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对答,江家的门还是没开。陆征一头雾水地扭头看向陈伯,陈伯轻叹一声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时门里传来声音:“大门厚重,新郎官怕是推不开咯!”
陆征心想:推不开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陈伯捧着一个大箱子来到陆征身旁,略有些无奈地说:“大少爷,用红包砸吧。”
陆征一喜,说道:“能用红包解决就好,要老子答题老子要疯了。”
一个,两个,三个……一整箱的红包砸出去,大门终于是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群江家的亲朋好友,正笑容满面地盯着陆征看。陆征郁闷不已,这些人刚才一定在门里看自己笑话吧,看他们笑得这么开心,陆征实在生不起气来。
大喜的日子,何必生气,大家开心就好……他默默地想。
于是陆征笑呵呵地进了门,一边跟江家的亲戚们回礼,一边等新娘出来,其间陆家的人不断将礼品抬进来,一箱箱的整整十几口,里边装着什么东西陆征自己都不知道。
江诗云在伴娘的陪同下出现在了陆征眼帘,凤凰锦做的嫁衣在阳光下浮现出栩栩如生的凤凰图案,耀目生辉,宛如旭日的万丈光华,金线编织出的芙蓉牡丹,金丝滚边的波纹裙裾,绣着一大片连绵的莲花纹路,点缀着柔软飘逸的雪羽晶丝,精致得足以让任何人惊叹。
她头上遮着红盖头,一步步走来,给人一种凤凰飞舞的错觉。
陆征觉得江诗云也够辛苦的,比起自己丝毫不差。
李彩英领着江诗云来到陆征跟前,拉过江诗云的手放到陆征手上,郑重地对陆征说:“我把诗云交给你了,以后你可要好好照顾她。”
江诗云的嫩手又滑又软,陆征『摸』着『摸』着忍不住捏了一下,然后笑眯眯地说:“岳母大人放心好了,我一定……”他正说着猛然听到怀中的大鸟叫了一声。
他脑子一转,继续说道:“我一定像这只大雁一样,那啥,至死不渝,哈哈,哈哈哈!”
他哈哈哈地笑只是装模作样,周围的江家亲戚们听了忍不住跟着他一起哈哈大笑起来,他们的笑倒是出自真心的。
这个姑爷傻乎乎好可爱啊!
李彩英也笑了,说道:“好,好,以后好好过日子。你这大雁就放了吧,有了媳『妇』还抱着它做什么。”
陆征顿时大为感激,心想我这岳母果然善解人意,挺会为女婿着想。他赶紧把大雁放了,多等一秒都是煎熬。
“陆家小子在哪里?让老头子我瞧瞧!”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人群后边响起。
哗啦啦——
一听到这个声音,江家亲戚们立即不约而同地集体让出一条道来。
只见一个穿着休闲装的老者驻着一根手杖步履蹒跚的走过来,他的背有点弯,看起来却很魁梧。虽然年纪很大了,头发和胡子都是雪白的,但是身子还挺硬朗,说话的声音也洪亮。
看到这个老者,不少在江家地位不低的人,包括李彩英在内的人都主动迎了上去。
不用想陆征也猜出这个人是谁了,虽然他从未见过这个人,却没少听说他的事,他与自己那个已经仙去的爷爷有着过命的交情,他也是个军人,年轻时也曾经叱咤风云。
江家地位最高的人,江诗云的爷爷江枫!
陆征第一眼见到江枫的时候就觉得很亲切,也许是因为自己爷爷的缘故,陆征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或许,他该早点拜见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而不是在今天等着老人家亲自来见他。
“老爷子,您怎么过来了。”李彩英上前挽着江枫的手臂,温声的说道。
“我孙女出嫁,我做爷爷的不该来看看么?”江枫边走着边翘起胡子说,“陆家小子在哪里,是个哑巴吗?”
陆征猛然回过神来,放开江诗云的手上前拜见了江枫:“爷爷,我在这。”
江枫脚步一滞。他就像是一辆华丽的马车,四周围拢的人都是拉车的骏马,马车突然间停顿,拉车的骏马们自然感受极深。
江枫睁着精光四『射』的眼睛审视着陆征,陆征也打量着这位老人家,两人的眼神便隔空交流起来,带着探索,还有几分柔和。
“好,好小子,果然一表人才。”江枫率先开口了,满面笑容,“这个眼神我记得,跟你屁大点儿的时候一样,二十几年都没变。早盼晚盼,天天盼着,总算等到这一天了,只可惜你爷爷那个醉鬼没亲眼看到,他没这个福气啊。”
陆征听江枫提及自己的爷爷,心里头微微一酸,说道:“征儿从小就没见过爷爷长什么样子,心里总算想啊,念啊,也想不出爷爷的模样来。现在好了,征儿又有了一个爷爷,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江枫眉『毛』一竖,手杖往陆征大腿上猛地一敲,斥道:“你小子怎么说话呢?难道今天娶了我孙女才认我是你爷爷么?你给我记住咯,就算你没娶云儿,就凭我和你爷爷的交情,我也是你亲爷爷!”
陆征挨了一棍,疼得龇牙咧嘴,心想这老头是不是老成精了,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道,嘴里却甜甜地应道:“是是是,爷爷说的是。”
江诗云走过来,红盖头遮住了眼睛却能准确地拉住江枫的手,轻声说:“爷爷,辛苦您老来看云儿了。”
江枫轻轻拍了拍江诗云的手背,眼眶里微微的有些湿润:“云儿啊,委屈你咯。陆家这小子是老酒鬼的孙子,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你们俩的婚事是我和老酒鬼定下的,你要怪就怪我们这两个老家伙好了。”
江诗云轻声说:“云儿不敢。”
江枫说:“好了好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不说这些,不说这些了,往后陆家小子要是敢欺负你,我就替他爷爷修理他。”
听着这爷孙两个的对话,陆征心里很不说滋味:你们怎么把我说得这么不济,我也是被『逼』的好吧,你们以为我想结这个婚嘛!
江枫扭头看向陆征:“小子,接你的新娘子去吧,老头子我虽然有很多话要跟你聊,但是又怕误了吉时,改天吧。”
陆征连连点头说好,然后默默地捏了一把冷汗。
按照规矩,迎亲的归途,必须走另一条路,表示“不走回头路”。又什么狗屁规矩,陆征已经麻木了。
迎亲的车队终于回到了柳川市陆家,陆征率先下了车,发现自家的大门竟然也是关着,他心想尼玛自己人难道也要答题砸红包?
陈伯似乎看出了陆征的疑『惑』,在他耳边低声说:“家里大门紧闭,是要煞煞新娘子的『性』子,这是规矩。”
好吧好吧,规矩,规矩!
过得不知多久,自家的大门终于开了,接着是一阵烟花炮仗齐响,陆家人已经在院子里等候多时。
时辰一到,陆征按陈伯的叮嘱先向车门作三个揖,然后由送亲的李彩英亲自打开车门,一个五六岁盛妆的花童走过来迎新娘子,用手微拉新娘衣袖三下,新娘子才下车。
撒彩屑,步红毡,走火盆,新娘子在李彩英和喜娘的搀扶下姗姗而行。
喜堂上拜了天地,陆征手执一条执彩球绸带引新娘子进入洞房。明敞的新房内绣花的绸缎被面上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寓“早生贵子”之意,铺成了一圈圈的心形。
按照规矩——陆征表示已经疯了——男左女右坐床沿,新郎官要拿起“秤杆”微叩了一下新娘子头部,然后掀开红盖头。
但是陆征犹豫了,他在想究竟要不要把江诗云头上的那块红布拿开。
还是算了吧,这万一要是被吓一跳,等会出去陪酒都没状态了。他这样想着,手就慢慢低了下去。
过得半晌,江诗云见陆征一直没动静,终于先开口了:“等会还要出去行拜见礼,你这样要拖到什么时候?”
陆征听她这么一说,心一横抬起手来,可随即手又抖了。
“讲道理。”他有些支吾地说,“我胆小,你不能吓我。”
江诗云不说话,或许她对陆征已经无话可说了吧。
陆征咬了咬牙,终于是用“秤杆”挑开了红盖头,一看,顿时吓得他从床上滚了下来。
“你你你——”他紧张得语无伦次。
江诗云鼓了陆征一眼,一双眼睛清亮得像山间静谧的一汪潭水,她不说话,陆征已然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她想说是一切。
“你——”陆征爬起来指着江诗云,“你是谁?”
江诗云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陆征:“你的眼睛还没治好?人可以冒充,声音能替换么?”
陆征一想,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可是这个女孩真的是江诗云吗?
诚然,她长得很漂亮,貌比花,神似月,冰雪为肤,秋水为姿,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施朱则太红,着粉则太白……怎么形容都不为过,陆征觉得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可是——
“你别坑我!”陆征简直是气炸了,“你是江诗云的话,你怎么这么小?别低头看,我不是说你的胸,我说你的年龄。”
江诗云别过头去看窗外,幽幽地说:“之前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
“我靠,你还真是十六岁啊!”陆征瞪大了眼睛,“当初我还以为你是开玩笑的,你……你……”
“开玩笑?”江诗云仍是那般波澜不惊,“这种事情我会跟你开玩笑?”
“讲道理。”陆征脑子要转不过来了,“今——今晚我们怎么洞房?”
“你敢,我就敢。”
“我不敢!”陆征两眼一翻,差点就晕倒,“拜托,你这么小我怎么下得了手,咱俩这就一拍两散,好不好?”
江诗云嗤之以鼻:“只要你能说服你爸和我妈,还有我二叔,我爷爷,你想怎么样都行。”
陆征惨嚎一声,一头扑到在床上,简直不想活了。
“你能不能先出去。”江诗云坐到梳妆台边背着陆征,“我要换妆换衣服,等会要出去见长辈。”
陆征郁闷地说:“出什么出,你现在是我老婆,换个衣服还要赶我出去,把我当什么人了?”
江诗云没反驳陆征的话,同时也没再理会他,默默地开始脱衣服。
陆征无意中瞥过去一眼,竟然看到了江诗云光滑白皙的背部,以及那件粉『色』的内衣,吓得他立马从床上蹦起来。
“好好好,我出去,我出去。真是见了鬼了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遭这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