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大陆,英格兰南部一座小镇。
装甲车队缓缓驶入镇子中,沿街的居民站在窗口忐忑不安地看着这只全副武装进镇的军队。
镇子中心地带有着一座古老的教堂,规模不小,历史甚至能追溯到三百年前,而装甲车队的目的地正是教堂前的小广场。
轰鸣声在街道上飞扬,一大群本地居民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跑到教堂前去。
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对来访的军队夹道相迎,反而握着武器怒目而视。
车队停下,轰鸣声暂时停歇,教堂内的圣歌缓缓飘扬。
一名身穿白袍做祭司打扮的男人从一辆装甲车上走下,他手提着鎏金的权杖,步伐稳健,眼神冰冷。
那柄权杖的顶端,是一枚黑色倒十字。
“你怎么敢带着逆十字踏入圣乔安的安眠之地,亵渎!”
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愤怒的呐喊,很快他的同伴也爆发出了怒吼,全都在对那名男性祭司破口大骂。
男人在人群前方停下,用力顿了一下权杖,一股狂暴的气流突然在他周围爆开,卷向四面八方。
人群猝不及防,被吹得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男人冷冷开口:“假神的拥趸,也敢冠以圣名,这才叫对神的亵渎!”
“住手!”
人群中走出一名白发老者,穿着黑色的司铎神袍,胸前挂着金色的十字架。
神父走出人群,众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全都围在他身后朝着那个白袍男人怒目而视。
男人微微扬起下巴,以一副居高临下地傲慢姿态开口道:“鲁南,我给你的最后期限已经到了,今天我就要清除镇子上的不洁教义,拔除欺骗民众的假神根基,你愿意改悔吗?”
鲁南神父愤怒地看着这个男人,高声道:“我们的主才是真神,祂赐予了我们光,你们叩拜的那个才是假神,主会降罪在你身上的!”
男人冷冷一笑:“你口中的主,不过是个用谎言欺骗世人,沽名钓誉窃据上位的骗子!一千多年了,你可见过那个骗子展露真正的神迹?如今真神已经回归,该当审判逆贼,一切假神的拥趸,都将被神火焚烧化成飞灰!”
“用谎言欺骗世人的明明是你!”
“我主已经显露神迹,只有你们这群傻瓜还在相信那个骗子的教义,真是冥顽不灵!”男人似乎没了对话的兴趣,怒声道,“滚开,阻拦我的人视同忤逆,将随假神一同灰飞烟灭!”
随着他的声音传出,他身后的装甲车里走出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端着枪口对准了面前的民众。
“我不会允许你们摧毁圣乔安教堂!”
鲁南神父愤怒地吼道,随后摊开双臂,他身后的同伴立刻上前拉住他的胳膊,一个一个的互相勾住边上人的手组成了人墙。
他们是虔诚的教徒,无法接受自己的信仰被宣布为虚假教义,更加无法接受当权者要摧毁圣乔安教堂的决定。
白袍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刚想下令开火,他身后的一名军官似乎猜到了他想法,抢先上前在他耳边低声道:“大人,他们也是大英的子民,只是一直被假神迷惑,短时间无法改变思想,让我来处理吧!”
男人转头看向他,眯着眼冷声道:“你在同情这群忤逆者?”
军官心中大骇,避开对方的眼神,轻声道:“我是觉得处死他们没有什么好处,不如给他们一个认清事实的机会,只要他们明白了主的伟大,迟早会改悔,投入真神的怀抱。”
男人冷笑一声:“既然你有兴趣搭救这些羔羊,那我就给他们一个机会好了。”
军官见他同意不杀人,心中大喜,转头朝身后的属下挥了挥手。
身材高大的士兵们立刻拿着盾牌和棍棒冲上去,怒声呵斥挡在前面的人,很快冲突就爆发了。
鲁南神父看着被打倒的同伴,心中一阵悲愤,看着一名年轻的女孩被打得头破血流,他红着眼朝那个白袍男人吼道:“这也是你的家乡,你也曾在此受洗,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因为我见到了真神!”男人隔着人群大声回应,眼神变得狂热又兴奋,“叔叔!改悔吧!只要你改悔,我将为你在神国中求得一席之地!”
“恶魔!你们都是恶魔的爪牙!”
人群很快被士兵打倒,一地狼藉与鲜血,遍地哀嚎与痛哭。
那名心善的军官怒喝道:“不许再阻拦我们的行动,否则我们将射杀抵抗者,最后一次警告!”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和那些已经上膛的机枪大炮,巨大的实力差距让这群信徒失去了抵抗的信念,只能屈辱地趴在地上痛哭。
一辆重型坦克调转炮口,对准了他们身后那座历史悠久的教堂。
男人突然上前,揪住已经被士兵按住的鲁南神父,强行将他的脑袋扭过去对准教堂。
“叔叔,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宣布他是假的,烧毁那些不洁的典籍,带领信徒投神光照派去迎接真正的主,那我就允许你们保留这座教堂,用以供奉真正的主!”
鲁南流着眼泪,死死咬着牙沉默不语。
男人用力摇晃了他一下:“给我说,他是假的!”
鲁南紧紧盯着自己工作了一生的教堂,紧紧盯着耸立在顶端的洁白圣十字,他突然想起来三十多年前的那个清晨。
他抱着还是婴儿的侄子,在悠扬地圣歌中为他洗礼,从此之后,他们除了叔侄的血缘关系之外,又多了一层教父与教子的关系。
但今天,他的侄子,他的教子,曾经无比虔诚的信徒,却带着军队,带着忤逆的逆十字回到家乡,要炸毁他侍奉了一生的信仰。
泪水模糊了视线,这个老人突然开口了。
“天上的父!愿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来临……”
男人听到他竟然还在向假神祷告,怒不可遏地一巴掌甩在他脸上:“住口,不许说出这些污秽!”
鲁南被打得嘴角出血,却倔强地继续开口,甚至变成了喊叫。
“愿你的旨意奉行人间,如同在天上。给我们食粮,请你赐给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
男人愤怒地将他踹倒在地,鲁南的脑袋被磕得破皮出血,苍老的他已经无力起身,趴在地上再次加大音量,变为了怒吼!
“不要让我们受胁迫,救我们远离凶恶!”
男人抬起脚用力踩在自己的亲叔叔头上,愤怒地吼道:“摧毁这不洁之地!”
鲁南眼中渗出血泪,死死看着自己的教堂,嘶吼着继续祷告。
“因父……”
坦克炮膛发出一声咆哮,遮盖了鲁南的声音,盛烈的火光爆燃,圣乔安教堂的门头炸开大洞,乱石穿空而起,门墙摇晃着倾倒,白色十字轰然崩塌落地。
鲁南缓缓闭上眼睛,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他回忆着自己一生的努力,吐出了最后的悼词。
“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者……”
男人收回了自己的脚,在他头顶冷笑着说道:“叔叔,他若是神,此刻就该降下神罚,可他什么也做不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