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想这么入神?”
宇文赫的声音毫无预警地响起。
萧如月被这一叫惊得回神,抬眸便见宇文赫站在她前面,正看着她。脸上还有些疑惑。
萧如月晃了晃脑袋,扶着书案站起身,“君上怎么回来了?”
“自然是陪你用午膳。”宇文赫扶着她的手,浅然笑道,“你也不希望我因为国事操劳废寝忘食而累坏了身子吧。”
“嗯,国事再紧要也得先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关注黎庶苍生。”萧如月眸中带笑,
这句话让某君上十分受用,高兴地拉着萧如月在她唇瓣啄了一啄,才心满意足牵着她的手往外走:“走,用膳去。肚子吃饱了才有力气。”
萧如月哭笑不得。
用午膳时,萧如月顺便提了一句:“下午我想悄悄出宫一趟,去萧府。”
“为什么?”宇文赫的手顿了顿。
不是他多疑,而是,敏儿对萧家对萧景煜太关心了。
她也没迟疑,说道:“我想去见见萧府的老夫人。而且今科开科在即,京城之中应该都是应试的学子,我也想出去见见世面。”
宇文赫迟疑了片刻,说道,“带上银临和沈良。”
他的话没有命令的味道,却不容置疑。
萧如月点点头。
悄悄出宫就意味着不能带护卫,没有护卫等同于让她置身危险之中,宇文赫这已经是退让了。
萧如月思虑再三,决定用完膳就去把雅音姐姐给叫起来。
宇文赫用完膳要去午睡,萧如月本也打算小憩片刻,但绿衣突然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萧如月便打消了念头。
她和宇文赫说了一声,便与绿衣一起出来了。
临走之前,宇文赫还拉着她说:“快去快回。”说着暧昧地示意自己身边的空位。
萧如月不禁红了脸,低声娇嗔道:“不要脸。”
绿衣自然知道自家主子与君上你侬我侬,还特意先到门口候着。
等了一会儿,萧如月才出来。
书房里,银临和彩茵正候着。银临静候一旁,彩茵却是伏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娘娘——”彩茵一见萧如月,一下就哭了出来,伏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萧如月微微颦眉,落座后并未出声。
在彩茵这孩子自打昨晚来报信说碧霞宫王婕妤出事之后,就一直躲着不敢见人,到今天也没人见过她。
这会儿彩茵自己藏不住了,就出来了。
不过,她刚好有很多话想问彩茵,彩茵这会儿出来正是时候。
等彩茵哭了一会儿,才徐徐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为何嚎啕大哭?”
彩茵的背上一僵,动作迟滞,缓缓抬起头来,“娘娘,我……”说着嘴巴扁了扁又要哭了。
“够了!本宫不是来看你的哭的!”萧如月终于是怒了,冷冷一叱,彩茵顿时把哭声和眼泪都给吓回去了。
“你说不出口,本宫替你说。”萧如月冷淡道,“你与琉璃阁的某个宫人很熟,所以,不小心说漏嘴说出本宫习惯把某样东西藏在隐秘的锦盒中,且不让任何人接触是不是?”
彩茵双目圆睁,震惊得不得了,连连点头。
看她的样子像是想问:“娘娘你怎么知道?”
“你又不小心说漏嘴,说出上次有人假冒君上的名义给本宫送下了毒的吃食,是与不是?”
彩茵含泪点头,眼里满是悔恨。
“行了,本宫都知道了。”从彩茵这里得到这样的答案,萧如月已十分满足。
“可是娘娘……是奴婢嘴快才害得王婕妤被人下毒,害得娘娘您被人栽赃东西被盗,奴婢该死——”
彩茵哭得梨花带雨,伏跪在地上竟然用力磕头,“奴婢该死,求娘娘责罚!”
萧如月给了银临一记眼神,银临便制住了彩茵。
“既然明白这件事是由你嘴快而起,那就戴罪立功。”银临说道。
心里还有半句没说出口:娘娘若想责罚你,还会等到这会儿么?
彩茵被银临按住,愣愣地看着萧如月。
“回去吧。”萧如月摆摆手道:“记住,本宫寝宫中从来没有什么锦盒,也没有什么琉璃瓶子。”
“是,是。奴婢记住了。”彩茵应声连连,被绿衣给带了出去。
书房里便只剩下萧如月和银临。
“你见过王夫人了,王夫人怎么说的?”萧如月看着银临问道。
银临摇摇头,“如您所预料,王夫人对王婕妤很在意,但是一说到让王婕妤与您站到一起,便表现出强烈的排斥。但好在她没有像荷香那样认定是娘娘动的手脚。”
“嗯,意料之中。本宫虽然是皇后,但说到底是东陵的公主,在大夏臣民的眼中我只是个外来客,在大夏毫无根基。除了有君上一心护着之外,毫无长处。王家一直明哲保身不倾向于任何势力才能屹立不倒这么多年,王夫人更是出了名的精明,她不会轻易松口的。”
“昨晚之事已有君上出面查清证明本宫是无辜的,王夫人很清楚怀疑起不了什么作用,所以即便她心中像荷香一样对本宫存着怀疑,也不会轻易说出口,反而她还会安慰自己的女儿,让王婕妤不要多心多想。”
“那娘娘您还……”还让奴婢去问。银临心里暗暗念叨,却未说出口。
但即使她不说,萧如月也猜得到她在想什么。
“她答不答应是一回事,咱们投石问路却是必须的。”萧如月嘴角微微扬起,笑容清浅,却叫人捉摸不透。
银临打量着萧如月,按说,她与皇后娘娘朝夕相处这么久,娘娘从未刻意瞒着她什么事,她应该能看穿娘娘的为人才是,可越是相处,她反而越发看不透娘娘。
她时而天真烂漫时而深沉复杂,时而运筹帷幄工于心计谋与城府,时而善良得叫人不敢相信。
是否出自皇家的女子都是这般复杂的人格?
当然,这话她不敢问,默默候在一旁。
好一会儿,萧如月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吩咐银临道:“王婕妤那边要多加照顾,毒素已清但毕竟伤身,往后还需要她,不能亏待了人家。”
“是,娘娘。”饶是银临也摸不清萧如月的心思,只能把萧如月吩咐的事情记在心上,用心去做。
琉璃阁中。
亚娜从外头回来,对着叶海棠说道:“主子,守在邀凤宫的人回来说,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她们都没有一点消息,是不是没发现……”
“你懂什么!”不等她把话说完,叶海棠便冷眼打断她,“这么重要的东西丢了,司徒敏那个贱人怎么可能没发觉?她只不过不敢声张罢了。”
亚娜咬着唇不敢搭话。
叶海棠又自言自语道:“这件东西丢了她也只能吃哑巴亏,我谅她也不敢到处嚷嚷。算她识相。”
亚娜连连点头,不敢出声。
叶海棠紧紧攥着广袖中琉璃瓶子,嘴角浮出一抹十分邪气的笑容。
司徒敏,本宫真要感谢你带来“一夜春宵”,这样的宝贝别说千金,万金也难求。
很快,我就会用到宇文赫身上。
你不是自诩宠冠后宫,你不是仗着君上宠爱你就无法无天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么?
我倒想看看失宠后的你该如何自处。
本宫可是很期待那一天呢!
午时刚过,未时初。
萧如月脱下繁复宫装穿了男装,这次的衣裳与上次穿去天牢探望萧景煜时穿的那件银白色流云暗纹锦袍不同,是一件寻常人家都会穿的青色长衫,只加了些许绣花的点缀,腰带也没那么讲究。
天气暖热,中衣也少穿了两层。宽大的衣袍掩盖了女儿家的玲珑体态,脚踏一双短靴,手持一柄画着泼墨山水的折扇,看上去就是个俊美的书生。
与赴京赶考的书生倒是无异了。
银临绿衣等人再次看呆。
知道自家皇后娘娘生得好看,也晓得她穿男装英气,可每一回都会被惊艳到。
说起来,皇后娘娘的模样也不是绝艳的类型,可偏偏她眉眼极为灵动,泛着一股灵气,令人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想多看几眼,移不开目光。
“娘娘,您这副模样出门,怕是要迷倒不少情窦初开的少女。”银临调侃道,“奴婢怕咱们要回来时会跟着一大群尾巴。”
萧如月手中的折扇挑起银临的下巴,笑得邪肆狂狷,“小姐姐敢调侃本公子,胆子倒是不小。”
“小女子不敢。”银临作娇羞状,低眉顺眼。
屋子里几个人顿时笑成一团。
萧如月再三思虑之后,最终没有去把雅音姐姐叫醒,只带着女扮男装的绿衣和银临出门。
对了,还有个不可或缺的护卫队长,沈良沈将军。
沈良负责驾车,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出了宫,直奔萧府。
萧如月却是不知,在她兴高采烈换装出门后,宇文赫竟然会出现在邀凤宫里。
连本该在休息的梁丘雅音也起来了。
“梁丘姑娘特意把朕叫过来,是有话要说吧。”
“君上明鉴,民女有些事情不想瞒着你。琉璃阁里的叶海棠,和魏王府那对道貌岸然的夫妻都对敏儿虎视眈眈,她一个人行动太危险,还望君上能给她多安排个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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