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希唇瓣微张，被强行压下的愧疚往上无尽地翻涌。
“对不起。”
她说。
“可是，我不能看着大家就那么走向灭亡，放任不管。”
“那你就可以不在乎你自己吗？”
百里渺再无法强装平静，将愤怒吼出了声。
很快，又因过度的无力声音变得嘶哑委屈：
“也不在乎我，一点，都没有。”
她决定赴死之前给浮玉峰留了那么长的一封信。
每一笔每一句都在操心天下，操心浮玉峰，没提一句他。
那么多的文字，没有一句是留给自己的。
一个字都没有。
百里渺不恨她要用献祭元神的办法镇压他损耗他的实力，甚至，就算她想杀他，他也不会恨的。
可她杀不了他，知道她死后他还活着，却不肯给醒来后再看不到她的自己留下只言片语。
她不去想，她死之后他该怎么办。
百里渺不敢想，若是自己真的被酒迷昏，昏迷前是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刻，昏迷后该如何面对没有她的世界。
她好狠啊。
他好恨啊。
百里渺眼中被血色弥漫，他低头，用力地咬住顾轻希的脖颈。
锋利的牙齿深深地嵌入柔软的肌肤，腥甜的血腥味充斥了整个口腔。
他不仅咬，感受到顾轻希脖子上往外流的血液，还张嘴吮吸吞咽。
吞咽着她的血液，像是想要就这样将她彻底与自己融合。
“嘶。”
顾轻希始料不及，喉咙中呼出一道痛吟，双手下意识地挣扎，很快就被百里渺制止。
他握紧她的腰肢，往后用力一拖，身形变换间，再次将她抵着压在了身下。
拉开的帘帐再次合上，掩去了所有光芒，昏暗的空间里，气氛窒息又暧昧。
百里渺嘴唇上还带着顾轻希脖子上的血迹，唇瓣被染得过分红艳，像是吃了人一般。
配上那双带着邪气的眸子，顾轻希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好陌生。
这时候的他，好像才是传闻中阴狠暴戾、令人闻之生惧的魔尊。
顾轻希呼吸加重，双手聚起灵气，朝着百里渺攻来。
在他的地盘，本就不敌的实力，这时候又怎么可能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呢。
百里渺回挥手将那道灵气击退，双手紧紧攥着顾轻希的手腕，半跪着，膝盖抵在她的腿间，封锁住了她的所有行动。
等等。
百里渺目光移向顾轻希的右手，那儿，手链没有了。
对啊，轻希想要献祭元神，没有灵力怎么可能，限制的手链当然就变成了阻碍。
她那么想要拯救这个世界啊，什么阻碍都要甩掉的。
也包括他。
凭什么？
百里渺恨到了极点。
恨心狠的顾轻希，更恨夺走她注意力需要她照顾的所有人或物，最恨逼着他与顾轻希走向无法调解的未来的天道。
它不愿让自己开心，自己又何必让它安宁。
如果这个世界要毁灭，那便让它毁灭。
他不会再给轻希牺牲自己的机会的。
想到这儿，百里渺脸上漾出真心的笑意。
他松开了发带，将她双手缠绕绑住，低头咬住了她的唇瓣，用一种极其温柔的语气，像是哄小孩一般，轻声道：
“轻希，你知道吗，今日魔域的魔气今日又增加了。估计，要不了多久，魔族就能侵入凡人皇城呢。”
“不过不要紧，你不用担心的，以后，你只会是我的夫人。”
“什么事情，都与我们无关。”
“等你再次醒来，你的世界里，只有我。我的世界，也只有你。”
顾轻希被他话里的意思惊到，双眼瞪大，想要凝聚灵力挣脱眼前被困的境地。
可她双手被束缚，身上攀附的双手游离轻点，让她难以静下心来。
“轻希，你之前主动与我圆房，是因为愧疚补偿我吗？”
顾轻希思绪跟随着他的手指游走，听到这话，回忆那时的想法，确实，有这一部分的原因。
百里渺眼中划过一抹痛意，转眼间又被汹涌的占有欲望替代。
“那现在，继续补偿吧，用你的一辈子补偿我。”
百里渺指尖剥开了她的衣衫，低头，俯、身。
他的身上分离出无数的黑色雾气，化为无形的丝线、布帛、绳索，亲吻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明明是最亲密最快乐的事情，百里渺却感觉身体上的每一分欢愉，都掺杂着求而不得的苦涩。
他痛，就要拉着顾轻希更加沉沦。
顾轻希脑子谨记着百里渺那些可怕的话语，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要睡着，用尽办法保持清醒，又被极致的欢愉拽入深渊。
不知道过了多久，脑中恪守的什么变得模糊。
她好疲惫，努力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那双赤色的眸子，那样深的颜色，好美，好想要……
顾轻希不记得自己想要做什么，眼睛被赤色占据，缓慢地耷拉下来。
世界慢慢被黑色填满。
最后一点清醒的时刻，感受到的，是温柔印在额头上的吻，还有那句话。
“轻希，你是我的夫人，我是你的夫君，我们是道侣，是夫妻，是对方的唯一。”
“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我们是对方的唯一。”
“唯一。”
“只有你。”
“只有我。”
声音无数次重复着回荡在她的脑海，将其他的记忆挤压着塞到最深处，脑中空荡荡的，被男人身影占据。
过去被浓重的黑雾死死地盖住，没有喘息露面的机会。
——
“唯一。”
“只有你。”
“只有我。”
简单朴素的卧房里，床榻之上，面容美丽的女人眉头紧紧锁着，像是陷入了一场漫长奇怪的梦境。
“呼、呼、呼。”
女人终于从梦境中挣脱，睁开双眼，陡然从床榻上坐起，急促地喘息。
好几次之后，她终于回过神来，茫然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好陌生。
这是哪儿？
她是谁？
女人将手中的锦被抱紧，嘴唇微张，下意识吐出了一个名字：
“阿渺。”
跟随着这两个字的吐出，脑中好像牵引出了什么记忆，更多的东西一下子倾倒出来。
“阿渺，夫君。”
“阿渺！”
眨眼的瞬间，一道身影出现在房间。
他半拥着女人，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担忧地问询：
“轻希，怎么了？”
“又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