得满城素缟,街道上哭声处处,叫人心中发毛。
望京繁华,但现在街上白绢翻滚,纸钱乱飘,哭声处处,棺材店生意多得做不过来。
大包小裹有男有女的方荡一行走在一口口棺材之中,多少有些扎眼。
当然最扎眼的还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一身青衣锦袍的少年,靖公主走时给方荡留下了数十套换洗衣物,都是量身打造的,说不上多么华贵,但每一件都是靖公主特意着人赶造出来的,内中用了不少心思,方荡穿在身上格外舒适合体。
又有丁苦儿还有丁酸儿两个给他打扮妆容,梳理头发,整个人脱胎换骨。
俗话说得好,男人的任务是改造世界,女人呢,专门改造男人。
并且,可以说,方荡也确实是一个可造之材,一番打扮之后,烂毒滩地中的邋遢少年变成了当前的英俊工子,现在任何人看到方荡,都不可能联想到烂毒滩地这样的地方。
黄奴儿曾经说过一句话,方家十世积善尽用于此,方荡和三皇子一战的时候,无数人奉上最宝贵的东西,东西一送恩情两不相欠,方家和他们已经不再是曾经那样的关系了。
所以,方荡走的时候,整个望京,没有谁再欠方家的了。
方荡一行眼瞅着就要走到城门了,此时方荡提高了警惕,郑守等人或许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方荡很清楚,他能不能走,自己说了不算,炫龙皇帝让不让他走,才是最重要的。
眼瞅着城门在望,身后陡然传来马蹄声,方荡心中叫了一声糟,扭头看去。
就见一个胖嘟嘟的少年公子一骑在前,这少年公子一身肥膘,丹凤眼,模样不错,就是肉略肥,糟蹋了一张好胚子面容。
来的正是顾白,顾白之后,则是不怎么会骑马,手忙脚乱的早到。
“方荡,方兄弟请留步。”顾白挥舞着马鞭叫道。
众人看到顾白都微微皱眉,他们并不认得顾白,但看到后面狼狈骑马的顾白,不由得齐齐笑了起来,心中一下没有了那么多的顾虑。
顾白策马转瞬即至,翻身下马后,如球一般来到方荡面前,笑道:“方兄那里去?”
顾白是真的崇拜方荡,所以虽然他年纪比方荡要大,还是称呼方荡为方兄。
方荡上下打量顾白,开口道:“你是那位?我们似乎并未见过。”
“哈哈哈,我叫顾白,久仰方兄所作所为,早就想要请方兄小酌一杯,这不,正准备着饭菜,叫了早到想要叫他帮我引荐一下,却不料听到了方兄要走的消息,所以在下立马追了上来,唐突了,唐突了。”顾白此时一改之前的嚣张跋扈,在方荡面前,就像是一只夹着尾巴的大尾巴狼,虽然有些扭捏,却也诚心诚意。
此时早到跌跌撞撞的驾马跑来,结果早到不会下马,加上这马欺生,不好好站着,乱转乱跳,搞得早到在马上抬腿又放下,放下又抬起来,就是迈不过马背,下不来,一时间好不尴尬,那场面滑稽,连旁边打幡扶棺的孝子贤孙们都险些笑出声来。
还是鸽子上前,一拉马缰绳,稳住了那匹胡乱挠蹄摆尾的欺生大马,这才给早到解了围。
早到下马后有些嗔怪的道:“你们要走,为何不知会我一声?难不成是因为我爹没有随你们一起到望京来么?”
郑守等人略微尴尬,便上前解释。
而顾白此时对方荡低声道:“方兄,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别走了,你有所不知,今日得到消息,蛮族举兵入寇,夏国岌岌可危,正是国家用人之际,家父和我还有大皇子商议了一番,决定给你一个副将军,掌管上万兵马,为国效力,御外敌,救万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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