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将是军校的入学考核,我同孙壹报名塞恩军校,我们将和这所落败的军校一同崛起。49星,将会是英雄的故乡,无上荣光终将属于我们这些历经磨难的所有人!”
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军校的入学考试,生活恢复往常秩序。
洛克松了一口气。
紧绷的情绪陡一放松,再抬头已然是满脸泪水。他办公桌上摆放着一张照片,失约的男孩在照片里笑容依旧灿烂。
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曾答应过所有人要好好活下去的啊!
朱朱玛丽亚创办“希望”福利院,含辛茹苦八年才把男孩养大成人。十五六岁,最是天真烂漫,鲜衣怒马的年纪。那个她亲手从遍地血水里拉回来的孩子啊,已然不在!
上帝啊,他们已经一无所有,为什么不放过这些孩子!
那是她亲手养大的孩子啊!
她从来都没有那么悲痛,她的孩子不曾自由。他们被躯壳束缚!被仇恨束缚!被社会束缚!被世界束缚!
不曾自由!
朱朱玛丽亚掩面痛哭。
......
“原璟,我不回去了。”
“我不回去了。”
一股刺痛从心口处蔓延,诺大的悲伤侵袭整个灵魂,孙壹从梦中惊醒,两道泪水滴答落在棉被上。手心托着一滩泪水,她微楞。
这是,原璟的情绪。
原璟精神时好时坏,每天噩梦不止。原父不放心,给他安排住院手续。他正在梦魇中,双手紧紧攥着棉被,下唇被咬出鲜血。
她昏迷时,异能入侵他的脑海,将他的情绪带回。
悲伤、痛苦、绝望。
这道熟悉的情绪曾占据她整个情感世界。她最是不喜,闭眼清除心灵上最后一抹痛苦的余韵。孙壹冷着脸下床。
“头还疼不疼?”
朱朱玛丽亚从外面走进来,身形停在门口。看到她醒了,朱朱玛利亚扬起笑容温柔地注视她,双眸却盛着无限悲伤,孙壹心口突然一悸。
孙壹清醒的第二天,拉斯金·格林赶到49星。马伦·多利治疗未归,而军校考试在即,拉斯金·格林亲自指导重生和孙壹的训练。
十天后,马伦多利回来。他安上右臂右腿的义肢,身体上恢复良好,精神状态却不佳,整个人意志消沉。
“战斗还没结束,你就已经退缩了吗!”拉斯金·格林揪着他的衣领,冷声发问,“看着我,多利!你像一个普通人被击倒了吗!”
“他,”马伦多利哽咽,“我眼睁睁地,我眼睁睁地——”
那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啊——
他没能救回他——
“你可不止一个孩子,那三十几个孩子都还需要你,振作起来多利!”拉斯金·格林抱住他,“什么都不要想,你是军人,你在是实行任务,所有的私人情绪都要按下去,你明白吗?这里是战场,你永远都不能倒下。”
“多利,我们需要你。”拉斯金·格林凑近马伦·多利的耳朵,“因虫卵一事,军部要在这片区域搭建一处空间站,虽位于tan星区,却受将军管辖。其目的是调查虫卵案件,但还有另一个目的——”
“这件事只有你能办好,多利。十九军成了车家的十九军,他们放弃了贫瘠的星球,随意出售,独立军会借着虫卵一事插手进来,如有消息传来,你让星长出面将其收购回来。”
“拉格和单于利利回来了,你亲自带,他们的成绩不输于任何人,我们需要千千万万个像他们一样的人。振作起来,这是你战场,别被这些痛苦打倒,我们正是为消除这一切而战!”
“这是你的战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你就不能倒下,站起来!”
“多利,站起来!”
拉斯金·格林的一番话惊醒马伦·多利,他向来不是沉湎于过去的人。振作起来,他比以前更加沉稳,给孙壹和重生的入学考核做最后的突击练习。
朱朱玛丽亚每夜梦魇缠身。
“囡囡,你走吧。”她拦住孙壹,把自己的所有积蓄转给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回来也行。”朱朱玛丽亚双眼噙着泪,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孩子注定上战场的命运,她的孩子们甚至还从未见过49星以外的光景。
无上荣光她不稀罕,她只希望她的孩子幸福安康。
“朱朱玛丽亚!撺掇军人当逃兵的罪名你担待得起吗?”马伦·多利呵斥她。
“我的孩子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人,他们又没长三头六臂,凭什么就得上前线,凭什么不能做选择!”朱朱玛丽亚崩溃,“为什么要让这些孩子上战场,我为什么去不得。”
亲眼目睹虫族的凶残,怎么能把英雄的牺牲当作理所当然。
她的孩子日复一日地训练,困在小小的方地之间。他们没去过看过花海,没去过听过演唱会,没有攀登过皑皑雪山,这世间那么多美好他们没有目睹没有体验。军人一词把他们困住,从学校到前线,从出生到牺牲,不曾自由。
从49星这个人类墓地走向另一个坟场。
身为母亲,她如何接受自己的孩子走向死亡!她如何接受自己孩子的人生是一个被操控的悲剧!
只有最美好的东西,才配得上这颠沛流离的日子。她的孩子值得一切美好,而不是走向战火。
“呜呜呜......”朱朱玛丽亚掩面哭泣。
“玛丽亚,”十六岁的重生已经高出她太多,他结实的臂膀搂住她,“我们已经决定好了,不同的道路不同的风景,每一处都无限美丽,我们并不遗憾。”
“不同的道路不同的风景,每一处都无限美丽,我们并不遗憾。”
可她遗憾!
因为她见过,风吹起的裙摆,红色枫叶的飘落,远山的晨曦,冒险的森林,拐角的怦然心动......那是自由啊!
朱朱玛丽亚泪流满面,失声痛哭,近乎晕厥。
“玛丽亚,玛丽亚,你需要心理医生了......”马伦·多利抱住她。
“玛丽亚,我们很幸福,我们的心灵是充盈的。每一盏等待我们归来的灯,每一晚从不缺席的晚安,每一次整整齐齐地开饭,每一晚不同口味的宵夜......”重生展颜,水蓝色的双眸流光溢彩,“数不清的美好,源于你,源于这里。”
“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我们无以为报,唯有希望荣光,好孩儿铮铮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