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康鸿远拍在棋盘上的正是乔晚凝打印出的赖头画像,折了很深的印子,已经看着很旧。
齐程也见过这画像,还曾认出在慕云的府上见过,“鸿远,你查到此人身份?”
乔晚凝笑了笑,“原来康少卿还是因我来到荣国公府。”
“既然追命是为乔小姐查找此人,那我直接向乔小姐领赏也没错。”康鸿远道。
“行吧。只要你给出的消息值钱,就当你抵了一次帮忙。”
在絮儿的事情上,乔晚凝不想拖延。康鸿远这边若有收获,便认他这份功劳。
“此人十年前净身入宫,在宫里的名字叫德坤。自入宫后一直在皇后宫苑打杂,兼顾其他,临死前……”康鸿远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特意看眼乔晚凝,“曾负责给莲妃送食。”
“莲妃?哪个莲妃?”齐程在想皇上有哪个莲妃被打入冷宫。
乔晚凝自然也“不知”,疑惑地看着康鸿远。
“先太子的养母。”康鸿远捏起桌边上的一枚散落的棋子,丢入钵中。
“哦,原来是先皇的妃子。”齐程恍然,“那莲妃还活着?”
二十年前的事,他还是偶尔从家人口中听说的。只知道先太子盛治平出事后,先皇就将莲妃拿下,说是怀疑莲妃串通杀手?
“我也是才知道。还是宫里的熟人私下与我透露。”康鸿远注视着乔晚凝,“就在追命寻找德坤的那一晚,不仅德坤死于宫外,莲妃也从冷宫失踪。兹事体大,皇上压下此事,只命内卫暗查,至今依然下落不明。”
“你这么看着我是几个意思?”乔晚凝冷笑。
“不是,鸿远,你把这秘事说与我们,是别有用心啊?”齐程指指乔晚凝,“晚凝寻找那个什么德坤,是为了她身边的那个丫头,与那莲妃能有什么关系?你小子别瞎想!”
“追命现在何处?”康鸿远问。
“不知道。这些日子我一直陪着齐程隐居,没见过他。”乔晚凝道。
“自那日追命在城中露过面后,他也再无踪影。是不是很巧?”
“你现在查出赖头是给莲妃送饭的德坤,我才听着巧呢!”
乔晚凝一掌拍在棋盘上,就差将棋盘掀翻。
齐程没有说话。
他知道乔晚凝为何生气。
康鸿远说追命在寻找德坤,其实当时乔晚凝也偷偷跑回城中一起寻找。
若康鸿远怀疑那个追命与莲妃的失踪有关,也就等于连乔晚凝也一同怀疑。
“康鸿远,我告诉你。有证据你就抓,没证据你就少在我跟前废话。真是太气人了!追命让你查找德坤的底,反倒将自己搭出去?他有那么傻?”
“所以我并没有怀疑追命,否则他不会大张旗鼓的寻人。”康鸿远拿起棋盘上的画像,继续看着乔晚凝,“不过,听了我的话,你为何只有生气,而不在意追命的下落?”
“对啊,晚凝,你说是追命的师父教授你医术,那追命也就等于是你的师兄弟。但你似乎并不在意他的下落。”齐程道,“寻找德坤的追命很可能是与莲妃一起失踪的!”
“哦,我明白了。”乔晚凝恍然一笑,“原来康少卿觉得自己的消息值钱,是因为关系到追命的下落?”
敢情这康鸿远是真跑到她身前来卖好的。
瞧着这人不知底细傻乎乎的心思,乔晚凝笑得更浓,“可惜,要让康少卿失望了。我虽然许久没有见到追命,但我确定他没事。因为在禅院的时候,我曾私底下收到过追命塞在院墙缝隙里的信,为我给齐程治腿的过程指点一二。”
“这事我怎么不知道?”齐程问。
乔晚凝瞥了他一眼,“当然不能让你们齐家的人知道。否则你们直接扯住追命疗伤,还用得着我吗?”
“瞒着我家人也就罢了,还瞒着我。”齐程不满地嘟囔。
“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你看着办。”康鸿远站起身,准备离开。
乔晚凝道:“康少卿辛苦。消息折半,也有一半的价,且算你帮了半个忙。”
“这个还你。”康鸿远将画像丢到棋盘上,“阿程,告辞。”
“不送。”
康鸿远走了几步又回过身,犹豫片刻,又道,“阿程,齐家知恩图报的心意我理解。但是帮乔晚凝做事不要太放纵。齐家到底还是效忠朝廷的,做事不能随乔晚凝没了拘束,免得落个玩火自焚。”
……
康鸿远离开后,乔晚凝指指园门,“他这是以为魁星楼的戏是齐家帮我演的?”
“不然呢?你说没有见到追命,还有谁帮你的忙?”齐程故作耷拉着脸,收拾棋盘。
“算计好了,用不着谁帮忙。”
“你与我说说,我就不计较你瞒着追命的事。”
齐程抬眼冲乔晚凝忽闪忽闪。
“没听康少卿特意叮嘱你吗?你是天璃的齐小将军,不要随我没个拘束。我的事,你少掺合。乖乖养伤。”乔晚凝拍拍齐程的肩。
齐程见乔晚凝说着话就要朝外走,抬手按在肩上,“你又要去哪儿?”
“去街上随便逛逛。”
“今日下午的康复我还没做。”
“你先照旧,明日我再调整。”
……
“乔小姐?”
邓风等人觉察院后有动静,正准备动手,见是乔晚凝翻墙而入。
“见前门有人,我就走后门了。”乔晚凝朝院前走,“你家主子呢?”
“正在吃夕食。乔小姐又有何事需要帮忙?”
“找你家主子问几句话。”
乔晚凝绕到正屋,果然见楚柏渊正坐在屋中吃饭。桌上还有几个没吃完的饭碗。
想来邓风等人都在一起吃饭,被她翻墙的动静惊到,出外查看。
“接着吃。”乔晚凝直接坐在楚柏渊身旁,“给加个碗筷。”
邓风等人站在屋门口,等待主子的反应。
主子身旁从未有人敢如此随意,更别说是个女子。
还是焉城声名最差的女子。
“不至于这么小气吧?一口饭都舍不得?”乔晚凝笑眯眯地问,“瞧你们家离侯府这么近,咱们好歹也算邻居,邻居就该和睦相处不是?万一你这边有个什么事,还能不去我那边寻个照应?”
楚柏渊瞥了侧边的人一眼。
他听懂了这笑颜笑语之下的明嘲暗讽。
确实,正如乔晚凝所指。他把住处安排在侯府附近,就是想着万一有事便往侯府转移——乔晚凝一而再的逼他毒发,他怎能忘了回礼?
不过,那是他答应追命与乔晚凝道歉之前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