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来越深,小区里晚归的居民路过他们身边时匆匆瞥一眼便慌忙离去,谁都能看出他们之间暧昧不明的气氛。
陆衍惋惜地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叹了口气,“回去吧,很晚了。”
就在那一瞬间,谢依静倏然拉下他的颈脖,吻上他的唇。
冰凉的夜里,陆衍没有拒绝她,任她的唇贴在自己的唇上。
真冷,止兮暗暗想。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突然降了温,夜风吹过耳畔的时候她的手脚都冷得发抖,她靠在树干上,浑身的血肉仿佛都开始结冰,就连唇色也慢慢泛出青紫。
她捂着心脏的位置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然后,沉默远去。
夜晚的A市,一排排的街灯延伸到看不见的尽头,两边的彩色的广告牌照射出光怪陆离的灯光,各家商铺陆陆续续地熄灯打烊,卷帘门关上时发出哗哗哗的声响,尤为刺耳。
止兮沿着长长的人行道走下去,走了没多久倏地停下步子,转身淡淡地看着几步开远从小区门口一路跟着她走到这里的那个少年,清秀的眉头不动声色地拧起来。
“你怎么又来了?”她的嗓音很干涩,像旱鸭子干瘪的叫声,沙沙哑哑的。
她气急败坏地瞪着那个白嫩的少年。少年见她生气,也不敢走上前去,只忐忑地站在原处与她遥遥对视。半晌过去,他见止兮没有继续走的趋势,问:“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不关你的事,别跟着我了。”止兮不想理会他,转身继续走,他契而不舍地继续跟着。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觉得手脚都开始发酸发胀,隐隐作痛,她只得便随便在街边的一处长椅上坐下来。
光影重重叠叠,暗色的夜光将她的身影完全笼罩,仿佛稍不经意,她就会被卷进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再也走不出来。她靠在长椅上,眼皮很重,心很痛。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已经走了那么久,心还是在痛,仿佛有刀片在剧烈地割开她的血肉,鲜血成股地从伤口处溢出来,怎么止也止不住。
心脏疼得一阵阵地收缩痉挛,似乎下一刻她就会被长埋在疼痛中。
光影蹉跎,树叶迎风沙沙作响,宛如一种凄哀的悲鸣。远处那个身影修长的少年还兀自笔直地站立着,那双与她极为相似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的方向,不敢轻易挪开。
这夜太深了,他害怕她会被黑夜吞噬得体无完肤。
她躲在树下自舔伤口,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伤心,也不知道谁舍得伤她的心,他知道她不喜欢自己,或许现在她连小念也不再喜欢。可是看见她伤心,他也无法控制地伤心。
他很想上去抱一抱她,或者告诉她,你不要难过,你告诉我谁欺负你,我去教训他。他想告诉她,没关系,你不要难过,我会保护你。
可是,他没有资格。
他的母亲狠心抛弃了她,而他的父亲是抛弃她的帮凶,他没有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