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料之中的尖锐刺痛并没有来,却猝不及防倒在了地上,因刺客的闭紧,使得周围的人更加慌乱,萧瑄笑身上被狠狠踩了几脚,留下了偌大的几个黑脚印子。
看这位十八公主被人踩得龇牙咧嘴,君瑜只得再次伸手将她拉起并护到了自己身后,那刺客一击不中,再次上前,君瑜将萧瑄笑扔在人群中,那里并非是胆小的官员,而是受到了君瑜安排,在红笺居客房中换上华贵服饰的萧宸的守卫。
看到今夜星象并得知了萧宸给他暗卫传达的消息之后,君瑜便额外嘱咐萧宸的暗卫:“分布在各桌之中,若无我的指令,便全程装作一个普通人,莫要动手!”
随意,虽然在众人眼中,如今是刺客人手较多略胜一筹,但君瑜知道萧宸的暗卫已经不动神色散布在那十余名刺客身旁,只待她一声令下,便能止住这场慌乱。
但她却迟迟未开口,甚至边战边退,一双灿若繁星的双眼锋利无双的扫向四周,直至在看到场中一幕,她才高举手中之剑,厉声娇喝道:“动手!”
话音刚落,本就有些心惊胆战的大臣们更是满目骇然地看到身旁一些原本同自己一样哆哆嗦嗦躲在众人身后的人突然挺身而出,不知从何处拔出剑来,纷纷同那些杀手战到了一起。
场面瞬间调转,本似出入如无人之境的刺客行动受阻,几乎每个刺客身侧都出现了两到三名持剑相向的人。
半柱香的时间不到,那些刺客便已被全部控制起来。
原本富丽堂皇的筵席大厅此时嘈乱纷杂,无数桌子都被横劈而开,地上饭菜撒了满地,浓重的酒气充斥在不住喘气呼吸的众人鼻端。
十余名刺客全部被控制之后,被暗卫们持剑压制跪在地上,赴宴的大臣商贾们不动声色站在了君瑜的身后,眼中晦暗不明地看向那些满面平静慨然赴死的刺客。
君瑜回身望向她身后的人,脆声说到:“今日刺杀涉及到上至皇子下至商贾兖日的中流砥柱,事关重大,我一介女流不敢轻易妄言,以众位大人的意思,是移交朝城衙门还是由大人们移至吏部,还是直接交由皇子移送天牢?”
众人面面相觑,对于皇子的到来,他们自然心知肚明,却未想红笺居老板竟当众公布出来,因为皇子身为皇室,血统高贵,以宫中礼法规定,是不宜参与这种民间宴席,纵然红笺居受到惠帝赞许,此宴又涉及各大朝臣,却依旧是于理不合。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暗中猜测皇子是否会现身露面时,众人耳旁却突然响起一抹银铃般的笑声。
一名身材矮小脸戴面具的人蹦了出来站在君瑜身侧,她解开脸上的精致面具,而后随手扔掉,露出一张极具灵气的精致面容,令人清晰辨别出她是女子。
见她露面,有权臣当即瞪大了一双眼睛,身体忍不住轻轻颤抖,一颗心脏砰砰乱跳,似在下一刻便能仰身晕了过去,极为不可置信地在心中哀嚎:
“这位小祖宗怎么也在啊?!万幸她没有出事,不然怕是今日在场的所有人明天都不必上朝了!”
那名年纪较小似仅并未及笄的女子并未理会众人或猜测或惊骇的目光,她站在君瑜面前,佯装老诚地说道:“此案涉及皇室,移交大理寺,暂且关入天牢!”
君瑜屈膝行了一礼,而后应道:“是,殿下。”
殿下?!
极为简单的两个字,却似在众人心底投下了一颗炸弹,本还有人在暗中猜测究竟会是哪位皇子出面处理,却未想竟然是一位女殿下!
众所周知,兖日之中并无外宗郡主,所以全国之中,能够被称为“殿下”的女子,唯有惠帝放在心尖上疼爱的那一位——十八公主,萧瑄笑!
一些官位较小的人当即便要跪下,却被萧瑄笑先其一声喝止住,略心虚地看了看几位哥哥所在的大致方向,她轻吁一口气。
这些人若当真对她行了大礼,那么哥哥们若不跪,便是暴露了身份,但若当真向自己下跪……
小丫头不由自主摇了摇头,简直太过于理不合了。
她瞪了瞪那些没有眼色的人,而后装作一副受之有愧的模样:“劳累你们辅佐父皇,在场的亦有许多父辈之人,莫要行此大礼,十八承受不住。”
在场人精众多,在看到小公主轻轻吐了吐舌头之后便反应了过来,公主若在此地,那么定有其余皇子守在她的身侧,既然如今只有她除了面,必是其余皇子并不想现身此地,便纷纷张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她含糊了过去。
既然萧瑄笑跳了出来坐镇,君瑜便省了一份心,今夜之事涉及皇嗣,在座诸人必将无法立即离开,既然已经移交大理寺,那么今夜前来之人留名在册乃是必不可少,她之前还在怕这些权臣高官不会配合,如今有了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金枝玉叶再次,恐怕众人纵然想离开都是不能。
诸位皇子纵然成亲生子,却依旧未有一人被封王封地,惠帝更是似乎将此事完全忘在了脑海之外,但这位唯一的公主却非如此。
在她出生当日惠帝便想为她封号分地,甚至连“永乐公主”的封号都已立好,若非百位重臣跪于殿外请旨,怕今日众人都要尊称她一声“永乐公主”了,萧瑄笑在惠帝眼中的分量可见一斑。
法不责众,今夜众人若是为了不在大理寺案上留名,纵然二皇子露面都有可能无法制止他们离开的行为,但这位在惠帝眼中高过所有的公主如今出了面,众位大臣却是即使内心万般不愿,却也只能诚惶诚恐垂首安静立在原地,等待大理寺来人。
君瑜自然知道这些人心中的顾忌,灿若繁星的眼睛转了转,她便轻轻笑出了声,在众人目露不解之时,她掩了唇,然后露出一抹极为自责的神情,笑骂了自己两句,而后对众人宽慰道:
“众位大臣无需多虑,公主和殿下自然知道您们同这些刺客毫无关系,纵然劳您们在此稍作停留,也是为了等待大理寺执法人员的到来,毕竟事关重大,今日来此之人留个名字也是必要而为。”
她向前一步,将萧瑄笑随手扔掉的面具拾起,而后放在她娇嫩的小手之上,这才继续说道:
“众位大臣自然相信大理寺资料的严密性,而我这红笺居中,纵然往来人员较多,但却丝毫不会透露您们的身份,您们脸上的面具便是为此而存在,待大理寺来人后,我会为您们每人安排一个单独的房间,供您们暂时歇息,所以,不必担忧自己的身份会被泄露。”
看着自己手中的面具,萧瑄笑聪慧一笑,立刻便理解了君瑜的做法。
顺手将面具重新戴上,萧瑄笑半开玩笑地同面前的诸位大人说道:“确实如此,戴上面具咱们就互不认识了哦,大人们明日可莫要在父皇面前奏我,不然十八怕会又被关禁闭抄经文了。”
听萧瑄笑如此一说,众人会心一笑,亦知此法可行,纵然在大理寺那里要露出真是面目,却在此地保存了颜面,便也纷纷承是,并回答萧瑄笑:“微臣不敢”。
见如此便安抚了大人们的情绪,君瑜轻出一口气,若真在红笺居中有人要强行离去,她纵然可以用武力制止他们,却会给红笺居带来不可估计的祸事,毕竟是她自己安排的请柬,自然知晓这些人在朝中都有一席之地。
今日她保全了几位皇子,得萧宸安排十八公主在惠帝身侧撒个娇,便可将事情全部推到刺客身上,毕竟请柬有数且发放出去的全部都是有名朝臣。
红笺居今夜的安排已经算是密不透风了,但无奈如此也未防范住,何况皇宫之中亦有刺客,今夜之事能如此收场,纵然惠帝心中有气也不会洒在红笺居上,只是有些无奈于新任花魁并未成功露面。
君瑜知晓如今兖日国库空虚,因连年周边战事不断,近两年又现天灾,百姓收成不好,只能一再降低赋税,但兖日皇城却依旧花红柳绿,百官似完全不知国祸,依旧过得风生水起逍遥自在,惠帝心高气傲,又无法开言国库在自己手中逐渐减少,心绪至此,她才想到了“众筹”一法。
上次宫中邀伶人献艺之时,她便随同前往,便将此方案提出,果然,令得龙心大悦连连称赞,极为支持让红笺居以价高得花魁的方法为边境灾区募捐,如此,不光减少了国库的损失,还令那些中饱私囊却涉及甚广无法抄家的官员狠掏了一笔钱。
君瑜不知的是,在她走后,惠帝曾深深思考过红笺居的存在,更有心将红笺居在朝城的地位再次提高,使得其在兖日甚至九牧之上盛名流传,以扶持一个民间风流场所,以引得天下才子争相前往,为兖日朝中挑选新贵。
因他曾下旨调查过,红笺居纵然在朝城中突然繁盛,但却并非是朝中某方势力所建,所以能够放心重用。
所以,君瑜的一番担心便是多余,纵然今夜发生了如此之事,但在红笺居对惠帝还有作用之前,他并不会断了红笺居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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