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胳膊紧紧搂着顾景明,头抵在他的肩上,一双眼睛湿漉漉看着他,一分一秒都不曾挪到别人身上过。
顾景明正襟危坐,面无表情,可他的肢体动作显然不是抵触的,因为他的左手有意无意地护着女孩的腰部附近,像是怕她从膝上滑落。
二人并没有正面交流,话都没说,可莫名其妙就有一种屏蔽全世界的气场,仿佛天地间就只有他们二人,其他人都不值得一提。
这种气场,比当初看到顾景明与何崇慧共舞更加刺痛了夏如初的心,她脸色骤然苍白,手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除了那两人间令人瞩目的默契与和谐,还有些东西是难以言述的,不仅仅是身份转变立场转变的问题,更不仅仅是夏如初有理由有资格嫉妒,是一种女人直觉天生能体会到的危险和痛苦。
何崇慧看清这一幕后楞了一愣,下意识喃喃:“她怎么回来了?”
夏如初没有听清何崇慧说的话,不过却也被惊觉回神过来,深呼吸一口,轻轻地拉了一下何崇慧的手:“走吧,别被发现了……”
何崇慧被提醒,连忙握住夏如初的手走了。
两个女人逃一般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看似都神色如常,其实心都乱了。一个打错牌,一个盯错地方,只不过二人想的事情重点并不一样,但这种事又不方便交流。
打完牌后,夏如初借口身体不舒服,并没有接着和大家一起去吃饭购物,直接提前回了酒店。
也是这个时候,她十分佩服何崇慧。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见惯了事情,在遇到这种情景后居然还能镇定自若地继续玩,不像她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
魂不守舍地“放松”了几天后,好不容易才被送回了家,一进门就一头栽倒在床上,和谁也不想说话。赵宜兰以为夏如初是玩儿累了,体贴地没有打扰,而是轻轻地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帮她收拾带回来的行李。
渐渐的天黑了,赵宜兰和珊珊早已入睡,夏如初起身泡了个澡,重新瘫回床上。
舒舒服服的澡泡过了,热牛奶也喝过了,可都毫无效用。
夏如初的身体累到了极点,但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徒劳地把眼睛闭上又睁开。
她不是一个习惯性向人诉苦的人,尤其是涉及到感情方面的事,习惯自己默默承受消化。直到消化不了,承受不来,一切即将崩溃才会考虑要不要和宋琼商量。
要不是那天无意中撞破了那件事,恐怕她还天真地以为,顾景明不过是因为太忙了。二人之间不过是由热烈期过渡到了平稳期,才不像一开始那样联系得热络……
夏如初揉了揉脸,索性下了床,坐在床边看外面的满天繁星。
为什么不和她讲呢?
明明可以把事情坦白地告诉她的,又不是没有心理准备承受不来。
夏如初从来不觉得自己和顾景明能有什么“正果”,种种坏结局她都设想过了,如今这个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顾景明早就说过最爱她的身体,可这个世界上美妙的身体从来就不缺乏,就像那个波斯猫少女,美到同性都心动,何况男人?身体从来不是不可代替的东西,被取代是迟早的事情。
夏如初自嘲:还好她早就想过……
然而,这份“还好”的先见之明并不能抚慰她的心痛。
谁让她是切切实实地对顾景明动心了呢。
女人就是这样的生物,一旦动心,不管是何种程度的动心,便会步步沦陷步步错,直到万劫不复,不像男人随时都能全身而退。
无论做了多少心理建设,裹上了多少层层保护,在发现自己被腻味抛弃的那一刻,夏如初的心依旧是被缓缓割开了一条伤口,汩汩地流出了殷红的鲜血。伤口不大,那也是在心尖上,远比别的地方要痛得多。
夏如初有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是该装作不知道,以不变应万变;还是索性直接摊牌,长痛不如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