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秦钟海得知顾景明竟然去找了心理医生的时候,其震惊程度不亚于听到太阳从西边升起并去南边和北边逛了一圈。
他顾景明需要什么心理医生?他有心吗他?
当然,在向本人确认之前,他对这个小道消息还是抱有怀疑态度的——可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顾瑶瑶吧。
可秦钟海没想到的是,当他试探着向顾景明问这件事的时候,顾景明竟然非常坦然地承认了。
“我的确去找了心理医生,不是为了别人,正是为了我自己。”
秦钟海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下来了:“你有什么病?”
这是个双关语。
“没有到疾病的程度,不过目前的我的确遇到了一点问题。”顾景明平静道。
“什么问题?现在的你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不为过了,新世界都到你手中了啊!”
秦钟海是知道内情的人,他非常了解新世界对于顾家的意义。
顾家是海城起家,本地传承许多辈的无冕之王,海城几乎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居民都依靠顾家生活,是当之无愧的经济支柱庞然大物。
新世界是另一个海城,并且无论是面积或者未来发展潜力都要比海城更上一层楼的宝藏存在。
原本就财大气粗的顾家如今吞下了这块大肥肉,少说也要再享用不尽两百年了。说是锦上添花,烈火烹油都不为过。
顾景明的目光转向其他处,良久才道:“那个医生对我说,之所以会突然产生空洞或不足感,是因为曾经被填满过,然后又失去。如果从未获得,自然谈不上怅然若失。”
秦钟海楞了一下,若有所悟:“难道……是和那个女人有关?”
“还不确定,不过我会用排除法来确认。其他的可能因素已经全部列出来了,如果全都不是正确答案,我会试着去找她。”顾景明仿佛在说和自己无关的旁人之事。
秦钟海挠挠头,想笑又不敢笑:“你……还真是能屈能伸。”
“你觉得这是一件丢脸的事情吗?”顾景明问。
“丢脸倒不至于……可是我记得上次把她甩了的也是你吧,再去找她,不会有点那什么吗?”
顾景明默然了一会儿,颔首:“没有想到今天这个局面,是我的失算。既然是我自己判断失误,理应承担后果。况且我认为,人与人之间的聚散都是很普通的事,无论是遣散她还是重新找她,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吗?”
秦钟海:“……”
大哥!他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啊!
您能不能和普通人类的重点稍微契合一点,不要歪得那么远啊!
夏如初并不知道顾景明重新把忘在脑后的她想起的事,她只是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姐,一定是有人在想你了。”帮忙准备食材的袁田坏笑道。
夏如初笑:“应该是我的朋友们吧,她们一直很担心我在这边的事呢。”
“啊对了,这次的事你有没有告诉她们啊?”
夏如初摇摇头:“没有……本来想实在扛不住再告诉她们的,可没想到事情就这样解决了。不说也好,反正都过去了,何必让她们白白担心。”
袁田点点头,趁机又替戴九明说了几句好话:“姐,不是我说,戴大哥这个人虽然在男女关系上不解风情了点,可人还是个好人的。”
夏如初顿了一下,半晌才叹了口气:“我从来没有说他是个坏人啊。”
袁田笑:“就算做不成对象,以后就当普通朋友来往也行嘛,不要再躲得那么明显了,不然搞得人家一片好意又心寒了。”
夏如初苦笑:“那肯定不会呀,这个我还是知道的,你放心吧。”
夏如初的想法是比较简单的,既然之前自己表明了态度,那么戴九明应该知道自己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俩人在男女方面是没有发展可能的。
可这次的事情沾了他的光,要继续冷着脸未免有些过河拆桥了,就还是和一开始那样相处吧。反正她的想法对方应该已经明白了,现在就算脸色稍微回暖一点,以戴九明的脑袋绝对不会想到动情了这个理由上去,不过是感恩而已。
夏如初暗自决定,如果机会合适,她会尽量快点把这个人情还了,不然总有些疙疙瘩瘩的。
晚上,戴九明提前五分钟到了夏如初的店子里,还提着不少好菜。
“唉哟,戴大哥你带嘴来吃就得了,带什么菜啊,我们都准备了!”袁田笑。
“没事,这些菜都是好放的,明天给你们加餐。不然今天吃得这么好,明天一下子素了,那多不习惯啊!”戴九明夸张地耸了耸鼻尖:“好香!我来看看,都有些什么菜啊。”
他是干餐饮这一行的,自然对食材的质量和价格了若指掌,不过是一扫顿时明白了夏如初买的都是些什么顶尖货,连连倒吸气。
“喝!大妹子这次下血本了呀,我还没吃过这么贵重的席呢!这个蟹,少说也要一千多块一只吧?我去,还有雪花牛!这个酒该不会是……这都是在哪买的啊?本市绝对买不到这些好东西!”
夏如初为难地笑了笑:“有认识的朋友,今天早上一起空运过来的。”
“太重了太重了!不是说好弄几个家常菜的吗,怎么搞这么贵的,我都不敢吃了。”戴九明连连摆手。
“不重了,戴老板这次帮的忙很大,这些怕是不够报答的。”
“别,别叫我戴老板了,听着怪不舒服的。既然你非要感谢,那就以后喊我戴大哥,成不成?”戴九明笑眯眯地提出了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要求。
夏如初只好答应了。
好在戴九明除了这个要求,也没有什么其他更过分的举动了。他甚至还刻意和夏如初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坐在了袁地的身旁,与她隔着两个人和一整张桌子,不会有什么肢体上的接触,这一点让她安心不少。
并且,尽管整顿饭他都高谈阔论,不停地逗大家哈哈大笑,可话题并没有怎么执着在夏如初的身上,大多数是讲自己做生意时遇到的事情,这样一来,夏如初的抵触心也渐渐消失了,两人终于回到了一开始不咸不淡的街坊关系上。
谈不上多亲密友好,但至少不会和见到鬼一样了,用一个比较形象的比喻便是降低了此人的警戒度,从危险人物调到了普通路人。
第二天清晨,夏如初起了个大早,赶到向阳街这边来开店。
由于之前的风波,尽管今天的店面收拾得光可鉴人,面包喷香扑鼻,门口的促销活动也打得非常惊人,却根本没几个人上门。
没办法,关于店面不好的传闻全都传出去了,即便是不信的人也会害怕那些找茬的混混,怕殃及池鱼。
好在她们都有所心理准备,并没有太失望。
这种事只能靠时间慢慢处理了,没办法呀,总得给客人们一个心理缓冲的过程。
到了夜里,面包只卖出去了两个,唯一的客人是个面生的,估计是刚来这边,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
剩下的夏如初全部送给街坊了,大家都在给他们鼓劲儿,说过段时间就好了,大家都多多少少遇到过这种事,熬过来就好啦。
那就熬吧!
反正她也不是熬不起。如果这么小的坎儿过不去,那还怎么面对其他真正的风浪呢?
第二天,第三天,依旧是冷冷清清。
即便是元气十足的袁田,也有点怏怏的了,趴在柜台上对自己弟弟抱怨:“要不你去你们学校找些熟人同学来,来我们店里买东西坐坐,东西免费吃喝。”
袁地老实地回答:“光免费吃喝还不行,得有小时工费,这种兼职挺多的,没钱他们不来。”
袁田嗷地一声跳起来:“还真是风水轮流转!之前面包还有黄牛加价抢购的,现在居然还要倒贴钱!”
夏如初倒是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方法,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如果大家是因为害怕,然后看到人少其他人不肯来,他们更怕被注意不敢来;那如果其他人都觉得无所谓了,他们的胆子是不是就会大一点呢?
于是,夏如初果断地问袁地:“像这种兼职,一般一个小时多少钱?”
袁地想了想:“除去买东西的成本费,大多数都是一个小时二三十块钱左右吧?站着贵一点,坐着便宜一些,我听到的是这样。像那种买一次就走的,按总次数算。”
夏如初点点头:“那就拜托你找一下朋友来帮帮忙吧,我出两倍价格,注意安排大家分不同的时间来,自然一点就好。”
袁地拼命点头。双倍价格那可是难得的好事呀!大学生本来就大多很缺钱,兼职抢手得不得了,这样的好事一定会有很多人来的!
事实证明,夏如初出双倍价格的决定还是很正确的。
事情并没有袁地想的那么简单轻松,大家一听说是出事的那家面包店,很有点犹豫,倒不是怕有毒,他们很相信袁地这个人的人品,纯粹是怕挨打;但是一听价格,顿时不犹豫了——去,挨打我们也去!
免费吃免费喝,就坐在店里轻轻松松聊聊天打发时间,就能拿那么些钱,傻子才不去呢!
就这样,夏如初的面包店又开始久违地有了“人气”。
人的胆子都是试出来的。
起初这些个“群众演员”虽然很喜欢这个兼职的时薪,可还是有些提心吊胆。免费吃喝了一两天后,见真的没事儿了。顿时呼朋唤友到处宣传,许多人都找到袁地想要来打这个工。
袁田私下算过一笔,像夏如初这么个标准,维持店里一天的热闹成本至少在三四千左右,实在是很高了。
然而夏如初不在乎这个,只要能把店子重新弄活跃,让它起死回生,哪怕是请几个月的人她也无所谓。
好在她的付出是有回报的,在请了群众演员差不多一个星期后,原来的顾客们渐渐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