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龙府
“咳咳,人都到了吗?”阿骨打躺在床上,精神萎靡,脸上的肉也凹陷了,任何一个有医学常识的都明白阿骨打已经是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了。
阿骨打在侍女的服侍下坐了起来,环顾四周,站在他身边的都是金国的核心人物,五个勃极烈以及其他皇室成员。
阿骨打在成立金国后,制定的是有女真特『色』的勃极烈制度,在这个制度下,勃极烈是最高领导层,共有五人,分别为
都勃极烈,也就是皇帝阿骨打;
谙班勃极烈,也就是皇储吴乞买;
国论勃极烈,也就是相国完颜撒改;
阿买勃极烈,也就是第一副相完颜辞不失;
昊勃极烈,也就是第二副相完颜斜也。
在金国建立不久后,由于领土迅速扩大,阿骨打再加其叔父完颜阿离合懑为乙室勃极烈,为第三副相。
但完颜阿离合懑年龄毕竟太大,没几年就病逝了,宣和三年的时候,为攻辽国,阿骨打升完颜斜也为忽鲁勃极烈,统领内外军队,完颜蒲家奴担任昊勃极烈,完颜宗翰担任移赉勃极烈。
也就是说,此时的金国勃极烈有六人,除了阿骨打外,按顺序分别为皇储完颜吴乞买,相国完颜撒改,大元帅完颜斜也,第一副相完颜辞不失,第二副相完颜蒲家奴,第三副相完颜宗翰。
除了这五个勃极烈外,还有完颜银术可、完颜阇母、完颜希尹、完颜昂、完颜宗干、完颜宗望、完颜宗尧、完颜宗弼、完颜宗磐、仆散忠义等女真重要宗室大将、成员。
最外围的是非女真的大臣,有韩企先、刘彦宗、左企弓等人。
可以说除了完颜娄室等还在和辽国作战的数人外,其余人都已到齐。
阿骨打看着众人,笑了笑说道“寡人本为蛮族,受辽帝欺压而起兵,幸得天命,祖宗护佑,得此基业,如今辽帝尚未擒拿,寡人这身体却是不行了。”
“陛下保佑!”“狼主万安!”
众人跪下齐声请安,阿骨打摇摇手道“人生难避一死,我唯憾不能让那耶律延禧在我面前跳一次舞,汝等必要为我完成此愿!”
“爹爹!”阿骨打最小的儿子完颜宗敏先哭了起来,其余人也纷纷跟着痛哭着。
“好了,都别哭了,吴乞买,你上前。”阿骨打招了招手道。
吴乞买跪着爬了上前。
阿骨打握住吴乞买的手对众人说道“按照我们女真的规矩,兄死弟及,我去后,这大金国就交给你了。”
“陛下~~”吴乞买哭着连忙摇头“臣弟不敢啊,请陛下保重身体,臣弟只想服侍陛下。”
阿骨打笑了一下说道“生老病死,本是正常,如今辽帝已经北逃,但依旧是威胁,你一定要抓住他。
我南下攻打燕京的时候,发现那个耶律大石很有本事,听闻他去找耶律延禧了,你要注意他。
西夏曾经出兵救辽,我们不能这样轻易的饶恕他,除非他们割地称臣,否则就灭了他。
云州等地多汉人,刘彦宗擅长治理汉人,在对汉人的治理上你要多听听他的意见。
谷神是我们女真人的智者,平时你们要多亲近。”
阿骨打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众人也知道这是在说给他们听,都暗暗记下。
吴乞买等阿骨打一口气说的差不多了,再问道“那宋国我们该如何处理呢?”
阿骨打想了想说道“宋国富裕,又兵多将广,但他们的皇帝昏庸,臣子贪婪,不足为虑,在彻底消灭辽国前,都不能为敌。”
说着,阿骨打突然想起那个梦,有些紧张的说道“我们从白山黑水到今日,已经是邀天之幸,如无必要,勿要南侵,仅威『逼』其上贡岁币就是。”
吴乞买点头称是,心里却大不以为然,吴乞买和阿骨打不一样,他心里极为向往南方的奢华,原来鲁智深在的时候,他从鲁智深口中听说过开封的繁荣,心中总想着那才是人上人该过的日子。
说起来,阿骨打、吴乞买这两个金国最有权力的两个人,还真的没有享过什么福。
由于女真刚刚从部落变成国家,很多观念并未转化,还没有所谓的家天下的概念,因此即使女真劫掠了无数财物,却全都是充入国库,当做军费,而不是给阿骨打或者吴乞买用做消遣。
从某种角度上来看,金国是彻底的军管制国家,一切以军事为核心运转。
宣和五年一月十二日,阿骨打病死在黄龙府,比原来历史上好的是他并没有病死在半路上,使得金国皇位继承出现问题。
宣和五年二月初一,吴乞买继承金国大统,为都勃极烈,按兄死弟及的规矩,立其弟完颜斜也为谙班勃极烈,即国储位。又升阿骨打庶出的长子完颜宗干为忽鲁勃极烈。
宣和五年二月二十日,完颜辞不失病逝,吴乞买任自己的叔父完颜谩都诃为阿买勃极烈。
自此,金国的最高领导层勃极烈排名为都勃极烈,即皇帝完颜吴乞买;
谙班勃极烈,即皇储完颜斜也;
国论勃极烈,即国相完颜撒改;
忽鲁勃极烈,即大元帅完颜宗干;
阿买勃极烈,即第一副相完颜谩都诃;
昊勃极烈,即第二副相完颜蒲家奴;
乙室勃极烈,即第三副相完颜宗翰。
在这些人之下的是女真的宗族大员完颜银术可、完颜阇母、完颜希尹、完颜昂等人。
吴乞买坐在皇位上,看着下面的这些人,怎么都觉得不是滋味。
吴乞买和阿骨打不一样,他喜声乐,好享乐,此次兄终弟及到了他,他脑海里却全是南方宋国的故事。
这皇位是不是可以留给自家人呢。
当然,吴乞买现在是没有任何实力的,这个念头他只是敢想一想,连做梦都不敢说出来,要知道,在整个金国征战史上,他都没有立过什么战功,多是在后方运筹粮草。
也因此,无论是战功赫赫的完颜斜也,还是民政之首的完颜撒改,又或者是有立国之功的完颜蒲家奴都是尊的传统,而非他个人。
即使是他提拔的完颜宗干,那也是有铁打的战功的。
在女真,战功就是一切!
吴乞买迫切的需要战功和胜利来证明自己,更需要用不断的劫获来争取人心。
吴乞买是阿骨打的四弟,此时还不到五十,他觉得自己可以等得起。
吴乞买先是以阿骨打的遗命为由,命完颜宗望继续追击耶律延禧,誓要将其生擒,一方面命人前往西夏,令其称臣,否则就发兵相攻,又传书宋国,命宋国遣使悼念,再命人下令给张觉,令其进黄龙府拜祭阿骨打。
就在吴乞买准备大展他的雄韬伟略的时候,西边却传来了完颜宗望战败的战报。
“斡离不传来的战报,辽帝得到了室韦部落的相助,得兵马三万余众,又有耶律大石率败军一万五千人投靠,两方合流,拥兵不下五万,斡离不对辽军的情况估计错误,小败于奉圣州。”完颜吴乞买对众人说道“不幸被先帝言中,这耶律延禧果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
完颜希尹出列说道“陛下,我女真自起兵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故而无数城池部落望风而降,不敢和我军相抗。
如今虽是小败,却不能小看了辽人,微臣建议再派大军征讨,不可使辽人缓过气来。”
吴乞买点头道“谷神言之有理,令宗望、娄室、银术可各率兵马,共击辽军!”
金国这次战败虽有完颜宗望大意的因素在,但也有耶律大石部下黑甲军能征善战的缘故,耶律大石在燕地经过挑选,选出了一万黑甲军,均为精锐,身穿铁甲,一人双马,虽然经过多次战事后仅剩不到六千,但做为奇兵却是够了。
耶律大石这次的小胜不仅仅让辽国残余势力喘了口气,更重要的是让东方的一人起了其他的心思。
此时的辽国,大半疆土被女真占据,但女真起家不过数百人,哪里有那么多的官吏,其实大部分地方还是原来辽国的官员,只要愿意竖起金国的旗帜,吴乞买等人也就不管了,这些人名为金臣,实为割据。
这些人当中,最大的一股势力就是张觉。
张觉,原名张仓,平州汉人,进士出身,本是辽军将领,驻守平州,金国攻南辽的时候,张觉见事不可为,就带着平州献给了金国,当时的金军大将完颜宗翰也没空管他,就封他为临海军节度使,平州知州,后阿骨打升平州为南京,张觉也就升为了南京留守。
按道理说,金国对张觉不可谓不恩厚,张觉作为一个读过书的人,一开始也想着就这样服侍金国也无不可,但接下来的事情让张觉大为恼火。
原来金国起于东北,黄龙府等地原本都属于苦寒之地,也少民众,这做为金国的首府,阿骨打怎么都觉得不顺眼,又为了加强统治,就每打下一个地方,都要求各地迁移百姓到黄龙府居住。
张觉世代在平州为官宦,家族根基深厚,亲朋故友众多,这些人自然都不愿意去黄龙府,都和张觉抱怨,这让张觉心中暗恨。
但这也就罢了,此次吴乞买让张觉孤身前往黄龙府,张觉心中大为惊恐,担忧是请君入瓮之计。
这时又从西方传来耶律延禧战败金军的消息,由于隔得远,辽人又大都希望金军败的惨一些,消息已经大为走样,张觉听到的已经是耶律大石设计,金兵损兵十万,无力再攻的消息。
张觉立刻召集自己的部下,对他们说道“我们从国家上来说都是辽国人,从宗族上来说,也大都是汉人,怎么也没有向金国投降的道理,我当年也是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为的是保全我们大家的『性』命以便图谋后事。
今日我得到消息,陛下在西方重整旗鼓,大石林牙被任命为大将伏击了金国兵马,整个漠南都是辽国的旗帜,你等也原是辽国臣子,听了难道没有心动吗?”
一个将领拱手道“将军,你说该怎么办吧,我们都愿意听你的。”
张觉点头道“我想重新奉迎天祚,以图中兴。
如今左企弓等正强制迁移我燕民,吾等可以叛降之罪而诛之,尽归燕民,使复其业,然后带平州归宋,宋本为我同宗,必然接纳,如此,我平州便可为藩镇。
等日后即使金人攻我,我等也可内用平山之军,外有宋国之援,何惧之有呢?”
“将军,我们要投宋国,宋国答应吗?”还是有人担忧的问道。
张觉笑道“我已经写信给了燕山府的郭『药』师,郭『药』师已经答应为我们牵线搭桥,他是宋帝看重的人,一定不会有问题。”
众人听了,都觉得不错,便一同歃血为盟,准备反金。
宣和五年四月,张觉在栗林围杀了左企弓、虞仲文等人,占据了南京城,重新改为云州府,拥兵五万,号称十万,又上书赵佶,请求接纳。
——雄州
“驾!驾!紧急军情,快让开!快让开!!”一匹快马带着骑士飞奔在驰道上,不少人为了躲避而摔倒在一边。
“这是从北边来的?不是已经打完仗了吗?怎么还有军情?”一个在茶棚里喝茶水的商人不解的问道。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波了,看样子是出大事了啊。”有懂行的说道。
一个掌柜端着茶壶出来,给众人一边换水,一边说道“恐怕是平州府出事了,昨日就听说平州府的张觉将军杀了十几个金国将领,带全州打起了辽旗。”
“什么辽旗,我听说啊,这张觉是投降了我们宋国了。”
“什么?那我们宋国岂不是要和金国开战了?”有商人跺脚道“我还准备去燕山府做生意呢,这可怎么好啊。”
“我们和金国是盟友,应该不会开战吧再说了,这打的是辽旗,和我们宋人有什么关系?”有人抱着希望说道。
茶棚掌柜呵呵笑了一下,说道“平州打仗肯定要打了,这平州可是金国的南京啊,但会不会打到燕山府就说不定了。”
几个商人商讨了一下,觉得还是要去一趟,便结账出发了,茶棚掌柜看着众人离去后,回到后院,没一会儿,后院飞出了一只信鸽。
——郓州天翔学院
“故而,从这个实验中我们可以得出,水中的浮力大小是由放入水中的固体大小排开的水的体积决定的,同理可得,空气中的浮力也是如此,现在给大家留两个思考题。
第一题是一家船厂准备用精铁打造一艘全身为钢铁材质的船,老木匠表示精铁无法浮起,请问是否正确。
第二题是孔明灯的上浮依靠的是否是浮力,如果是浮力,那么为什么需要点火才能起飞。”姜德说完拍了拍手,把手上的粉笔灰拍掉道“好了,下课。”
近一年的时间里,姜德都待在梁山,只是偶尔去大名府见见岳飞等人,就连开封府都没去过了,闲下来的时候,姜德便到各地的天翔学院讲学。
姜德的讲学内容是没有定律的,有的时候说政体,有的时候说科学,有的时候说地理,有的时候说数学,可以说他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等姜德说下课后,一个美『妇』带着走上前拱手道“早闻子君大才,今日得见,才知道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姜德见这美『妇』大约三十四五,皮肤白皙,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出身,但这天翔学院中的女学生简直是凤『毛』麟角,何况听语气这美『妇』不是以学生的身份出现,而是以同学的身份在和姜德问好。
“李先生!”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那美『妇』回头看去,不由大惊道“你是小福金?”
那人急忙转过身去,他身边的人也用手捂着脸,姜德眯了下眼睛,立刻知道了这个美『妇』是何人了。
“可是易安居士当面?”姜德拱手正『色』问道。
李清照点点头,走下台阶,走到刚刚发声的人面前厉声说道“你们二人怎么在这里,难道不知道官家找你们都快把全天下都翻过来了吗?”
姜德对周涛使了个眼『色』,周涛急忙和几个先生把其余同学都带了出去,李清照也不想把赵福金等人在这里的事情告诉全天下,否则日后赵福金的名声就要毁了。
等众人都出去了,李清照回首看着姜德问道“姜子君,周山长,你们可知道这二人是何人?赵福金,你还不给我转过来!”
“完了”赵福金苦着脸转过身来,赵金罗也放下了手,整个人脸都是面红耳赤。
姜德点了点头,说道“这位是官家长女,嘉德帝姬赵玉盘。”
说完,姜德又对着赵福金说道“这位是官家四女,茂德帝姬赵福金。”
“子君难道不知道官家在全天下寻觅这二位帝姬,你藏匿帝姬,所图为何?”李清照厉声问道。
“藏匿?居士这可错怪我了,你问问二位帝姬,我可有强令不许其离开?”姜德微笑的回道。
李清照疑『惑』的看向赵金罗二人。
“李先生我们是自愿留在这里的。”赵金罗弱弱的说道。
“李先生,你不要送我们回去好不好。”赵福金两眼泪汪汪的看向李清照。
李清照不解的看了看姜德和赵福金等人,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金罗和赵福金你一人,我一句的将为什么要逃出宫和逃出宫所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李清照,李清照听完后也理解起了二人。
姜德看着三人,脑中不断回忆李清照这个人的一生。
李清照是中国历史上最杰出的女词人,但让人敬佩的不是她的作品,而是她那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当金国南下时,李清照的丈夫赵明诚带着她南下避祸,被委任为江宁知府,期间有人叛『乱』,赵明诚听到刀兵之声就弃城而逃,被李清照深感羞耻,之后在赵明诚被改任湖州知府时,李清照和他一同来到乌江,李清照便作了那首被后人传颂的《夏日绝句》,赵明诚听到后,大感无颜面和李清照相对,不久就郁郁而终了,而李清照之后再嫁匪人、离异系狱,活到七十三岁在孤苦凄凉中病逝。
“你二人逃得了一时,难道还逃得了一世不成?金罗你已经二十有二了吧,难道还要耽误下去?”李清照焦急的说道。
李清照由于是当年开封府内最有才华的女子,其父亲又是苏轼的学生,母亲是状元王拱宸的孙女,家世渊博,经常被召到宫中教导众帝姬,因此把赵金罗等人是亦师亦母,倍为关心。
当李清照说起年龄和婚事时,赵金罗不由的低下了头,脸『色』都暗淡了一些,李清照是一个过来人,心中咯噔一下,对着姜德等人道“子君兄,请回避一下可好?”
姜德明白这是要说贴己的话了,点点头,带着众人出去。
周涛走出来,有些担忧的说道“侯爷,这我实在是不知道居士和两位帝姬相熟啊,我只想”
“无事,周校长,这样也好,时间也差不多了。”姜德看向远处,一个穿着黑衣的人正快速跑向自己。
“军情处?”
“金罗,你和先生说,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李清照在教室内继续问着赵金罗。
赵金罗低着头,没有说话。
“他在郓州?”李清照继续问道。
赵金罗依旧没有说话。
“哎金罗,你这样不说话,是无法解决问题的啊,如果他真的有才学,又对你有爱意的话,就让他考科举,只要金榜题名,他又愿意,官家自然不会不同意的。”李清照很明白帝姬能嫁给什么样的人,要么是官宦之后,要么是将门之后,一个普通人想娶帝姬,唯一的道路就是考上科举。
赵福金被压抑的空气压的实在受不了了,伸手说道“我知道,我知道,金罗姐姐喜欢的是许先生!”
“不是啦!”赵金罗大叫道。
“许仙?那不是小说中的人物吗?金罗你勿要欺我!”李清照『逼』问道。
“不是许仙是是是姜郎君的一个幕僚。”赵金罗扭捏的开始说道
——
夕阳西下,教室的门被徐徐打开,周涛看着脸『色』铁青的李清照急忙上前问好道“李居士”
李清照对他回礼后,对姜德拱手道“子君兄,可否方便一步?”
姜德点点头,和李清照走到清净处。
李清照整理了一下语言才说道“子君兄既然知道两位帝姬在此,那是否知道两位帝姬为何不回宫?”
姜德看了一眼教室,不答反问的说道“难道局士没有问吗?”
李清照有些不满姜德的推脱,说道“安德帝姬对许先生有意,不知道这许先生在何处?如对帝姬有意,为何不考取功名?如对帝姬无意,为何不斩断情丝。”
姜德还真的不知道赵金罗对许贯忠到现在还是念念不忘,他嘴角微动,觉得日后取消许贯忠的黑料又多了一件,但又想到许贯忠大概是为了自己才不愿意去回应赵金罗,甚至跑到倭国去也有这一丝的原因,不由又感到愧疚。
“竟有此事?这这我倒是当真不知了。”姜德一副大吃一惊的表情让李清照有些将信将疑。
“局士,这许先生现在不在宋境啊,在倭国海外处理我的一些商贾之事。”姜德摇头道“局士刚刚问许先生为何不回应,我也想问问,安德帝姬是否告知过许先生这份真情?”
“这是当然!”李清照刚刚在教室中问的很是详细,怒道“子君兄,我和我夫也算有点声望,如子君兄无法处理,那么就由我带着两位帝姬回开封面见圣人,看圣人如何处置此事!”
要是姜德不知道赵金罗和许贯忠的事情,又或者姜德不知道日后靖康之变的事情,姜德都会让这两个帝姬回开封,但现在回开封,那就是送死了,当然,这样的理由肯定是不能告诉李清照的。
李清照是姜德极为尊重的人,他也不想和李清照的关系弄的太僵,便说道“此事既然是因为我家许先生而起,就由他来给帝姬一个交代,我会立刻写信让他回国,居士稍等一月如何?”
李清照想了想,也同意的说道“也好,那我就在这里等他回来,周山长,那我就叨唠数日了。”
周涛苦笑一下,这还能如何呢。
姜德拱手道“那我立刻派人去传信,在下先告辞了。”
李清照点点头,姜德便快步离去。
李清照看着姜德有些焦急的背影,不由对周涛问道“子君可是家中出什么事了?为何如此着急?”
周涛看向北方说道“姜郎君家中无事居士勿要担心。”
周涛心中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那就是家中无事,但宋国从今日却不得安宁了。
——梁山
一个巨大的沙盘上,无数的山川、河流、树林、城池、村镇林立在上面,一面面小旗代表这些地方的归属。
沙盘的基座是带有轮子的木台,可以移动和拼接,也就是说如果有需要,这代表燕云等地的沙盘可以很快变成宋金全图。
“这里就是平州,位于燕山府之东北,和燕山府共享长城之险,这恐怕也是上到赵佶,下到王安中都愿意冒险接纳张觉归降的原因吧。”朱武指着沙盘上的一角说道。
平州的位置是后世的唐山附近,其东是海,其北是长城,往西是一片平原,可以直达燕山府,可以说,平山如果在金国手里,燕山府随时处于金国的刀锋之下。
“从军情处得到的消息,金国已经得知了平州反叛的消息,但吴乞买还没有下令平叛,应该是在等待宋国的反应。”公孙胜将另外一个情报说了出来。
“张觉手下有五万军队,燕山府有宋军十余万,如果团结起来,金国除非倾国攻打,否则难以成事。”朱武从军事上开始分析道“金队距离平州最近的重兵团是锦州的完颜阇母,此人是完颜阿骨打十一弟,当年也和我们打过交道,张觉虽然没有他经验老道,但胜在兵多,胜负在五五之间。”
公孙胜则从政治上开始分析“宋金两国已有盟约,盟约中规定两方不得收留对方叛臣,张觉归宋的事情我们也只是猜测,因为张觉打的是天祚帝的旗帜,朝廷也没有对张觉发出任何告示。
据说阿骨打死的时候曾经说不要攻宋,想来金国国内还是有部分人是希望遵守阿骨打遗诏的,吴乞买做为一个没有什么军功的继承者,本就难以服众,我想在没有得到张觉通宋的确切证据前,金国不会攻宋。”
公孙胜的话还有一层意思,如果金国得到张觉反叛和宋国有关系,那么金国下一步必然要攻宋报复。
“传令谛听局,加强对朝廷的打探,务必要知道朝廷对平州支持力度的方式和大小。”姜德下令道“再传令给王明,让王明加快把燕云之地的我方商业关系隐藏起来,燕云之地马上就会有大战了。”
——平州
“将军,刚刚得到消息,锦州的完颜阇母已经集结出兵了。”张觉的副将张敦固来到城墙上,对张觉说道。
张觉『摸』着城墙上的城砖,似乎要从中寻求什么力量一般。
“锦州?他带了多少兵马?”张觉问道。
“马军二千,步兵八千。”张敦固回道。
“才发兵一万?看来我们这些人是完全不在金人的眼里啊。”张觉不由感到有些好气。
一般来说,防守是比进攻容易的多的,孙子兵法有云,倍则攻之,说的就是进攻方要比防御方多一倍的人才能保证全胜。
张觉此时有五万兵马,虽然大部分都是新军,战斗力不强,骑兵更是不到五千,但这好歹是五万人,完颜阇母只带一万人,让张觉有了野战的想法。
“我们的兵马现在大都在润州野外,是否要收缩回来?”张敦固问道。
润州也就是后世的秦皇岛附近,这里有后来明朝最重要的关卡—山海关,张觉反金后也想过主动出击,因此屯兵于润州野郊,此处可以攻击迁、来、润、隰四州。如果拿下润州,那么就可以封锁住金国南下的通道了。
张觉哼道“自辽金开战以来,我军屡战屡败,士气急需大振,金兵骄横,正可用计。”
说罢,张觉挥手道“击鼓传将!此战我要擒拿完颜阇母!”
张敦固也被张觉的豪气激发,大声拱手道“遵令!”
——
完颜阇母率着一万军队从锦州出发,一路来到润州。
“那张觉小儿现在在何处啊?”完颜阇母啃着羊腿问道。
在下面跪着的润州守将赵亮急忙说道“那张逆正屯兵在距城20里的栖云山附近。”
完颜阇母又问道“那厮有多少兵马?”
“约有两万余人,骑兵不下三千!”赵亮倒不是只在死守城池,对张觉的情况也打探了一些。
“他不是说自己有十万兵马吗?”完颜阇母眯着眼睛看向赵亮问道“你想欺我?”
“不敢,卑职不敢啊!”赵亮拼命磕头辩解道“那张觉不过一州之地,有三五万人就已是极限,何来的十万啊,据卑职打探得知,他全军不过五万众,平州城有一万,其余各地有一万,这里的两万余已是极限了。”
完颜阇母由于张觉的事情,对赵亮这样的汉人守将并不放心,便道“哼,谅你也不敢欺我,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今日就送你的父母妻子去黄龙府吧。”
赵亮心中暗暗叫苦,却不敢有一点迟疑,反而脸上『露』出喜『色』道“早就听说黄龙府繁荣非常,多谢将军照顾。”
完颜阇母挥挥手,让赵亮下去,然后对左右道“留下一千人,其余人,明日和我去会会那张觉!”
——栖云山下
两只大军对圆,张觉看着对面金军那铺天盖地的杀气,不由暗暗称赞。
“金人善战,名不虚传啊。”张觉对左右道“诸位小心应对,依计行事。”
“张觉小儿,快快出来对话!”完颜阇母骑着战马,穿着铁甲,挥舞着大刀指着张觉军吼道。
张觉哼了一声,打马出列,旁边自有护卫拿着盾牌遮挡,防止金人暗箭伤人。
“张觉小儿,我国对你平州升府减赋,何苦叛逆!”完颜阇母刀指张觉质问道。
“我一为辽臣,二为汉人,你女真不过东北蛮夷,有何德何能窃居龙庭?
你们金人每到一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燕云百姓居住此处千年,你等无罪而迁,凡我燕人哪个不想饮你等之血,食汝等之肉?”张觉咬牙切齿的说道“今日要战就战,别人惧你,我却不怕!”
完颜阇母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他人都说你们燕人最是无信,今日得见,果不其然,张觉小儿,洗干净脖子等你爷爷来砍吧!”
说完,完颜阇母拨马回军,下令进攻。
金国这个时期的制度是猛安谋克制度,猛安和谋克其实都是单位,三百户为谋克,十谋克为一猛安,从阿骨打建国开始,所有俘获的辽人、渤海人、奚人、汉人都被编入猛安谋克当中,在这个制度里,从职位上有忒母(万户)、猛安(千户)、谋克(百人长)、蒲里偃(牌子头),其中长官大都为女真人,但也有有一定战功的其他民族的军官。
由于金国本就发源于苦寒之地,生产低下,唯一致富的办法就是从军劫掠,因此金国的财税和军制都很有特点,其中财政制度上,金国平时税赋极低,甚至在这个时期没有除了军役外的其他劳役,每个猛安谋克中强壮的练习兵技,羸弱的才会去生产,等有军令下达,便自备军械粮草,集结前往。
也是因为如此,金国的各个队伍大都是乡亲,互相信任,而长期的战争红利也让这些金人愿意上战场掠夺富贵,在他们的眼里,这是唯一可以发财的办法。
完颜阇母带的这一万人其实就是他管理的猛安谋克,由于之前在高丽战事上有失误,使得完颜阇母的部下没有像其他的猛安谋克一样大发战争财,此时可以有机会到传说中的富饶之地燕云劫掠,这些人都快兴奋疯了。
因此,当完颜阇母下令后,前军的五千步兵立刻行动了起来,张觉看着面前这些各个眼中充满了杀气和的金军,不由流下一滴冷汗。
你见过数千人恶狠狠看着你想杀掉你,然后扒下你所有衣物的场景吗?此时张觉就见到了这样的场景。
“放箭,快放箭!!”张觉一等金兵来到阵角处,立刻下令放箭。
但张觉军的箭还没『射』出,金兵的箭却先『射』到了。
金军的弓箭和辽军、宋军都有所不同,女真人由于要打猎,求得是远,因此在近距离上劲力不如宋辽,却因为箭矢修长,使得『射』的更远。
一时间,箭如雨下,张觉军不少人中箭倒下,但由于箭矢劲力不足,并未死去,反而是大声哀嚎,这让张觉军的士气飞快的开始下降。
“将军,金兵的骑兵动了!”一个副将大声叫道。
张觉看去,发现金军的骑兵分为左右两队,每队前后又分为五队,每一队都有战马四五百,正在整队待发。
“传令张贝,准备迎敌,令左右两翼长枪兵上前!”张觉立刻变阵以应对。
这时,步兵开始短兵相接了,刚一交手,张觉军就被杀的连连后退,金兵前军到快临兵时,盾牌便撤开,闪出均为重甲长枪的精锐步兵,这些步兵不断突刺杀入张觉军阵,之后的金军用的大都为短兵,再跟着杀入阵势已『乱』的张觉军,才半柱香的时间,张觉的前军已经快支持不住了。
张觉看着不由满头冒汗,虽然他并没想过在这里打败金军,却也没想到自己的军队面对金兵居然完全不是对手。
完颜阇母见张觉军已经开始动摇,立刻摇动自己的将旗,布置在两边的骑兵一起对着张觉的两翼冲锋起来,张觉知道到了关键时刻,叫道“生死就在此时,弟兄们给我撑住!”
完颜阇母骑着战马,看着骑兵已经快冲到张觉两翼了,张觉的骑兵还是没动,不由哼了一声,对左右道“张觉无胆。”
终于,金军骑兵冲到了两翼,金军经过多次战斗已经有了一整套的冲阵办法,金军的骑兵大都为一人两骑或三骑,冲锋的时候,先让无人的战马在少数骑兵的带领下冲锋,这是为了消耗对方的弓箭,等快冲到敌阵的时候,金军的真正主力骑兵并未被消耗就可以杀到阵中。
要知道,弓手和后世的火枪兵不一样,耐力有限,一般的弓手极速『射』出十只箭就必须休息了,如果较为快速的『射』法,连续『射』出十五到二十只箭也就到极限了,当然,如果真的要快速『射』三十箭也不是不行,不过这个弓箭手应该『射』完后就可以退出战斗了。
此时就是如此,张觉军的箭矢并未对金军骑兵有效杀伤,只是杀死了一些战马,这时,第二阵到了。
第二阵的金军骑兵均为甲具骑兵,外围用长枪、狼牙棒等长兵,内围手中弓箭连发,箭矢横飞。
张觉军的长枪手被这一撞,顿时飞了数十人,更有百人失去战力,剩下的张觉军还没上去斩杀这些速度慢下来的骑兵,这些骑兵就调转马头,退了出去。
接着,又是一阵骑兵冲来,依旧是外用长兵,内用弓箭,又是上百的长枪手被撞死、『射』死、刺死,而被长枪手杀死的骑兵才不过数人。
张觉看着这简直难以想象的骑兵冲杀,不过两千骑兵,在张觉军看来却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张觉知道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立刻下了高台,上马道“传令骑兵断后,其余人按照计划撤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