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维护家中妻子,还因他几句废话便作罢了不成?还是不是男人了?”
他睨了一眼傅怀瑾,丝毫不可起地说道:“傅大人想要如何,本官管不着。”
“可本官爱重内子,那都是亲娘教的,大道理也不懂几个,只知道母亲说过,连自己个儿婆娘都顾不好的男人,能有什么出息。”
“有福之人,都是因为家中和睦,我的夫人贤惠善良,在家时,也不曾说她一句,打骂更是不会有了。”
“傅大人看上去和我倒不是一路人,我也读过几本书,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本官就不和傅大人多言了。”
张大人身形健硕,生得又高又壮,和傅怀瑾说完这话,便迈着快步子走了。
傅怀瑾被远远落在后面,他怔怔的在想陆矜欢之前回到傅府时候的情形。
她分明是委屈极了,言语之中满是可怜,他还记得她言语里的难过和痛苦。
陆矜欢跟他说,与他成亲这么些年,任由她被欺辱,不曾站出来为她说个一个字。
张大人不惜得罪户部侍郎,也要为他的夫人说话,为他的夫人撑腰。
此刻,他才明白什么是相形见绌。
傅怀瑾白着一张脸,心头像是被千斤重的石头,紧紧地拽着,往下沉,一点一点,扯得他生痛。
起初还没有发现,只是被巨石捆绑,可日子久了,心被绑紧了,石头一拽,就要生生将他的心给扯碎。
他只觉得难以呼吸,立即涌上一种窒息的感觉,叫他生死不能。
傅怀瑾回到了府上,意外的是,竟然看到了陆矜欢娇媚动人地立在他的书房。
她好似更好看了些,瞧着他的时候,眉眼柔顺,轻声道:“您回来了,妾身恭候许久了。”
陆矜欢忽然回到傅府,让傅怀瑾惊得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但方才的窒息之感瞬间消散了去,转而变成了他难以控制的疑心。
他攥紧了拳头,咬了咬唇里的肉,冷然问道:“你来做什么?”
傅怀瑾原想着好生好气和陆矜欢说些话,问她过得如何了。
但想说的话,到了嗓子眼,他忽然想起,皇帝那般在意陆矜欢,定然是逍遥自在,哪能会过得不好呢。
况且他和她之前也不是这样熟稔的关系,更不会说这些关心的话语、
陆矜欢睫羽微颤,看着傅怀瑾微微泛白的脸色,感到奇怪,这人倒是和之前有些反常。
只是马上就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人了,她又何必在意他在想什么呢。
她柔柔地将手搭在小腹上,笑意盈盈,眉眼之间却皱了皱,“是妾身的不是,本该早些告诉夫君此事的,真是如今妾身有了身子,吐的凶,无法起身。”
“这厢好了些,才回家里来看看。”
傅怀瑾的耳朵像是被针刺了一般,痛到耳鸣,他方才被巨石扯着的痛,忽然变本加厉饿了起来,生生地将他心口上,撕下了一块肉。
让他只觉得闷痛不已,过了好一会儿,这种痛楚才缓解了些许,他淡淡地看了眼陆矜欢,她笑着更加好看了,
但那唇畔的笑意,仿佛是在讽刺他,丝毫没有温柔之色。
他蓦然也觉得有些好笑,他想自己也许是疯了。
傅怀瑾心里从未有过的后悔之意,踊跃在脑子里,飞奔狂跑,不顾他的意念。
要是知道陆矜欢能得皇帝这般看重,甚至到了皇帝心尖尖上的位置,他怎么将她送到龙榻之上?
他是不举,她身份卑贱,他们合该是一对的,这才是天定的姻缘,为何会出了岔子?
他应该和她一起,在阴沟里做一对见不得光的臭虫。
在人前维持平和他是温润君子,她是贤良妻子,在人后各自折磨,生死不能,这才是他们的本该的轨迹。
可是她现在过得好极了。
傅怀瑾看着陆矜欢微微凸起的小腹,眼皮半阖,淡淡问道:“多久了?”
陆矜欢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笑着道:“马上两个多月了,马上就要三月了。”
傅怀瑾把心里头的阴暗,死死地压抑住,扬起一抹笑来,故意拿话刺她。
“到底还是比不上皇后,比她晚了一个多月,你这肚子里也不知是男是女。”
陆矜欢看着他这熟悉的语气,便知道他会是这样说。
这么些年了,她都习惯了。
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来,懒懒道:“夫君,妾身这回来是要和你商量要紧事的。”
“来京城这么久了,妾身掐指一算,也快五六个月都在病着。”
“妾身先在府里住个几天,届时这场病该结束了。”
傅怀瑾不知道陆矜欢这口中的结果会是个什么意思,他心里已经往不好的方向去想了。
便紧紧地皱起眉头,问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要怎么结束?”
陆矜欢淡淡地笑着,“夫君莫不是忘了,妾身做这个傅夫人,也算是有一段时日了,现在又有了天子的子嗣,难道我们之间还要依旧这样不清不楚的吗?”
“妾身已经和户部侍郎那位李大人嫡女见过面了,是个难得的美人,最为要紧的是她心悦夫君。”
“只有妾身不再占这这个傅夫人的名头,夫君才好迎接这位嫡女千金不是吗?”
傅怀瑾差点没有崩住脸上平静的表情,紧紧地咬紧牙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面色不变,保持冷静,“所以你想要怎么做?难不成要同我和离不成?”
傅怀瑾自是清楚,要是这是皇帝的意思,他无论想不想都没有拒绝的余地。
只是他千万个不愿意看着陆矜欢高兴,她过得越是如意,他便越是痛苦。
陆矜欢本就是他的正妻,为何要让别人来决定她的去留?
傅怀瑾阴沉一笑,眼神嗜血,眼底闪过晦暗的光,死死地盯着陆矜欢不放。
像是要淬了毒的尖刀,架在了脖子上,随时都有可能被他一刀毙命。
“矜欢,你说的这些没用,要是陛下想让你我和离,他自己会亲口和我讲的。”
想要简单地和他撇清关系,做梦,他如果不折腾这女人一番,他便不姓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