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天亮
骆向贤关门时恰逢对门家的男人回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无话可说。
骆向贤看不起张东民,觉得他唯唯诺诺整日笑眯眯,必定因为心里有鬼,一个正常人不可能没有丁点负面情绪。
他一边抽烟一边下楼,又看到三楼即将出门的一对情侣。
两个人看上去恩爱,散发着热恋中的男女特有荷尔蒙,骆向贤恍神间想起自己曾经和任茜也有过一段不离不弃的日子。
虽苦,但回忆起来却不自觉地会翘起嘴角。
他情不自禁看向自己的手,无名指套着结婚戒,也就是这只手打了他的小茜一巴掌。
这是自己第一次打她。
为什么?
明明以前那么宝贝的一个人,谁碰一下他就跟谁拼命。
自己什么时候舍得打她了?
邢媚在门口换好鞋等陈奕一起出门,她冲慢条斯理的男人努努嘴“啧,叔,你能不能在注意品质的同时稍微提高一下你的速度?”
陈奕瞟她“叔速度很快。”
“是快,昨晚不一会儿就完事了。”邢媚嘀咕。
陈奕倏地凝眸看向她,邢媚炎炎夏日感觉到一股冷冷的杀气,立马改口“其实我说的叔速度快不是完事快,是频度快,办事的质量也很有保证。”
经历过四个世界,邢媚一张口就是老司机了。
陈奕无奈扶额,工地干过的都知道,长年累月出家在外,男人间开黄腔是最正常不过的了,每次陈奕都对此嗤之以鼻,然而跟自己玩笑的人换做邢媚,自己不光不讨厌,甚至有那么一恍惚心神荡漾。
被比自己小十几岁的老婆撩是种什么体验?
陈奕认真思索,得出的答案是好像并非有哪里不好。
“叮——鄙人觉得我妈有点双标。”
“嗯?何以认为?”
5438不吱声,他妈觉得别人跟他开黄腔就是猥琐、不入流,换成邢大佬就是夫妻间的专属情趣。
这不是双标算啥?
这都算中国驰名双标了!
嗯,回头都记在小本本上,有望出书。
邢媚站在门口等磨磨唧唧的陈奕,实在无趣得掏出根烟叼嘴里,看到骆向贤下楼,她目光闪了闪,扭头回到屋子里“行了,还缺哪步?领带?放那儿,我帮你系。”
邢媚选了条和自己今天裙子颜色相近的领带,一丝不苟地替男人系好,收工时她踮脚在他眼角下方的痣浅浅一吻。
他们来到楼下,没看到骆向贤,邢媚象征性地舒了口气。
陈奕拿出车钥匙“怎么了?”
“没碰到垃圾,开心。”
邢媚笑了笑,对男人道“要不我开车?”
陈奕摇头“你有票?”
“啧。”
邢媚忘了,这具身体的原主刚毕业一年,没考驾驶证。
虽然邢媚是老司机,哦,此次是单纯字面上的老司机,但是警察拦住你的时候谁管你的驾龄,只会看证。
哪天得去报个驾校。
邢媚打定主意后,上车。
两个人目的地是S市新开的游乐场,就在陈奕承包的工地附近。
游乐场门口,邢媚在标志性招牌底下等着,陈奕去买票,回来时手里多了个冰激凌。
他眉眼如星,犹如高岭之花,吸睛指数点满。
邢媚眨了眨眼“辣椒味的?”
“嗯。”陈奕点头,虽然知道女人爱吃辣,但不知辣椒味冰激凌这种奇葩组合入不入得她的眼,自己方才路过时也是一瞬间脑抽,竟然会觉得小家伙喜欢吃。
“爱你!比心!”
邢媚嘴角咧开,小小的舌头一点点舔舐冰激凌,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人。
想起上次吃是寒冬腊月,这次冰激凌配夏日,最合适不过。
见邢媚喜欢,陈奕绷着的嘴角渐渐融化。
和普通情侣一样,两人玩了许多娱乐设施,午饭没吃,陈奕直接在园里给两人买了点零食,两瓶冰镇的青梅绿茶。
快到日落时分吃完火锅后回家。
邢媚穿的长裙,怕蚊子咬,陈奕干脆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套她身上。
“你不怕蚊子?”
“蚊子不爱咬我。”
“哦。”
白天热得人直吐舌,晚上温度凉快多了。
邢媚跟陈奕说话,虽然大部分时间是她说,陈奕听。
“我看房东太太的朋友圈,房东虽然说两套房子是婚前财产,可房东太太要这么多年积蓄的一半,不然起诉。”
陈奕认同“应该的。”
房东太太即使身体有问题,可婚后多年操劳奔波,确实应得一半钱财。
邢媚踢了一脚鞋边的石子,小东西翻滚好几圈直到没入草丛“我觉得房东会同意,夫妻打官司很繁琐,而且房东太太要一半积蓄还没一套房子值钱。”
第三个世界邢媚亲眼目睹过,夫妻起诉太麻烦了,昔日的爱人变成仇人,恨不得把彼此扒皮抽筋,拆解入腹。
“房东太太现在住她亲戚家,离这儿不远的一家早点铺。”
昏黄的路灯亮起,经过楼下,邢媚突然瞥到草丛里有个可疑的影子。
她一步步靠近,影子一动不动。
陈奕打开手机的电筒。
是条死狗。
额头有撮浅色的毛。
陈奕蹲下来察看,然后冲邢媚摇头。
死透了。
邢媚脚步僵硬住,哈哈是条纯正的聪明柴犬,她设想过会有人重新收养或者它跑掉后,自己找回来。
不是想不到坏的方面,不过因为不敢想。
然而冷不丁地,它就死在家门口。
邢媚走到它旁边,毛发脏兮兮得打结,嘴巴溃烂,一只眼睛黏了块死紧的口香糖,不知哪个缺德鬼干的,它生前应该很想摆脱掉口香糖,眼睛都被爪子挠出了血。
除此之外,还有被火烧过的毛,被踹过的痕迹……
陈奕挽袖,伸手把那块口香糖抠掉。
邢媚看向他“你不是有洁癖……”
“没事。”陈奕动作细致,他想自己这么做,邢媚会好受点。
邢媚缓缓攥拳“会是谁。”
陈奕目不转睛“很多人。”
诸多答案,唯有陈奕的答案最令人绝望。
“把压力发泄在动物身上的人,数不胜数,活在世上,谁都有点病,所以构成了这个病态的社会。”
邢媚默默无言。
她拍了张照片给房东太太发过去。
没过二十分钟,房东太太打车过去,看到死了的狗儿子,眼泪止不住地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