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三个人神色蔫蔫地出来时,重生和肖力奇他们已经将小树苗种在她房间外面。
“我查了资料,按照步骤把小树苗种下去了,你看还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地方吗?”
孙壹懂什么种树之道,不就是挖坑埋土吗?还能有什么讲究?
大不了死了在去挖一棵。
“狗蛋,你可得帮帮我,呜呜——”库克哭诉来龙去脉,非常自责,“这事怪我。”
他和艾力·贝尔走进孙壹的房间,挤在她的桌子上开始奋笔疾书。
“艾力,你的房间就在隔壁,你快回去。”库克和他两个屁股分一张椅子,挤得慌。
“我不要,库克哥哥,我还没写过保证书,怎么写啊?”
“等我一下,我现在搜索范文,照抄一遍就好了。有了,我觉得这篇不错。”
重生熟练的坐在桌子前,拿着笔就开始奋笔疾书。
“囡囡。”朱朱玛丽亚来找孙壹,马伦·多利帮她定制的椅子和鸳鸯锅送过来了,正摆在大院正中央。朱朱玛丽亚不插手孩子们稀奇古怪的想法,但这些大物件摆在前院很占位置,她来同孙壹商量怎么处理。
孙壹起身出去。
等她回来同朱朱玛丽亚商讨回来,洗完澡,重生已经写完保证书。他递给她一盒水果,是冰镇过的西瓜。
“城北那里开了一家水果店。”他一边说一边给她擦头发。
库克咬着笔头看着两人,若有所思。他想,看来他要超越狗蛋成为头号小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库克和艾力·贝尔抄完保证书,出来撞上蹲在小树苗旁的西米米娅。
库克想起正是因为她才有一系列的处罚就不禁屁股疼耳朵疼手疼,匆匆离开。西米米娅也不是来找他的,她抱着水星草,站在孙壹的房间门口,怯怯地看进去,最后和孙壹没有任何波澜的双眸对上。
她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飞奔离开。
西米米娅是艾力·贝尔的室友,她抱着水星草回来,立刻吸引他的视线。艾力·贝尔凑过来,说:“这个叫水星草,我们上课学过,很难养的。你要用心照顾才行。我可以帮你。”说着,他伸手去碰水星草的叶子。
西米米娅立刻把水星草护在怀里,不给他碰。
艾力·贝尔:……
一盆破草,谁稀罕!
想到他来福利院不长时间,几次挨训都是因为她,她还住着妈妈给他建的房间!过分!
艾力·贝尔气嘟嘟地爬回床上睡觉。
西米米娅抱着水星草,等落嗒嗒给她做完头发护理后,带着花盆上床,任凭落嗒嗒劝说也不放手。
她信了库克的鬼话,心中认为他们肯把水星草交给她照顾,是对她的信任和肯定。这个亲眼目睹母亲自杀的女孩再次被人需要、肯定,就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她紧紧抱住这盆水星草。
夜深,城西边缘,月光洒落。
谭木喘着气从废墟中跳出来,万般沉寂中,他看到棚子前小小的花盆,正种着一株不漂亮的小草,是城外很常见的沙棘草。
银色的月光洒在沙棘草上,像一笼薄薄的纱。沙棘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一晃一晃,仿佛在为他的回归无声欢呼。
他的心尖立刻酥软一片,险些落泪。
孤寂的夜晚有这小小的草等着他,像是有了家一般。
……………………………
翌日,孙壹没有满城闲逛,晨跑回来后不久,指挥男孩们收拾福利院左侧靠近厨房的空地,接着把她的大桌子和椅子等东西全部搬过去,整齐排列。最后用废弃的砖头将桌子的范围垒起来,大手一挥,带着男孩们去不远处将一桶又一桶的沙土带回来灌满四周。
下午,重生等人集资购买的种子送到,他们分给男孩们种下去。种子有剩,孙壹沿着福利院的墙壁一齐洒上。
一天下来,男孩们疲惫且快乐,就连西米米娅,都参加这场集体活动。他们内心期待种子发芽的情景,不过他们最喜欢的还是孙壹房间前的小树苗。每天都有人要挣着浇水任务,男孩们时不时去逗弄一下,兴致来了就捻走一两片叶子,一来二去,直接把它薅秃了。
他们还给这棵树取名为“49星希望福利院情比金坚仅此一棵兄弟树”,简称兄弟树。
兄弟树生命力顽强,竟在这样的环境中茁壮成长。而西米米娅的水星草,一天接一天地枯黄。
一天放学回来,远远地听到福利院传来崩溃的哭声。男孩们以为发生什么变故,纷纷跑进大院,看见西米米娅抱着一盆植物大哭,怎么也哄不好。
一问,才知道她是因为枯萎的水星草而哭。
这盆水星草对她来说,是孙壹他们对她的信任,也是他们对她的“需要”。可是她辜负了他们的信任,把水星草养死了。一时间,无数的阴影再次笼罩住她的灵魂。
什么事都做不好,不会有人再需要她了。
她崩溃大哭。
她已经哭了近一个小时,朱朱玛利亚束手无策,只好向贝尔夫人把苏珊借过来。
男孩们前脚回到福利院,苏珊后脚就赶过来。她了解事情经过,同洛克他们商量之后,温柔地抹掉她脸上的泪水,柔声道:“你一定很自责,你一定很希望这株植物好起来,对不对。西米米娅?”
她循循善诱。
“这植株对你很重要对不对?这是朋友们给你送第一份礼物,对你来说意义非凡。可是你不知道怎么办?是不是?”
西米米娅哭着点头。
“不要哭,西米米娅。我有一个好方法,可以救活它,你愿不愿意为它做出努力。”
“库克学校有一位非常厉害的植物老师,你可以去请教她。她不仅可以教你怎么把你的宝贝救回来,还可以让它开出美丽的花朵。你愿意跟着哥哥们一起去上课吗?”
苏珊温柔地诱导她。连着两天诱导哄骗,西米米娅点头,同意去学校学习救活水星草的知识。
西米米娅化悲痛为力量,跟齐齐和悦学习相关知识。几天下来,齐齐和悦发现她竟有着极高的天赋,植物的归属不假思索便能准确地分类,每一株的植物特点也轻而易举的记在心中不混淆。
学习植物知识对她来说如鱼得水,很快,她这方面的知识就超越同龄人。
福利院播种的进口沙棘草和抓藤在营养液的浇洒下发芽生长,捕获男孩们心神。49星是高度工业化的星球,绿色植物对当地人是很陌生的东西。有时墙边长零星的一两棵沙棘草,也会被环卫机器人连根拔起。
种下的沙棘草和当地的品种不同,是青翠欲滴的绿色,很是好看。
面对新事物,又是自己亲手种植劳作的,男孩们一有时间就蹲在一旁观察,产生稀奇古怪的问题。他们不是每天都有植物课,就捉住西米米娅,丢出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想法。
西米米娅成为福利院的小小植物老师,被需要的满足充盈她的灵魂,她褪去死气沉沉的外衣,融进这个集体,成为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朱朱玛丽亚等人亲眼目睹她的转变,为她感到高兴。而此时的他们从未想过,这一转变不仅仅改变了她的人生,还为世界带来了一个植物界的天才,在未来创造了推动世界革新的三大动力之一。
种下的沙棘草和抓滕快速抽条,大片的绿色把福利院笼住,期间零星的白花点缀,久久凝视,总觉得心旷神怡。
这便是自然的力量。在这个高度机械化的社会,这些绿植的出现,就像开盲盒遇到的惊喜一般,开盒暴击,余韵绵长。
院子边缘都种满了沙棘草,院墙靠近地面的位置,被抓滕覆盖。往前一看,就是一片绿色。消瘦疲惫的洛克站在大院外,竟发现一只嫩绿的抓滕苗翻墙而出,这满园关不住的盎然的绿意一下子击中了他的内心,抚平他的焦虑。
他呆住,静静地注视着这出墙来的绿色,烦躁不已的情绪平静下来,灵魂获得难得的安宁。在这片安宁中,他抓住一闪而过的灵感。
“哈哈哈——”
洛克猛然大笑,大步流星走进来,抱住不设防的朱朱玛利亚转圈。
“哈哈哈,我想到了!”把朱朱玛利亚放下,他转手抱起在兄弟树面前的孙壹,他激动地将她往上抛,高兴地说:“孙壹,你真是个天才!我爱你——”
洛克高兴得对孙壹抱抱举高高,但他这一段时间忙得废寝忘食,整个人消瘦厉害,一时间接不住下坠的孙壹。
他手臂一酸,怀中的孙壹就歪向一侧。他伸手一拉,重心不稳,两个人都朝兄弟树倒去。
人没事,兄弟树折了,只剩下不到十厘米长的树干。
无端遭遇这场横灾,还是她的第一棵树,孙壹沉下脸。
她抬脚踹向洛克的屁股,气极。
孙壹生气下手没个轻重,男孩们都知道。一见她生气,立刻冲过来,一拨人护住洛克,一拨人推着孙壹离开——
“姐,我马上把树修好,我用铁板把它钉上去!”
“阿姐,我今天买了一瓶新的水!你尝尝我这瓶斥巨资购买的山泉水,可美味了!”
“西米米娅,快来,洛克把阿姐的树弄折了!”
洛克捂着屁股站起来,笑着认错:“我的错我的错,我给你找一棵更好的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