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月有多长,对于正式巫师而言,只是一瞬之间。但生命并不漫长的学徒们,却在卡洛斯遗迹上演了一场又一场生死之争。
学徒的数量,尤其是白巫师学徒,以断崖式的速度锐减。原本每个白巫师学院500多人,平均只剩下100。那些天真、弱小的家伙,在残酷的战斗中被淘汰。而活下来的人,经历过彻头彻尾的蜕变,心性更加坚定的同时,表情也更加阴郁。
一眼看过去,要是摘掉有颜色的袍子,很难再认出谁是白巫师,谁是黑巫师。
他们在慢慢变得趋同。
无论白巫师学徒还是黑巫师学徒,都习惯了杀戮。区别只在于,前者至少还有队友陪伴,即使许多人在战斗中失去生命,带来了悲痛与悔恨。后者则是习惯了孤身一人,不够坚定的家伙,会变得越来越疯狂和扭曲。
兰哈帕就是这样的人。
但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另一种看法。杀戮并不是过错,而是强者的特权。正如大自然的规律一样,狼吃兔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既然怀着强大的力量,为什么还要约束自我,活得小心翼翼。规则只是弱者用来束缚强者的工具,还为其蒙上一层看似美好的面纱,可怜兮兮地用“道德”、“正义”等美好的字眼涂抹。
弱者没有要求的资格,兰哈帕想。
所以他不只是喜欢杀戮,还喜欢虐杀。听着卑微的求饶,与痛苦的哀嚎,会令兰哈帕的心情十分愉悦。
而白巫师学徒是他最喜欢的猎物。
他们团结、相互信任,彼此存在着深厚的联系与情谊。正因为是有价值的东西,摧毁起来才能感到痛快。
享受着那些憎恨却无可奈何的眼神,让他们亲眼看着同伴一个个被杀死,光是想想,就足以让兰哈帕沉醉进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存活下来的白巫师学徒越来越少,也越来越难以对付。即使是他巫师种子级别的力量,再遇见3-5人组成的小队,也会感到棘手。
但是今天,兰哈帕似乎走了大运,竟然有一队愣头青,直直地闯进他的视野。
望着如同迷路羔羊般的白巫师学徒,兰哈帕露出残忍的笑意,“这群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难道是一直躲着不敢出来吗?”
“很不幸,你们遇到了我!”
说着,兰哈帕从高大的树林中一跃而下。手臂的外侧,长出如刀刃般锋利的角质。他已经能想象到,饱饮鲜血的一幕。
然而在半空中,他突然意识到,下方的白巫师学徒似乎不太对劲。脚步不仅僵硬,对于敌人的到来,反应也是慢了半拍。
绝对不是兰哈帕的速度快,为了虐杀猎物,他都是刻意放慢战斗,先给予希望,再狠狠地粉碎,踩在脚下蹂躏。
但些许的意外,并没有让他升起太多疑虑。
忽然,白巫师们抬起头来,五双目光放在来袭者身上,眼睛里似乎藏着血色。
兰哈帕不以为意,当即挥舞臂刃,从一名白巫师学徒头顶落下。血光飚出,身首分离。
他伸出舌头,舔舐脸上的血迹,脸色忽然一变,“呸呸,这血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当味觉器官与其接触,传递回来的,是又酸又苦的味道,还带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
再看那些白巫师学徒,一个个神情呆滞,对同伴的死毫不在意。兰哈帕终于怀疑起来,阴鸷的眼神逐渐变得凝重,“这是什么鬼东西?”
白巫师学徒挥舞法杖,飞出的不是五颜六色的元素魔法,而是一团团腐臭的鲜血。
它们的速度不快,兰哈帕仅凭体质力量,就能轻松闪躲过去。他的身影如同一头矫健的猎豹,在白巫师学徒之间穿梭,每一次臂刃的挥下,都会飞起一颗头颅。
并非他改变了捉弄猎物的战斗风格,而是这些白巫师学徒,实在太过诡异,令兰哈帕心底感到隐隐的不安。
他们早就死了,却还能活动。
只有死灵魔法才会热衷于玩弄死者的尸体。
白巫师不用说。
黑巫师学院中,只有雪骸冰原才有比较完整的死灵魔法传承。但雪骸冰原从来不会制作这种活尸,他们喜欢将尸体存放到充斥着死灵能量的天然冰窖之中,静静等待二者融合。
由于寒冰的侵入,重新站起来的尸体,会具有部分的冰元素之力。
但眼前的不仅是活尸,而且没有半点雪骸冰原的特征。
兰哈帕也察觉不到,附近有其他学徒的存在。
察觉到诡异之处,他心里升起预警:越快离开越好。
他选择相信自己的本能。
然而,当他回过神,地面上不知何时,已经被血液浸成红色。并且还在从白巫师学徒的尸体中,源源不断的流出来。
“该死!”
兰哈帕不再犹豫,想跳到树干上,先离开这些鬼东西再说。
在他双腿发力时,却突然感觉沉重无比,好似有人在紧紧拽住一样。
拽住他的不是人,是两只从血液中钻出来的手掌。
兰哈帕面色一狠,身上出现密密麻麻的鳞甲。血脉之力的激活,令他拥有巨大的体质加成,轻松将束缚甩掉。
紧接着,更多手掌钻出来,对着空气挥舞,仿佛溺水者,拼命地想抓住一根稻草。
兰哈帕的四肢变异成兽爪,稳稳地抓在高大的树干上,俯视着下方的诡异血池。
里面突然出现一张巨大的人脸,兰哈帕看到眼睛的同时,一阵尖啸在脑袋里爆开。
“精神攻击……”兰哈帕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
虚弱的无力感迅速蔓延,意识开始模湖,他的身体,直直坠落下来,正中人脸的张开的大嘴。
伴随着咀嚼与蠕动,血池里的人脸,似乎变得更有人类的神采。
“终于找到了一具说得过去的肉体。已经四个月了,那些活下来的学徒,应该足够美味了吧?”
“呵呵,核心考验、魔法阵……这些巫师学院的老鬼,还真是喜欢变着花样折磨人。不过我还得感谢他们,不然一个个寻找血食,那得耗费多久时间。”
森冷残酷的声音,与血腥味一起在雨林的上空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