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翔这阵子忙着差事,归来时已是乌金西陲,他走到自己的祥林苑,却是见郭翠烟正立在院门口。
郭翠烟见了李翔,笑着上前道:“三爷真是辛苦,这么晚才归。”
李翔是个脾气温和又心思单纯的人,虽然郭翠烟三番两次来寻,但因每次她都有些合适的借口,李翔也便单纯的认为因着她与他年龄相仿,故而郭翠烟才愿意亲近他,压根没有往旁处多想。
李翔脸上挂着温和的笑:“这两日圣上就要御猎,故而才忙些,平时也没这么辛苦。”
郭翠烟从婢女春红手中提过一个点心盒子,捧给李翔:“三爷前几日为我捎带回的话本子,我看着甚是好,我也没什么能感谢三爷的,今日亲手做了些点心,权当谢礼罢。”
李翔连忙摆手道:“我不过顺路的事,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表姐莫要这样客气。”
郭翠烟盈盈的目光,嗔着李翔道:“三爷不肯收,是嫌弃我这礼轻嘛。”
说着,她便伸手将点心盒子塞进李翔手中。
李翔无意中碰到她的手,脸上不由得一囧,他也不想再这样与她拉拉扯扯的推辞,索性收了下来,略带尴尬道:“既然表姐执意要送,那我便收下罢,只是下次,表姐可莫要这样见外了。”
郭翠烟半垂着头,脸上带着羞红的光晕,回道:“若是方便,三爷哪日路过书摊子,麻烦您再为我捎带些好看的小书来,我如今寄人篱下,也不好总是出府去的。”
李翔回道:“表姐怎这样说,你是二婶的侄女,住在府上没甚不妥的,你莫要这样多想,若是你不方便出去,待我见了好的,便带回来给你就是了,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表姐莫要客气。”
郭翠烟朝着李翔莞尔一笑,她瞥着李翔院中那几株开得正盛的梅树,状若无意道:“这梅花开得真好,倒是不曾想,三爷也喜欢梅花。”
李翔自然是不会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东西的,这几株梅树,是当初他亲手为他的心上人娇杏所栽。
听郭翠烟说起这梅花,他神色一怔,心里又忍不住思念起心心念念的人来。
春红在一旁帮腔道:“真是巧了,咱们家姑娘也喜欢梅花。”
郭翠烟瞥着李翔道:“这梅花开得又大又艳,三爷这梅树看着倒不像咱们常见的品类,看着好生新奇。”
郭翠烟盈盈的目光看向李翔,脸上挂着小姑娘天真烂漫的笑容,问道:“我能进院子里看看吗?”
李翔脸上依旧是温润的模样,婉言拒绝道:“倒不是我小气不肯让表姐进去看,只是现下天黑了,我只怕传出去是要影响表姐名声。”
郭翠烟脸上一僵,随即状若恍然道:“你看看我,看到这稀奇的梅花便是犯糊涂了,竟是没想到这一层。”
说着,她对着李翔微微一福,脸上又挂起娇羞:“真是让三爷见笑了。”
二人正在这里说话,碧堂居徐婉宁身边的大丫头四儿径直走了过来。
郭翠烟抬眸见又是这倒霉的丫头,心里一阵厌恶,脸子也忍不住沉了下来。
四儿到了二人跟前,先是冲着李翔一福,又对着郭翠烟微微欠了欠身,皮笑肉不笑的道:“这么晚了,表小姐怎还没回去呢?”
郭翠烟白了她一眼,讪讪道:“正要回去呢。”
说着,她一扭腰身,便愤愤的走了。
眼下徐婉宁是盯上她了,只要她一与三爷接触,没说上两句话,碧堂居的人定会过来对她一番阴阳怪气。
郭翠烟越想越气,回了屋子,便是恼得摔东摔西。
春红连忙劝着道:“小姐您勿恼,奴婢见那三爷倒像是个好拿捏的,你再想想法子就是了。”
郭翠烟气恼着道:“那徐氏如今命人时时盯着我,真是坏事。”
春红眼珠子一转,献计道:“不然您跟二太太那边提一下呢,她老人家一向疼您,您若是能说给三爷,在这府中她也是多了一重依靠不是?二太太那边肯定能帮着你达成所愿。”
郭翠烟叹着气道:“这个事姑母自然是巴不得的,但老夫人那边怎能轻易点头。”
她懊丧着道:“我这样的门第,只怕老夫人不能愿意的。”
春红回道:“若论门第,那沈氏娘家还不如咱们家呢,不也照样成了世子夫人了。”
听了春红的话,郭翠烟醍醐灌顶,他眼珠子一转,口中喃喃道:“那沈氏是因为当初落水被世子爷救起失了闺节,这才有幸嫁进来。”
她狡黠道:“这倒是一个好法子。”
四儿搅散了郭翠烟,连忙加紧脚步回了碧堂居。
徐婉宁正在摆弄着珠宝楼新送来的首饰,听了四儿的话,她瞥了眼倚在床上的李显,冷笑着道:“你这个表妹还真是有些个本事,如今指望不上你了,她又去打三弟的主意去了,若不是我日日命人盯着她,恐怕那心思单纯的三弟早被她祸害了。”
郭翠烟好手段,李显当初可不就真的陷入了人家布下的迷魂阵里,现下他看清了那林下之风的表妹居然是这般嘴脸,心里既懊恼又后悔。
听妻子提她,李显不耐烦的回道:“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子留在府中也是祸害,改日找机会与母亲说,送她回去罢。”
徐婉宁白了李显一眼:“倒是难得你开窍了,她确实就是个祸害,但是要撵她走的话还得你去与母亲说才是,她好歹是你母亲的娘家人,别人怎么也是不好开口的。”
提到那老娘,李显更是一个头两个大。自从他瘫了后,他娘便是终日啼哭,回回来看他更是哭丧似的,每每都搞得李显恨不得一头撞死,来个耳不听心不烦,倒是清净了。
现下,李显是彻底醒悟过来了,旁人是指望不上的,关键时刻还得是自己的妻子才靠谱。
徐婉宁虽然仍旧是对他冷言冷语,但她在此之前也是这样待他的,倒是不曾因为他瘫了,便改变些什么。
不像旁人,在他风光时捧着他哄着他,他一遇难,便都躲得远远的了。就连他的母亲,也是日日念叨着白养了他,李显心里明镜似的,她娘不过是看他不能为她带来荣耀了,也是嫌弃了他。
李显望着妻子,心中酸楚难当,眼角流出了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