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听闻静姝说镇国公因病去温泉山庄小住了,晴姐儿满月宴这日,长公主的銮驾才回了府。
孩子的满月宴并不算是大宴,所以邀请的宾客皆是府中至亲,待宾客散去后,一家人在宴厅特意为晴姐儿开了一桌庆祝宴。
侍女们鱼贯而入,一盘盘珍馐美味上桌,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谈笑,平阳将晴姐儿抱给老夫人和长公主,婆媳二人看着粉妆玉砌的小娃娃,不时的轻声低语,脸上皆是喜庆的笑意。
今日长公主赴宴,一应饮食静姝安排得皆是更加细致谨慎,饶是如此,家宴开始前,她还是亲自去了趟负责制筵的大厨房。
静姝带着紫云走到半路,便见一道白影从前面一闪而过,静姝眼尖,冲着那人开口道:“前面是谁?”
那人听了唤声却是没有回应,而是急匆匆而去,借着夜色的掩护,转眼便消失在了视线内。
紫云追了两步,亦是没瞧清人,回来疑惑的对着静姝道“莫不是负责采买的小厮罢。”
静姝没有言语,她眼眸微动,却是加紧步子朝着厨房而去。
厨房里,此刻正是最忙碌的时候,负责筵席的主事王婆子见了静姝,连忙迎上来问安。
这王婆子是静姝信得过的人,静姝也不兜圈子,直接开口问她道:“方才有什么什么生人进厨房来吗?”
王婆子闻言,如实回道:“今日长公主赴宴,这厨房戒备比往常更加森严,老身一直在这里看着呢,并没有生人入内。”
静姝在厨房内环视了一周,见各色菜肴皆是出锅后皆是按照流程,经过掌事的银针试毒才端去宴厅。
王婆子见主母查验得仔细,连忙上前禀道:“今日这筵席所上之物皆是严格检验的,主母尽管放心就是。”
静姝虽然亲眼所见流程严谨,又听王婆子再三保证,但不知为何,她心里却是一直不踏实。
静姝查看了一圈,并未发现不妥,又命人拿过菜单,又仔细的看了一遍上面的菜肴。
这菜谱她之前已经细看了好些遍,并无不妥,只新加了一盘鲜果。
静姝指着这新加上去的鲜果问道:“这个是哪个吩咐加上去的?”
王婆子抬眼看了下菜谱,如实回道:“这个是菊嬷嬷特意命人来通知咱们厨房准备的,说是长公主近来服药,吃不得太油腻的,便命加了一道时令的鲜果来。”
静姝问道:“这些果子从何而来?可曾试毒了吗?”
王婆子忙回道:“菊嬷嬷再三叮嘱这果子要最新鲜的,故而这些果子都是响午刚从山庄上摘下来的,皆是最新鲜的果子,这玩意,哪能有差池呢。”
静姝见王婆神色不似方才沉稳,追问道:“你且如实说来,这些果子到底检验过没?”
王婆不敢隐瞒,只得如实回道:“这些果子厨娘们都用盐水细细的洗过,老身觉得这些果子也没法子做手脚,确实是没有试过毒,是老身大意了。”
“糊涂!”
静姝一听这话,脸色微变,她扔下这句话,便是急着朝着宴厅赶去。
筵席还没有开始,若是真有如此胆大不要命的做下这等足以灭族的糊涂事,倒也来得及阻止。
静姝气喘吁吁的赶到宴厅,果见长公主面前摆着一盘子时鲜的各色果子,因为筵席还未开始,便是没有被人动用过。
长公主与老夫人坐在一起,仍旧在笑着逗着晴姐儿玩儿。
静姝缓步上前,面上依旧挂着一如既往的明媚笑容,她看着长公主跟前的那盘子鲜果,对着一旁的侍宴婢女极其自然的吩咐道:“长公主殿下现下正在服药,这盘子里的梨子性寒,吃了怕是要影响药效,且端下去罢,切一盘皆是性温的鲜果儿来。”
侍女领命,抬手撤下了那盘果子,被紫云带着出了宴厅。
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桌上诸人并没有在意,只正在逗孙女的长公主眉头微微蹙了下。
筵席在一家人的欢声笑语中愈快而过,宴罢,李翔亲自护送着长公主回了公主府。其余众人亦是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待回到清风苑,李陵瞥着妻子的脸色,问道:“怎么了?我见你宴中便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静姝看着李陵,回道:“没什么,只希望是我想多了吧。”
静姝一向沉稳,若不是有事,断不会是这幅模样。李陵一脸疑惑的看着妻子,追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李陵话音刚落,紫云便带着厨房里的王婆子进来了,王婆子见了静姝便是“扑通”一声跪地,痛哭流涕道:“夫人,是老身失察啊,险些酿成大祸,老身罪该万死。”
不待静姝回话,李陵急着问道:“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紫云上前回道:“世子爷,夫人,今日上给长公主的鲜果,方才奴婢一一剥开了用银针仔细验了一遍,在那鲜荔枝核内居然验出了剧毒的鹤顶红。”
鹤顶红之毒,沾上便是必死无疑,况且又被秘密藏于荔枝的核内,若不是细心人根本就不能检验出。但食用这荔枝者皆是连果肉带果核的一同含在口中,食其肉,吐其核,难免要沾上毒药。
这是何等歹毒的法子。
李陵听了紫云的话,震怒道:“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在宴上用这种歹毒的法子下毒?”
用这般狠毒的法子对付他母亲,李陵这样的人自然是不能容忍的,他因为震怒,双眼赤红,额上青筋暴起,一屋子的仆妇,皆是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静姝伸手握住丈夫的手,安抚住他,微微叹着气道:“夫君稍安勿躁,且命人细细查来就是,这事十有八九”
当着众人的面,静姝并没有宣之于口,而是趴在李陵耳旁密语。
李陵听了妻子的话,脸色顿时铁青,他剑眉微蹙,看向妻子问道:“你当真没看错?”
静姝回道:“我也不确定,但看身材确实像他。”
李陵听了这话,广袖下的手紧握成拳,恨恨道:“不管是谁,一经查实,皆是家法论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