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
——朱厌心脏处赫然插着一把泛着青紫色的簪状利物,如泉的鲜血涓涓流下。
君瑜的眼中似乎也冲了血发胀而模糊一片,猛地站直扶住站立有些摇晃不稳的朱厌,只觉那蜿蜒的血流如惊涛骇浪不断拍击着她的脑海。
扶着已明显虚弱的朱厌缓缓坐地,君瑜嘴唇控制不住地颤抖着语无伦次地说:
“前辈……会没事的,您别害怕……”
说罢就开始手忙脚乱地自虚鼎中翻找,她喃喃自语地丢掉一瓶又一瓶的药:“不对,这个止血的不能同祛毒的一起……不对,这个不能给大妖用……”
朱厌一把拔起自己胸前的致命武器,随手丢掉后握住君瑜的手阻止她。
君瑜满脸泪痕抬头看他,朱厌却只是温和地笑笑,此时的声音更为喑哑,他抑制不住咳了一声,随后唇角有紫色鲜血流下,君瑜连忙取出手帕为其擦拭,他却摆摆手,面目温和仍旧在笑:
“孩子,不……必了。想……必你也知……道罗刹……伤我之物……是什么,被这个……专为压……制大妖而……制作出的……嗜血钻心……无药可医,何况……其上……已被罗……刹涂抹……上了同样……于大妖而言……致命的毒素,我亦……天命如此,不必强求。”
因长久未开口,说话本就有些费劲的朱厌此时又受了伤,嘴角不断流出毒血,以至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甚是费力。
君瑜吸着鼻子摇头:“前辈,您别说话了。”
之后便一言不发地开始处理伤口,手不似之前般颤抖,稳而适度地擦拭、拔毒、止血、擦拭、涂药,最后为朱厌缠上绷带。
看着君瑜倔强的眼神,朱厌叹口气便不再阻止她,只是仰头看着此时悬于九牧千万里大陆之上的弦月,也许过了今夜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一言不发的君瑜也随他目光向上望去。
两人相顾无言地坐在山顶,直到沉暗的月色逐渐越过头顶,才发现子时已过。
君瑜无奈叹口气,叹人间世事多伤,叹心愿命途多舛。
之前踏进小酒馆本就是为整理心绪后打发时间,静等子时到来开启星盘,推算追查害人大妖的踪迹,却未想阴错阳差直接与朱厌前辈和罗刹前辈相遇,更未料到……
她回身,看向身侧端坐一旁的朱厌。
生命力逐渐消散的朱厌依旧坐得笔直,察觉到君瑜的注视后,他收回望月的双眸柔和地看向君瑜。
他缓慢抬起双手轻轻摸了摸君瑜的头。
感受着朱厌宽厚手掌中温暖的热度,君瑜的眼中瞬间又酸胀起来,她猛地闭上眼睛。
在她闭眼的那一瞬间,身边似有清风吹过,抚于头顶的温度随风消散。
君瑜缓缓睁开双眼,本坐于身旁的朱厌已经消失了踪迹。
怅然看向远方时,山间随风而来一段话自她耳中浮现。
“孩子,上古大妖不会死亡,我要去睡一觉了,我的出现预言着九牧注定会陷入动荡的战火中,希望我再次醒来后,见到的是依旧祥和的世界。”
朱厌有随风传话之大能,之前两人能默契埋伏罗刹也是全凭此能力。
轻轻抚着自己的耳朵,君瑜做了个细细倾听的动作,之后她轻轻说——对自己也对朱厌:“大风起兮九牧乱,我会用尽一切方法,定让九牧早日恢复祥安宁!”
云层又层层聚拢,君瑜叹口气起身准备去收敛罗刹的尸首。
随不知他和师父当年究竟有何恩怨,但想必彼时也是个枭雄类人物。
今夜无声无息陨落在这个陌生的荒郊野外,此时身盖戚风残月,身旁也只有自己这个“道貌岸然”的仙山之人为他下葬立碑,给人一种岁月无声世事变迁的凄凉之感。
也不知自己百年后会不会有人守在身旁,捧一抷黄土埋几滴清泪。
正要为罗刹解开面纱擦拭脸上血污之时,山底远远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浑厚声音:
“妖孽,住手!”
------题外话------
罗刹,佛教中指恶鬼,指食人肉之恶鬼。《慧琳意义》卷二十五中记载:“罗刹,此云恶鬼也。食人血肉,或飞空、或地行,捷疾可畏。”同书卷七又说:“罗刹娑,梵语也,古云罗刹,讹也(中略)乃暴恶鬼名也。男即极丑,女即甚姝美,并皆食啖于人。”
恶鬼之名。又作罗刹娑(罗刹婆为误写)、罗叉娑、罗乞察娑、阿落刹娑。意译为可畏、速疾鬼、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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