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首辅声音不大，还刻意压着嗓子说道：“此话差矣，娘娘教坊司虽多，可是有事情却偏巧发生了一起。”
“陆太医是个善心之人，他从前便本着从医之心，相救了许多人。”
“这傅老太爷，可也是陆太医亲自救回了一条命，又活了好几年。”
“这傅老太爷那一边的人，自然是和陆太医有关系了。”
他讲完眯着眼睛去看陆矜欢，“傅老大人一向身子不太康健，这是傅氏一族原本就有的毛病。”
“若不是因为陆太医圣手，否则早就去了，想来此事美人娘娘也是知晓的吧？”
陆矜欢咬紧了牙关，老首辅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然是被他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做过的事情，即便瞒的再好，都会有暴露的一天。
何况这些老谋深算之人，他们自然会追根揭底。
可是她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
只能面上一派淡然道：“本宫父亲那是医者仁心，他从不去计较得失，无论你是否显贵，或是卑贱，只有被他遇到，自然会出手相救。”
“这世上被父亲救治过的人，不知凡几。”
“只是本宫早些年因着三公主中毒，便进宫做了试毒的宫女。”
“我父亲有没有救过傅老大人，本宫怎会知道这么详细？”
她面上毫无畏惧地侧脸过去看老首辅，冷笑道：“首辅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你漠视了宫中规矩严谨，还以为父亲能通过谁将话传到后宫不成？”
直到现在陆矜欢终于不再被老首辅牵着鼻子走，也算找回了些许气势。
她说罢，便将步子迈得更大一些，想早一点到坤宁宫。
哪知这老首辅却是像疯了，做事不顾宫中规矩，恼怒叱骂道：“你个狐媚子投生的，生了好一张利嘴，竟然骗得陛下将我的女儿害成了这般模样，好歹毒的心思。”
他怒目而视，攥紧了拳头，“你不过是个再嫁臣子之妻，真是厚脸皮，妇道都被狗吃了。”
老首辅也是不管不顾了，这一番话说来很是难听。
陆矜欢闻言，心头都颤了颤。
当然她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去惹怒老首辅，而是去确认了一下辛鸢的情况。
发现她并没有听到老首辅这番话，这才淡定了下来。
陆矜欢再是恼怒，都没有表现出来，声音放得极低，“首辅大人真是让本宫大失所望，我朝文臣之首，竟然是这等口出秽言之人，实乃叫本宫放心不下。”
“再一个本宫与首辅大人理应没有什么牵扯才对，您是有学问之人，莫非连寡廉鲜耻几个字都不认得了？”
“也是，您这样品性的人，一般人如何能猜到，如若不是您一手促成，皇后娘娘也不会在坤宁宫受祖上宫规的束缚了。”
老首辅听了脸色一下就黑了起来。
不过陆矜欢根本没有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她现在据理力争，反正有错处的也不是她。
“说来陛下也是饱读诗书之人，首辅大人也不用过于害怕才是。”
“因为陛下是天子，学问也不差，自然不会将你说的狐媚子，放在眼里，再说了，本宫要真是狐媚子变的，首辅大人恐怕也不能在本宫面前说这些话了。”
老首辅眼神闪了闪，脸上的狠毒之意也是一闪而过。
“牙尖嘴利的妇人！”
“老臣可不信你能一直否认，有些秘密是藏不住一辈子的，美人娘娘究竟是不是傅夫人，自己又做过哪些愧对良心的事情，自然会有揭露的一天。”
“老臣只是头一个知晓的人，但谁知还有多少人会知道这个消息。”
这样威胁的话，在陆矜欢看来，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便是哪天她的身份暴露了，颜面尽失的人，只会是皇帝，和她有什么干系。
再说这前面的皇帝们，做的缺德事多了去了，将自己爹的后妃，强占了的都有。
她这样的，还真不值得一提。
只是陆矜欢忽然意识到还有一个人，那就是王家的掌权人，王自彦。
这人可是个狠毒有手腕的，他也是极为会谋划之人。
要是老首辅脑子忽然抽了，和王自彦联手，把她的事情告诉他。
到时候皇帝自然无甚要紧，可是她的阿弟却还在王家手里，可万万不能掉以轻心了。
陆矜欢越想越害怕，心口都凉了一片。
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浅浅笑着，柔声道：“首辅大人，切莫要误解了本宫。”
她又走了几步，在老首辅面前站定，然后递给辛鸢一个眼神。
让辛鸢将皇后的小宫女给挡住。
“首辅大人之前的意思，本宫这会儿才明白，您该不会是以为本宫在枕席上魅惑了陛下，让陛下将皇后娘娘作为中宫的？”
她很想笑，不过确实一副无奈而又叹息的模样，“此事张公公倒是和本宫说过一嘴，这中宫之位，早就定好了，圣旨也是在首辅大人手中收着的。”
“要是本宫真的有这般本事，你应该要多谢本宫一回才是。”
老首辅连声嗤笑，“谢你？美人娘娘恐怕是在说笑吧，若不是陆美人横插一脚，老臣的女儿也不会像如今这般吃苦。”
陆矜欢缓缓地抬起来，悲哀地看了眼他，“首辅大人圣贤书都白读了不成？”
“本宫在这其中根本没有参与过一分一毫，当初陛下本就定好了皇后娘娘，也是对老首辅很是信任，对皇后娘娘的信任。”
“这样好的运道，放在别人那处都是求都求不来的，你怎么会认为，这是害了娘娘？”
这些话将老首辅说的哑口无言，他忽然想起那晚宫里的太监给他传话，进宫又要事相商。
而皇帝说的每一句话的意思，都是要让他曲解成另外的意思。
那就是未来皇后之位，会是眼前这个女子的。
要不是皇帝故意这样做，他哪里会联想到要使计迫害那皇后之人。
记得皇帝曾问过他一句话，是不是何人作为皇后，他所搜罗的规矩，都一样必须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