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千在林欣禾身上抽取一丝因果线投入因果镜中,只要检测到天道之力,镜面就会亮起。
时光回溯,他来到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地。
这里是重生幼年生活的地方。
祁千的虚影转动,打量这个漆黑的环境。
凭着千年的经历,他才勉强认出这里是沧澜界的遗忘之地。
这里,属于沧澜界,又不属于沧澜界,因为它存在于六界之外,与沧澜界接壤,被称为沧澜界的遗忘之地。
在这里,诞生出天道绝缘体,是很正常的事。
沧澜界的天道恐惧的是,天道绝缘体一旦从遗忘之地出去,就是沧澜界,它担心天道绝缘体会倾覆它对沧澜界的统治。
祁千向前,看到黑暗中奔跑的小小黑影,同时,因果镜亮得烫手。
借着这抹亮光,祁千看清小孩的面容,是重生的脸,瘦得干巴的小脸上还没有疤痕。
他的眼睛也不是蓝色,而是黑色。
这个世界,没有一丝光亮,黑黢黢一片。
小孩身后,是一群黑雾涌动的怪物,怪物长相各异,其内核都携带一丝天道之力。
天道无实体,只能借助有形之物行动。
杀人也是如此。
黑雾吞噬瘦小的孩子,祁千带着光亮靠近,能看到小重生脖子被黑雾勒住,呼吸困难。
他和小重生面对面,只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但重生并不能看见他。
“咳——”
小重生短腿短胳膊挣扎着,踹散黑雾体内的天道之力,擒制他的力量消失,他跌落在地,边跑边喘息。
祁千:真可怜。
但一想他未来不可一世的模样,又觉得勒得轻了。
小重生就这么在黑暗中死里逃生,每一次都要被天道之力驱动的怪物杀死时,他都乱打乱撞,侥幸逃脱。
他最危险的一次经历,是被挥刀的怪物往脸上砍了一刀。
那把被黑暗侵蚀生锈的大刀从他的右眼角斜向下,斩断他的鼻梁,刀刃砍进五六厘米,差点点就能斩断他半个脑袋。
危急时刻,小重生脚下的石头猛地松动,他的脸就这么镶嵌着生锈的大刀往下坠落。
他逃过一劫,掉进一个更近黑的山洞里。
祁千的虚影跟着进去。
他看着骨瘦如柴的小屁孩默不作声,把脸上的大刀硬生生拔出来,“当啷”地甩到一边。
鲜血糊了一脸,重生的体质特殊,鲜血很快止住,留下一条横跨整张脸的大疤痕。
他在山洞里摸索,遇到了人生的第一抹亮光,一颗散发着冰蓝色的龙蛋。
是玄冰神龙的蛋。
小重生爬过去,对着亮晶晶的龙蛋不知所措。
祁千慢慢看着,然后,眼睁睁看着小重生张大嘴巴,平平无奇的牙齿啃碎坚硬的蛋壳,把龙蛋吃下肚,连壳都没落下。
黑暗中的亮光消失,紧接着,轮到小重生的身体闪烁着蓝光。
玄冰神龙骨血在他体内反应,祁千眼尖地发现未成形的龙胎的神魂正在愤怒地攻击小重生,然后被小重生脏兮兮的手抓巴抓巴,揉成一团,吞进肚子里,打个饱嗝。
祁千:……
小重生躺在地上痛苦的挣扎,身上的蓝光越来越亮,天道之力驱使的黑雾都无法靠近。
时光一点点流逝,蓝光暗淡下来,世界重新陷入黑暗之中。
小重生睁开双眼,黑瞳变为蓝瞳,在黑暗中格外耀眼。
黑雾犹豫着上前,缓缓淹没小重生。
玄冰神龙蛋的献祭打开的小重生新世界的大门。
他两手在黑雾中再一次抓巴抓巴,把黑雾揉成一团,丢进嘴里。
一改被黑雾欺负惨状,现在轮到他主动出击,追着黑雾吃。
吃着吃着,小重生的身体壮实了,随后身材抽条,长成少年的模样。
在这遗忘之地,所有的黑雾被他吃掉,黑雾体内的天道之力转化为重生的力量,天道反倒成就了他。
重生第一次出现在沧澜界,就是十八岁的少年模样。
蓝眸如同上号的蓝水晶熠熠生辉,朝沧澜界的生物宣示他的不凡。
初到沧澜界,重生就遇到一批又一批企图杀人夺宝的修士、妖兽、魔修,统统被他吃下肚,化作他的血肉,他的力量。
重生虽然对沧澜界一无所知,蓝眸里尽是懵懂之色,但是沧澜界的修士也对这个撕裂的遗忘之地结界的蓝眼怪物的实力一无所知。
重生所到之地,都是鲜血洒满一地,除了他无人生还的地狱场景。
敌人全都尸骨无存,被撕破的储物袋倒在血泊中,各位法器,神器洒了一地。
少年重生来自黑暗的遗忘之地,对散发着光芒的东西充满好奇心,他捡起一个亮晶晶的法器,张开嘴巴一咬,没咬动,反倒磕了自己血沾在上面。
紧接着金光一闪,法器不见了。
重生:?
后面,重生再次遇到危险,原本消失的法器突然出现,替他挡住伤害。
重生:?
重生:好像是个好东西。
从此,他走上了杀人夺宝的道路,并以小偷之名,为沧澜界所熟知,所痛恨。
天道不能过多干预沧澜界生灵的生死,毕竟有失偏颇的天道如何维护世界的公正和平衡,但它对重生的影响依旧存在。
跟在重生身边,祁千看到他总是引火上身,喝水被呛,然后嘴里的水喷到对面的大能神身上;踢个石头,都能踢到娇滴滴的城主的女儿身上;走路平地摔,不小心把大能道侣的衣裙扒下……
他一路被追杀,一路反杀,一路捡装备,一路升级。
重生越来越强,对沧澜界也越来越了解。
他不再什么都吃,也不是什么法器都捡,愈发成熟。
最开始,他的蓝眸亮得刺眼,双眼璀璨有着少年人的书生意气。随着杀的人多了,他蓝水晶般的眼睛慢慢沉淀下来,宛如辽阔的海面容乃百川,平静无澜。
他懂得了藏拙。
但天道已经很难奈何他了,因为,沧澜界内,能打赢重生的人没几个。
在这么发展下去,重生迟早要破了这天,去其他世界闯荡。
祁千突然记起,他其实曾受过天道的支配,和重生有过一战。
那时寒光剑还是他的本命剑。
缘由什么的,祁千不太记得了,反正那时他们两人,面对面,战斗一触即发。
“好棒的剑!”寒光剑剑尖指着重生,他却丝毫不慌,反而赞叹道,还从储物袋里掏出不少亮得人睁不开眼的法器,推到祁千面前,“我跟你换。”
“……”
当时,身为千珖剑尊的祁千因为境界突破,寒光剑品阶不再适配,的确要换把剑。
“和你有缘,送你了。”
祁千和重生这一战终是没打成,导致祁千后悔了百来年,因为寒光剑一到重生手里,就晋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