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听说阇母叔叔在山海关受挫,朝廷要派援兵?”
金国上京城中,完颜阿骨打的第四个儿子完颜宗弼、也就是宋人俗称的金兀术,向大哥完颜宗干道。
自从在泰岳争锋上败于花荣之手后,金兀术便对梁山泊一直极为仇视,后来得知梁山泊消灭曾头市,把这个金国埋在山东、河北的钉子消灭后,更是恼怒不已。
只是那个时候,梁山泊没有北上、金兀术也没有领兵,虽然对梁山泊极为仇视,却做不出什么事情。直到今年完颜阿骨打驾崩,将麾下兵马分给诸子后,金兀术才开始实力大增,有能力报仇雪恨。
如今,听说完颜阇母在山海关受挫,一直没能打下润州、迁州后,金兀术找到自家大哥,向他请求出征。
完颜宗干是完颜阿骨打的庶长子,成长时恰逢金国崛起,在伐辽时立下许多大功,在完颜阿骨打诸子中,功勋最为卓着。
虽然因为金国兄终弟及的传统,而且并非是嫡子出身,完颜宗干没能在完颜阿骨打死后继承皇位。但他作为完颜阿骨打最年长的儿子,仍旧继承了完颜阿骨打留下的许多势力,如今已贵为国论勃极烈,仅在皇帝完颜吴乞买和谙班勃极烈完颜斜也之下,权势在金国能够能够排在第三位。
这样一个人物,自然不可能因为金兀术的请求,就随随便便答应。而且在完颜阿骨打驾崩、完颜宗干担任国论勃极烈后,为了维护完颜阿骨打后裔这一系的利益,完颜宗干必然要留在朝中,不可能随意外出作战的。
所以完颜宗干已经和二弟完颜宗望商议,以后由完颜宗望领兵征战,负责在武力上支撑他们这一系。
在听到金兀术所言后,完颜宗干道:
“听说燕京那边,已经由朱武亲自领兵,携带两万骑兵支援山海关。”
“所以朝廷决定让你二哥完颜宗望前去,不但要攻下山海关,还要留下朱武,乘势攻打燕京。”
“你若想去的话,就和你二哥一起,南下见见世面!”
金兀术闻言大喜,拍着胸膛说道:
“必不让大哥、二哥失望!”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我麾下有一万户,区区梁山贼寇,又有何足道哉!”
高高兴兴地领着麾下万户,随完颜宗望南下。
金兀术领兵的消息,很快为朱武所知。因为早在数年前,朱武便已经镜像此人。只是此前金兀术在金国地位不显,也没有什么势力,朱武从他那里,很少能得到有用消息。
不过,在完颜阿骨打驾崩,金兀术继承到部分势力后,这个金国四太子,终于像朱武期待的那样,参与金国大事。这次金兀术要领兵随完颜宗望南下,很快就被他探知了消息。
“完颜宗望,这是完颜阿骨打诸子中,最能打的人啊!”
“历史上宋金之战,就是他和完颜宗翰,分别统帅东西两路大军。”
“让他率兵过来,金国朝廷对我还真重视!”
对完颜宗望更加重视,朱武知道这个人是自己的大敌。历史上完颜宗望率金国东路军一路南下,先后攻占燕京、河北、东京,灭亡北宋朝廷。若非他突然暴病身死,根本就没有金兀术崛起的机会。
所以,朱武对此时刚刚展露头角的金兀术不太重视,对完颜宗望此人,则是十二分在意。
好消息是,金兀术已被朱武镜像,只要他留在完颜宗望军中,完颜宗望的兵马动向,就会被他所知。
这次,朱武就在知道完颜宗望领兵南下后,快马加鞭前往永平府,想要在完颜宗望抵达前,支援山海关一线。
完颜宗望那边,同样出兵极快。在知道完颜阇母受挫、难以在短时间攻占山海关后,完颜宗望便知道,自己独领一军的时机,已经在这时候到来。
在完颜宗干的帮助下,完颜阇母被问罪,完颜宗望被任命为主帅,并且被皇帝完颜吴乞买赐下空名宣头百道,招降燕京众臣。
完颜宗望在得到这些后,很快率本部兵马出征,南下攻打山海关。
首次在大军中独领一军出征,金兀术在路上十分兴奋。然而完颜宗望的兵力庞大,路上走得就慢了些。金兀术忍耐不住,又想到当年击败自己的仇人花荣在松亭关,向完颜宗望恳求道:
“二哥,松亭关道路宽阔,据说攻打更容易。”
“你去东边打山海关,我看松亭关那边,看看有没有机会打下来!“
完颜宗望本不愿意分兵,却碍不住金兀术一再恳求,又看到他从麾下的万户中征调了万骑,根本不可能败。遂让金兀术分兵,走西面攻打松亭关。
金兀术得到允许后,心中十分兴奋,一路上不断催促兵马南下,以一日百里的速度,很快抵达松亭关。
此时,完颜宗望的大军还在数百里外,根本没有过来。
不顾麾下士卒疲惫,金兀术在抵达松亭关前后,便催促士卒攻打。满心在完颜宗望抵达山海关前攻破这个关隘,立下南征第一功:
“嘿嘿嘿!花荣,没想到吧!我们会在这里再见!”
“看你这几千兵马,如何抵挡俺的大军!”
看着从麾下万户中征调的一万骑,金兀术心中豪气顿生,在“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传言下,金兀术根本不认为,自己有可能败。
松亭关上,花荣看着金兀术的兵马,神色凝重之极。虽然他自信武功箭术还能压制金兀术,但是兵马的实力,比起来却明显不及。
在起兵反辽时连战连捷的背景下,金国各路兵马,可谓极为彪悍。经常发生以一敌十,却仍能取胜的战例。
如今,花荣麾下只有一个加强的混成旅六千人,不但在人数上不及金兀术的一万骑,更因为兵种组成,根本没有和金兀术野战的实力。只能依松亭关防守,等待兵马支援。
只是,如今永平府的兵马不是在支援山海关,就是在后面的榆关一线布防,他这个永平府最西边的松亭关,真的能等来援兵吗?
再想到西边的渔阳府,如今已建立八个卫,花荣一面向渔阳府求援,一面想着自己驻守的松亭关,要不要划归渔阳府:
“虽然我和宋江哥哥的关系更亲近,但是永平府的重心在榆关、山海关,能在松亭关布置的兵力,实在是太少了。”
“而且松亭关后没有合适的地方建卫所,距离这最近的卫所,在渔阳府的遵化县。”
“一旦受到攻击,就要向渔阳府求援,还不如划归渔阳府,让渔阳府守御。”
渔阳府距离燕京不到二百里,是燕京东面防御的重心所在。朱武在这里一直囤积重兵,防止东面的长城被破后,敌人长驱直入、直抵燕京城下。
花荣在想到永平府难以支援松亭关、渔阳府的兵力又有些富裕后,忍不住想要让松亭关归渔阳府管辖,以便得到支援。
这种想法,在金兀术指挥大军进攻,松亭关显得摇摇欲坠时,变得更加强烈。花荣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援军到来。
好不容易顶过一天,花荣看着黄昏下开始退兵的金兵,仍不免心有余悸,不知道自己明日,能不能继续守下去:
“金兵不但能骑战,步战也很彪悍。”
“难怪这样的军队,两万能破七十万!”
“不知道渔阳府的援兵什么时候到来,如果慢上几日,我就撑不住了!”
正要让人去渔阳府继续催促援兵,花荣忽听到“呜”的一声,一队黑压压的骑兵,从金兵的后方,突然冲了过来。
看着上面的“梁”字大旗,还有“第五师”的旗号,花荣惊喜之下,几乎说不出来。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董平什么时候率领骑兵第五师,埋伏在金兵后面。
花荣都想不到,金兵就更想不到了。接连赶路几日,又在金兀术催促下整日强攻松亭关,金兵战力再强,在又累又乏的情况下遭遇骑兵袭击,仍旧不可能抵御。
在董平手持双枪横冲直撞的冲击下,又累又乏而又没有防备的金兵,很快被撞破了匆匆组起的防线。一场在金国前所未有的大溃败,发生在金兀术眼前。
“狗贼!”
“如此诡计多端!”
咬牙切齿、目眦欲裂,金兀术看着麾下的骑兵被冲开军阵屠杀,心中直欲滴血。这些骑兵都是他本部兵马、以后要赖以起家的班底,如今被董平率梁山泊兵马冲杀,让他如何不痛。
提起螭尾凤头金雀斧,金兀术就要迎战董平。旁边负责保护的亲兵看到,急忙将他拦下,一起簇拥着金兀术,脱离战场逃窜。
现在这个局面,即使金兀术能拦住董平,金兵也不可能在梁山泊兵马的冲杀下,重新组织起来。如果现在再不跑,被董平率领骑兵包围后,他们就是想跑,那也逃不掉了。
为了避免自己和家人受处罚,这些亲兵不顾金兀术的反抗,簇拥着金国四太子,急急向东逃窜。
浑浑噩噩地随着亲兵逃跑,金兀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独自领兵上阵的第一日,就遭到这场惨败。如果不能够挽回今日耻辱,即使他是完颜阿骨打的四儿子,以后也不可能有机会,再次独领一军了。
然而,无论金兀术如何想,他都想不到梁山泊为何如未卜先知一般,在自己背后埋伏:
“除了二哥之外,没人知道我要来松亭关。”
“一路上遇到的行人和牧民,我也都绑来随军了。”
“为何梁山泊会未卜先知,在我后面埋伏?”
让金兀术想不到的还不止这些,正当他逃了二十里,没有再看到后面兵马时。金兀术和身边的亲兵刚刚松了口气,便突然听到一声炮响,朱武打着帅旗,在吴用、公孙胜、吕方、郭盛簇拥下,拦在金兀术面前。
“四太子别来无恙,如今还安好乎!”
拱手一礼,朱武在马上道。
金兀术脸色一白,看着朱武身后的一千兵马,自己身边却凄凄惨惨不到百人,而且人困马乏,没有丝毫战心。在心知自己逃不出去之下,金兀术强行维持着气度,让亲兵放开保护策马而出,向朱武道:
“数年未见,朱首领风采依旧,我却有些狼狈了。”
“还望朱首领告知,今日这场战事,是谁出谋划策?”
哈哈一笑,朱武向金兀术大声道:
“是谁出谋划策,真的很重要吗?”
“知道你要做什么,谁还不能败你?”
“四太子,若想知道我们为何知道你的动向,还请单独上前!”
从朱武的话中知道自己的动向被泄露,金兀术顿时大怒,恨不得立刻找到泄露自己秘密的人,把他碎尸万段。
听到朱武让自己单独上前,金兀术毫不犹豫,喝令亲兵在后守卫,自己策动马匹,来到朱武面前。
见他单独上前,朱武对金兀术的胆气,也是赞赏不已。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心中还闪过杀掉对方的念头,只是想到这一战轻易打破“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传言,今后也很难镜像金国权贵,朱武将这个念头压下,压低声音向金兀术道:
“四太子曾出使宋国,听说过宋太祖和宋太宗故事吗?”
“只要知道这些,自然能猜出你的动向是谁泄露给我的?”
金兀术闻言一惊,却有些不明所以,道:
“宋太祖和宋太宗,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和我的动向被泄露,难道有什么关系吗?”
朱武哈哈大笑,道:
“都到这时候了,四太子还有什么顾忌的?”
“宋太祖兄终弟及,把皇位传给弟弟。”
“宋太宗是如何对待宋太祖的儿子和弟弟的,四太子难道不知吗?”
“完颜阿骨打是金太祖,完颜吴乞买这个弟弟多半就是金太宗,他会如何你们这些金太祖的儿子,难道还用猜测吗?”
“若没有人相助,我又如何能在你出兵时,知道你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