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的样子,是猜出来了。哀家也不瞒着你了。”太后随意地坐了下来,示意宛卿坐到她旁边,“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我是不想说了。生死由天了。可是哀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先帝打下的江山就这么拱手成了他姓。”
宛卿不言语,默默地听着,而太后便继续说着,“左简是哀家落下的棋子。而你,却是哀家意料之外的人,是婉如因着以前的一丝情谊而将你卷入的。不过,这个意料之外,哀家很满意。”
太后抬眼看着宛卿,她和楚律辰之间的互动,她的智谋,甚至说,她的一举一动,都让她很是满意。所以,这枚棋子,她一定要掌控住。不让她成为变数。
“太后娘娘,您莫非是想让宛卿辅佐二皇子登基?”原来,左简和楚婉如的好,都是因着背后有着太后的授意,所以,自己所眷恋的,都是一场虚幻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哀家近日需要一枚能够牵制住孙叶雪和长公主的人。而你,却刚好是那个人。至于你和辰儿……若是三年之后,辰儿能够完好无损地走出皇陵,你便准备着嫁吧。”太后把玩着手中的金镶玉,定睛看着宛卿,楚律辰是真心喜欢宛卿,这一点作为过来人,她是一眼就看破的。如今自己已然利用了这一点,届时,若是辰儿自己都无法保证自己的周全,自己也就不用费力将他捧上的那位置了。宛卿自然也不用嫁给这等废物浪费了她的能力。
“太后娘娘请吩咐。”现在太后开口,自己定然已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而这一个个鲜血淋漓的事实,她早已有了准备,却没想到来的那么快。
“长公主喜欢辰儿,所以只要你越接近辰儿,她便会越焦急,而哀家趁着这个机会安排。你只需入宫便是。”太后拉过宛卿的手,将金镶玉给宛卿带上,轻轻地旋转着,“至于孙叶雪……你便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在秋收大典之上,一鸣惊人便是了。”
一石二鸟的大好计划,太后娘娘还当真是深思熟虑。
秋收大典,不仅仅只是个选美人的地方,更是左右将来后宫走向的筹码。
在楚帝在位之时,历来的选秀便是在秋收大典之后,不少美人都是这样成了后宫佳丽。
而太后已是点破,自己会和楚律辰,那么,便是要让楚帝看得到,却得不到,反而让他勾得心痒痒,而冷落孙叶雪。
这青楼之中最常用的伎俩,却是放在九五至尊身上也是受用。
自己得到头筹之后,也为三年之后,楚律辰和自己的婚约打下了基础。
名满帝都,身份尊贵的郡主,嫁于二皇子,门当户对。无人会质疑。
而太后现在一步步的计划,却是没有算到之后的番邦的来犯,自己却是知道。她也没有算到再过不久,楚帝就会驾崩。而太子之位的空缺,会引起更大的内乱。她没有算到的,自己却是清楚。但是既然是利用自己,这些便也不用说了。权当作是给自己保命用吧。
“是。”万千的思绪到嘴边最终化成了一个简单的字,曾经的一步步还为左系打算,现在才知道,无需打算,自有太后撑腰。那么,从这一刻开始,她只会为自己而活。
当太后和宛卿相携而出,楚律辰一眼就看见了随着动作而时隐时现的金镶玉,不由地眯起了眼睛。
这金镶玉是太后与先帝定情之物,怎的就赠给了宛卿。
不过既然太后这么做了,楚律辰自然无法反驳。
“天色不早了。辰儿送宛儿出宫吧。”眼见已过未时,太后娘娘打了个呵欠,便寻了个由头让两人一同出宫。
两人走在偌大的皇宫之内,却是相顾无言,只是闷头走着。
“宛卿……你可是不愿?”误以为宛卿是因着太后的意思而有些低落,楚律辰终是忍不住询问了出来。
正在思考这一系列事情之间的关系的宛卿茫然地抬起了头,“二皇子,你说什么?”
“你可是不愿嫁于我为妻?”楚律辰咬了下牙,直接挑明了去。
宛卿停下脚步,转过了身,因着已到宫门之下,所以宛卿站在了暗处,而楚律辰还尚在光线充足的地方。
看不清宛卿表情的楚律辰,一颗心只觉得七上八下。却又不愿真的太过逼迫。
宛卿默默地看着楚律辰,他的身后是一座座宏伟的大殿,直冲九霄。而他纵使是皇子,不过还是未及弱冠的年华。还不知何为婚约的年纪。
而自己,一个比他年长这么多岁,且早已被所谓的婚约伤透的人,如何敢言!又该如何言!
“二皇子,可还记得臣女那日舍命相救,所说的话。”宛卿不愿直接回答,便垂下眸子掩去情绪。
“为天下苍生?”对于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楚律辰到的确是记着,可是看着宛卿仿佛随时会消失的样子,忍不住想要伸手抓住。
宛卿浅浅一笑,却是看不清是否混杂着情感,“三年的时间。若你琢磨透这句话,而且还觉着娶宛卿为妻是你所愿,宛卿便在府中等你十里红妆来娶。”
楚律辰就这样愣愣地看着那一抹桃粉色飞快地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总觉得心仿佛被戳了一下,所有的喜悦和欢乐,咻地一下没了踪影。似乎肩上无形间多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感觉到些微冷意之后,楚律辰僵硬地抬起脚走回了宫殿。长长的影子在青石板上被拉得纤细不已,看似无尽的落寞,却又坚定无比。
之后的几日,楚帝似乎因着太后的关系,努力地搜集的证据。并没有来寻他们的麻烦。
宛卿时不时会被宣入宫中,而两人之间的话却是渐渐地少了下去。总是各自品茶,相视无言。
每次看着宛卿离开,楚律辰都会苦笑一下。却开不了口挽留。
从未有人告诉他,喝茶也会上瘾,如今这瘾却是戒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