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德来到涂山上,得知王庆军也派来援军,占据了东面半山,庞万春利用弓弩之利不断『骚』扰打击,却无法将其彻底赶下山。
“侯爷!末将无能,未能完全占领涂山!”庞万春没有想到姜德会亲率大军至此,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攻占不力的结果,因此头朝下低着,有些羞于见人。
姜德拿着望远镜看着东面的王庆军道“王庆军中大都是贫困百姓或厢军出身,对朝廷极为怨恨,因此作战也甚是英勇。
我在钟离城下作战的时候,亲眼看到好几次王庆军从城上跳下来和我军将士同归于尽的场面,也许在他们眼里,我们和『逼』得他们造反的官府没什么区别吧。”
说着,姜德看了一眼高挂着的宋旗,笑道“我都快忘记了,我们现在可就是官军啊。”
庞万春抱拳道“如侯爷愿意,我等愿为侯爷举旗攻向开封!”
姜德笑道“现在还不到时机,赵家牧民百年,仁宗等休养生息,使得天下人口繁衍,无论是读书士大夫还是百姓其实对其都是拥戴的,你看那宋江,每次他都骂那些贪官污吏,然后又要感叹赵官家被『奸』臣蒙蔽了,你说,连造反的都在说赵官家的好,这算时机到了吗?”
庞万春明白的点点头,说道“其实弟兄们私底下都不愿意为朝廷卖命呢,大伙都说,在高丽,倭国打仗,打的是弟兄们的未来,可这场仗,却是在白费弟兄们的『性』命。”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起来,姜德慢慢的放下望远镜,问道“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庞万春低头不语。
姜德笑了一下,说道“这濠州和钟离城中有数万不满朝廷的贼军,王庆手里还有近十万这样的人,即使去了老弱,想来也足够编练出三五万合格的兵马吧。”
“原来是这样啊!”庞万春大喜的说道“不愧是侯爷,看的果然远!”
“昔日曹孟德凭借剿灭青州黄巾得到了后来鼎鼎大名的青州军我等也可以借此机会,再次扩军。
好了,传令,让诸军准备,贼军还不知道有援军到,夜袭必能功成!”
“遵命!”
涂山东面,杜壆全副武装的走在营地中巡视,不时的往涂山山顶看去,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有了援军,杜壆却心中更加不安了起来。
“杜将军,你休息一下吧,都快天亮了。”说话的是穿着便衣的龚端,他刚刚起夜知道杜壆还在巡视,便找了过来。
“哎,涂山为我濠州至高处,如失了,濠州城便危险了,我如何睡得下啊。”杜壆看向涂山山顶道“朝廷多弓弩,我军冲击几次,连人都没看到就被弓弩『射』了下来”
这时,一只箭矢从天而降,『射』中了站在杜壆边上的一个军士。
“是像这样吗?”龚端问道。
杜壆有些呆滞的点点头道“对,就像这样一样”
“敌袭!!!!”
泼天的箭雨从天而降,无数还在睡梦中的王庆军被钉死在帐篷内。
“哨兵呢?我们的哨兵为什么没有发现敌军?”杜壆大声的吼叫着。
“没想到贼军的哨兵晚上居然看不清周围的情况,这简直是可笑。”庞万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姜德一边观察战况一边道“这很正常,王庆军大都是贫苦百姓,大都有夜盲症,我们之前作战的倭军和高丽军的粮食中,各种海鱼占比很大,因此很少有夜盲症。
传令,全军出击!”
“杀啊!!”
早已准备多时的梁山军扑向已经混『乱』的王庆军,混战之下,不到一个时辰,涂山已经完全被梁山占领了。
“侯爷,这个家伙就是杜壆,好家伙,果然厉害,杀了我们二三十个兄弟,最后还是被我一间『射』中肩膀才拿下的。”庞万春压着被五花大绑的杜壆来到姜德的面前。
杜壆左右挣扎了一下,看着戴着面具的姜德,哈哈大笑道“我早就听说梁山寨主是个藏头『露』尾的缩头乌龟,我还不相信,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姜德笑了一下道“败军之将,也敢如此嚣张?”
杜壆骂道“呸!你昔日也是个绿林好汉,如今却给了官府做狗,还想我给你好脸不成?”
“大胆!”庞万春上前一脚踹翻了他,姜德挥挥手道“先压下去,待拿下王庆后再行发落。”
说完,姜德指向濠州说道“现在濠州城里应该已经得到了败军消息,这些败军人心惶惶,恐怕会带的城里军心大『乱』。
何人敢换上王庆军衣甲,趁此机会混入城中?”
几员战将纷纷请战,一个被压着路过的俘虏叫道“将军想用此计,为何不用我等?”
“大胆,欺我军无人乎?来人,拿下去砍了!”庞万春听了大怒,对那压着俘虏的将士道“何人让你把这些人押过来的?你回去就自降军阶一等!”
那将士自觉懊恼,对那喊叫的人又打又踹,赶向一边,那被打的人却依旧大喊“将军要夺濠州城,为何要欺辱勇士?”
姜德看去,见这人长得瘦小,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不由笑道“你看上去连一点厮杀的痕迹都没有,也能自称勇士?”
那人叫道“王庆等人不过是『乱』国莽夫,给他们卖命不过是一群傻瓜罢了。”
姜德问道“那给我卖命就不是傻瓜了吗?”
那将士见姜德问话,也不再打了,那人挣扎起来说道“我也去过你们梁山,知道大人有大志向,又有安民手段,如今官家昏庸,臣多『奸』佞,大人日后必将成就功业,为大人效力,日后也必能留名青史,为你做事的才算是英雄。”
姜德被这马匹拍的还挺舒服。
姜德问道“你刚刚说你可以助我夺得濠州城?”
那人回道“濠州城城高水深,用兵马去夺,不死伤万人难以攻下。兵法有云,攻心为上,攻城为下,那濠州城的军士大都是新招收的百姓,只要城中一『乱』,这些人不但不会成为守城的助力,反而会成为灾难。”
姜德没想到这个人谈吐还真的不俗,居然还知道兵法,便认真问道“你读过兵书?你叫什么?”
那人先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对姜德拜道“在下濠州崔逸之,祖上也是诗书门第,只因恶了权臣,沦落至今,只望寻得明主,以展我胸中之志。”
“那你的志向是什么?”
“我的志向就是画遍天下美『色』!”崔逸之一脸正气的说道“听闻汴京有位李师师,倾国倾城,如能为她的入幕之宾,就算死了又能如何。”
死一般的安静。
“还真的是好志向啊。”姜德嘴角微微抽搐的说道“师师姑娘可不是你好亵渎的,不过如你能为我拿下濠州城,为你安排一下让你为师师姑娘画一幅倒不是不可。只是你如何能拿下濠州城呢?”
崔逸之回道“其实如果大人能说降一人,这濠州一日可下。”
“说降何人?”庞万春好奇的问道。
“你是说杜壆吧?”姜德说道。
崔逸之惊讶道“大人知道?”
姜德问道“此人刚刚还在骂我,如何能说降?”
崔逸之笑道“杜壆此人极孝,如要他母亲来说,他必然拱手而降。由于他也知道这造反是杀头的买卖,其他人都不知道他的母亲在何处,偏偏我却晓得。”
“哦?在何处?要多久才能请来?”
“便在这涂山山脚,这杜壆是个聪明人,知道灯下黑的道理,如果濠州城破,王庆军旦夕便将被破,杜壆将自己母亲放在此处,便是存着一旦濠州城破,就可让亲兵护送他的母亲离开。”崔逸之指着涂山山脚说道“便在那边的山脚,我亲眼看到他的亲兵在那边护卫一处人家。”
姜德眼睛一亮,笑道“妙极!速去请杜老夫人前来,万万记住,不可无礼!”
不到一个时辰,姜德就看着崔逸之带着几人扛着一个轿子回来了,姜德看着坐在轿子中的老妪,不由觉得崔逸之的确会办事,老妪得知姜德所请,大笑道“没想到我儿还能有机会归于王师,请侯爷放心,老妪要是不能将这个逆子脑袋转过来,就撞死在他的面前!”
姜德连称不敢,先是请杜壆之母上座,然后请杜壆前来,杜壆走进大帐一看,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杜壆之母起身骂道“你这逆子,昔日从了王庆那个逆贼,我就恨不得上吊一死了之!只是希望你能悔改才苟活于今日,如今侯爷看重,你要是再不悔改,我就撞死在你面前,也好对得起你九泉下的爹爹。”
杜壆听得鼻涕眼泪都流出来了,哭着说道“母亲莫要如此,你要孩儿怎样,孩儿就怎样便是!”
姜德笑道“好好好,我梁山这下是又添了一员虎将!杜壆将军,我想取了濠州,你可有计策?”
杜壆叹道“要取濠州不难,只是希望侯爷答应罪将一个请求。”
“直言便是。”
“那王庆和我有恩,段二等人是王庆的亲戚,请侯爷破城后放他们一条生路,日后再在战场相见,罪将必然不会再饶。”
杜壆之母怒道“痴儿怎说胡话!”
姜德哎了一声道“老夫人莫急,杜将军乃上将之才,如同一凤,那段二如同一鸭,我放一鸭而得一凤,如何不肯?就如杜将军所言!”
杜壆听了,心中感动,却又说道“请侯爷给我原率兵马,我愿诈开城门,将濠州献给侯爷。”
“放肆!”庞万春听不下去了,走出来说道“侯爷,万万不可啊,如那些兵马中有一二忠心于王庆的,岂不是要断了我数万弟兄的『性』命?”
姜德嗯了一声,思考了起来,杜壆再道“我那些弟兄都是活不下去的苦命人,只要侯爷真心相对,如何会叛?”
姜德拍掌笑道“昔日曹孟德曾有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拜杜将军为将,自然当信之,何况王庆之患,上不得天命,下不得民心,迟早要败,杜将军乃人杰,岂会不懂大势?杜将军,去领你的部下吧,你可以和他们说,只要反正,不但既往不咎,等战后我还会论功行赏,你应该听闻过我征战高丽之事,高丽有良田万亩等人开垦,无论战死还是得胜,你的兄弟都会有土地分发到家。”
杜壆大喜,连磕三个响头道“请侯爷放心,罪将必效死力!”
杜壆来到战俘营,看着自己原来的弟兄,听着周围喊着“将军”的声音,虎目含泪,大声说道“我杜壆无能,方有此败,诸位兄弟受苦了!”
“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无碍的,只是不能多杀几个狗官,让人难受啊。”
“是啊,和将军起兵,杀过狗官,吃过酒肉,死有又有什么可怕的?”
“诸位兄弟你们可知道梁山好汉?”杜壆问道。
“梁山好汉,替天行道,天下何人不知道?”有绿林中人说道。
杜壆点头道“今日打败我等的便是这梁山军,我见过那梁山之主姜信之,当真是人中龙凤,他承诺只要我等反正,不但既往不咎,还会在战后论功行赏,即使战死,也会分发土地与家中遗老,我已经代兄弟们答应了,如果有哪位兄弟不愿意的,请走出来,我杜壆对你鞠个躬,算我等兄弟情分就此尽了。”
众人互相看了看,大喜道“愿效死力!”
等杜壆准备好一切,已经到中午,杜壆带着众人只是喝了几口水,连吃食都不吃,便一路赶往濠州,而姜德则是让庞万春带精兵一万尾随其后。
濠州城下,守城的将士看到杜壆居然还带着兵马回来,无比吃惊,因为早有败兵来报说杜壆被擒拿了,杜壆见有人怀疑,挥舞兵刃大声怒道“我在城外死战,你却怀疑本将,再敢迟疑,等我去见了大王,斩了你的脑袋!”
王庆众将都知道杜壆是王庆心腹大将,不敢恶言,又看到兵马都是熟悉的面孔,还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只当是杜壆带着厮杀出来,便一边快马去报段二,一边打开城门。
杜壆见城门打开,催马上前,守门校尉还想上前攀关系,杜壆催马上前,一矛将其刺死,大声喊道“杜壆已归顺朝廷,还不快快投降?”
濠州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