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熙一直忍着不去青城,也一直在告诉自己,她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的!只是,心里的焦灼却一直没有消失过,便是已经接到了金安的消息说她已经启程返回,也仍是如此。
他还是怕她不要他!
“少爷?”金忠看着又一次失神的主子,蹙眉叫道,这已经不是少爷第一次这样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从少爷得知齐氏去了青城开始!
齐氏……
又是她!
她对少爷的影响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金熙回过神来,“什么事?”
“少爷……”金忠很想劝自己的主子无需对齐氏这般的上心,更不能上心,可是想着之前的事情,最终还是忍着没说,齐氏再不是,也是金家的主母,最重要的是,少爷如今不过是年纪小,又以为齐氏救了他,这才会这般罢了。
怎么会是真的上心?
等年纪渐长了,这份上心便会消去的。
他何必在少爷面前做这个恶人?
“这笔账该这样算……”
金忠没有将心中的想法说出,继续给金熙讲解着账目,而金熙,也未曾看出他的心思,将游离在外的心思收了回来,放在了该学的事情上面。
他不能让她失望!
他想让她回来之后知道他一直很努力!
齐倾,我一直很努力!
……
时间再缓慢,但是也总是在流逝,金熙终于等到了她回来的那一日,一得知消息,便从汇通楼冲了出去。
春末的倾园仍是百花争艳,似乎丝毫没有凋零的迹象,当然,这背后浸染着无数人的心血,只是为了以最好的一切来迎接它的女主人归来。
“你……你回来了……”
金熙看着坐在花厅内,一袭水绿色长裙的女子,声音很轻很轻地道,像是怕重了,便会吓走了她似得。
她回来了!
真的回来了!
金熙近乎贪婪,且有带着一丝怯意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一步一步地靠近她。
明明不算是很长的时间,只是,他却似乎已经许久许久没见到她似得。
“齐倾,你回来了。”
齐倾看着眼前的孩子,因为他的神色而愣了会儿,随后轻笑:“嗯。”
金熙见她笑了,也笑了,心也随之轻松起来,“回来就好,你的伤可还好?一路上奔波了这么长时间,有没有事情?我这就去让大夫来……”
“不用了。”齐倾笑着阻止了他,“已经好的差不错了。”
“那也要让大夫看看!”金熙坚持,“你等着,大夫很快就会到的!你先休息一下,对!休息一下,你等着!”话说的似乎有些语无伦次,不过却是一脸灿烂的笑。
齐倾失笑不已,却从未想过眼前这孩子多年之后的执拗便是从这一刻开始种下,那时候她方才知道,她的人生最超出掌控的不是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而是金熙,那个她一直当成了孩子一般的男人。
大夫很快便被请来,一番诊断过后,只是开出了滋补的方子,然后让继续静养。
金熙笑容又添了几分的安心。
“大夫让你好好静养,那你就好好静养,外面的事情你放心,几个管事都处理的很好,我也有帮忙,族里的事情有大伯父,家里管家管的很好,你就安心静养。”
齐倾看着眼前褪去了笑容,转了严肃的孩子,“嗯。”虽然只是一个字的回话,但是却有着满意,此趟青城,似乎也有意外收获。
“金熙,你做的很好。”
金熙嘴角微微翘起,随后,认真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齐倾笑着颔首。
……
齐倾的归来,如同离去之时一片悄然无声,不过,也是起到了定心的作用,尤其是对商行的人,便是依照章程,一切都顺利进行,只是,没了领航者,便宛如没了主心骨一般。
金熙的努力大家都看到,但是他还没有成长成能够给予别人定心的阶段。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希望齐倾回来的。
比如说,金夫人。
只是不知道是性格使然,还是怕了什么,金夫人并未去找齐倾麻烦,甚至没有再在儿子的面前说齐倾的坏话。
金熙很吃惊,不过,却没有多想,或许是因为他太渴望这种改变,所以没有去深想。
春末的脚步渐渐远去,初夏来临。
伤愈的齐倾第一个见的外人便是金成安。
后花园内的湖上水榭,齐倾一身淡红色衣裙亭亭站立,已到十五的少女如同开的最灿烂的湖中水莲,“这些日子,金家上下有劳大伯父照料了。”
金成安看了看眼前的少女,淡淡道:“这不是我该做的吗?”
齐倾笑了:“的确,不过,齐倾仍是需要为我当初的偏执任性致歉。”
“一切都过去了。”金成安似乎没有追究的意思,“你已经履行了承诺。”
齐倾笑道:“多谢大伯父。”
金成安看了一眼眼前的湖,眼底似乎闪过了一抹异色,缓缓问道:“你让我来这里有何用意?”
“大伯父别误会。”齐倾敛去了笑意,“齐倾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想,若是金熙的父亲在的话,他会希望你在这里。”
金成安笑了笑,有些意味不明,“你唤我大伯父,却从未唤金成业为金熙的父亲。”
“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齐倾不以为意。
金成安道:“希望如此。”
“今日请大伯父来,其实是有件事想与大伯父商量。”齐倾并未去深究他这话的深意,淡淡地说起了今日的主题,“我想办族学,不知道大伯父以为如何?”
金成安眼眸微微一睁,“族学?”
“是。”齐倾颔首。
金成安看着眼前少女的眼瞳似乎多了一抹精芒,“你可知道什么样的人家会创建族学?”
“自然知道。”齐倾道,气势骤然张开,仍带着稚气的面容让人炫目不已,“难道族长觉得金家不配?”
在等级森严的大齐,能够拥有族学的家族绝对是称得上名号,底蕴更是毋庸置疑,如今的金家,的确已然脱胎换骨,但是也仅仅是脱胎换骨而已。
底蕴,哪里来的底蕴。
只是,若是没有积累,又如何会有?
“族长,金氏一族不该仅仅满足于此。”
金成安压下了心中的澎湃,“此事是好,只是真的要做起来却并不容易,金钱对于金家来说并不缺,只是族学不仅仅是金钱便可以办成的!”
族人是否支持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去哪里找夫子。
当初愿意给金熙当夫子不是迫于生活所逼而不得不屈尊,便是贪恋钱财的,便是如今金家脱了贱籍,愿意来金家的,真正有本事,有名望的夫子,究竟没有还值得商榷。
齐倾却笑道:“大伯父放心,我既然决定了,夫子便不会是问题。”
金成安蹙眉,“你想怎么做?”
“重金招募。”齐倾道。
金成安一怔,随即不知道该是生气还是该是笑,“金家从前便是。”
“此事齐倾会处理。”齐倾没有详细说下去,“若是大伯父同意,族人方面就交给你。”虽说可以念书了,考取功名大家都开心,有心让孩子走科举之路的人也不少,但是真的要送孩子去读书,却未必会有多少人响应。
念书,至于他们是梦想,只是,当梦想只是梦想的时候,方才会渴望,成了现实,未必如此,齐倾相信很多人宁愿选择让孩子进入商行学经商,也不愿意送孩子去族学。
而金家的族规,男孩子到了十岁便可以进入金家的商行,虽然大多数都只是走了一个过场,真正留下的,得到好处的,却是少之又少。
当然,大家仍是乐此不彼。
进入族学,去博那个遥不可及的未来,远远不及握住眼前的利益重要。
金成安自然也明白,“你放心,只要族学开成,族中的孩子任你挑选!”
齐倾笑了笑,“多谢族长!”
任她挑选,便是将金氏一族的将来交代了她的手里,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他如此?因为想通了,还是,金成业的那封信。
“大伯父,有件事齐倾一直很好奇。”
“何事?”
“金成业留给你的信上究竟说了什么?”
金成安平静地看着她,“这重要吗?”
齐倾一怔,随后失笑,“不重要。”信上写什么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曾经强大的敌人如今愿意化干戈为玉帛,并且与她联手,一手缔造这个如同婴孩一般的家族茁长成长!
……
齐倾伤愈之后,金熙手上的一切事情放下了,只因为齐倾一句话,他该念书了。
对此,金忠怒不可遏,只是,却无从反驳。
他如何不想少爷能够在念书上面学有所成,将来能够考取一个功名,而不是仅仅是得一个爵爷的空名头,可是金家家业是少爷的,少爷如何能够丢下不管?!
而且,齐氏这般做究竟是真的为少爷好还是别的,谁也不知道!
只是不管金忠如何不满,金熙仍旧是听了齐倾的话,捡起了丢了许久的书本,而与此同时,金家要创办族学的消息传遍了蓉城。
没过多久,在金氏族人议论纷纷,外人诧异之下,金家主母向外发了重金招贤的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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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提早上班,忙的鸡飞狗跳的,这个星期的更新不错,对不住大家,等我缓过来就会恢复正常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