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润很想立刻飞到夏如初身边去,“趁人之危”在她情感最脆弱的时候成为她最可靠的肩膀,后面的事岂不是就事半功倍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来了几个重要到他无法拒绝的合作,这个结束了又来了那个,等全部都结束时,已经是两个月后的事情了。
结束了最后一个工作后,秦润忍无可忍地挂上了休息牌:不行了,人累垮了!接下来一个月,天大的事也不要来叫我,我要去养病!
在众多惋惜心疼声中,秦润乔装改扮,亲自驱车来到了宋琼的农家乐庄子上。
此时正是盛夏,阳光热辣,蝉鸣阵阵。
秦润赶到夏如初所住的院子时,她正在水井旁边摇水,动作十分熟练老道,清澈的水柱一股股被注入到一旁的木桶里。
夏如初是背对着秦润的,他一时半会儿不敢上前相认——
眼前这个穿着邋遢泥点子运动服和黑布鞋,头发乱得和角落里鸡窝一模一样的女人,真的是他的如初姐姐吗?
夏如初听到动静,回过头看了一眼,惊喜道:“你来啦!”
虽然脸不像曾经那么白皙,身材似乎也变得结实了些,可五官的的确确是夏如初,是她!
秦润怔了好一会儿才出了声:“姐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倒不是嫌弃夏如初变丑了,尽管秦润是个死颜控,可他对真正喜欢的人颜值要求还是有所放低的,这样的夏如初他还是可以接受的。
问题在于,夏如初这个模样有种说不出来的心酸——曾经那个养尊处优的贵妇夏如初,怎么就沦落成了这个模样呢?
夏如初并不知道秦润心中所想,单纯以为他嫌弃自己身上脏,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才从地里回来,没来得及换衣服。不知道你这个时候到,还以为晚上到呢!”
秦润的脸更抽搐了:“这是农家乐,不是真的田庄啊姐姐!大家是来度假享受田园风光的,你怎么还真的种上地了!”
这个傻子,非要心疼死他吗!
夏如初解释:“我没有种庄稼,就是种了点蔬菜瓜果之类,而且也不是我一个人种,有人帮忙的,我就是打个下手,我哪有那么厉害,才几个月就学会种地了呀。”
秦润感觉夏如初完全理解偏了自己的意思,可只要不是真的种地就好,随她吧,他拿这个女人没办法了。
夏如初见秦润脸色不好,还以为他是累着热着了,赶紧把他往屋里拉:“快坐下歇歇,我给你拿西瓜过来,湃在井里的可冰凉了,比放冰箱里的瓜还舒服!”
秦润无可奈何地进了屋,把行李箱放在一边,坐在椅子上打量着屋内的环境。
还算行,收拾得很干净利落,而且没有开空调电扇居然也不算热,自然风从侧窗一股股吹过来,还挺舒服的。
是因为这里很多树,旁边还有水井的原因吗?
秦润正思索的时候,夏如初端着一个竹筐子进来了,里面放着切好的红艳艳西瓜,还有带着水珠的番茄和黄瓜,看起来很诱人。
“这是我菜地里长出来的,你尝尝。”夏如初一脸骄傲:“晚上我给你做鸡蛋羹,是我院子里的鸡下的蛋哦。”
秦润凝视了夏如初一会儿,最终败下阵来:“好。”
他拿起瓜咬了一口,发觉真的冰甜可口,不知不觉很快就一块下肚了。
或许是心理作用,出自夏如初劳动的这些瓜果比秦润平时吃的进口空运那些还要更好吃,也有可能是他一路赶过来实在是渴了饿了。
吃完后,夏如初带他去旁边的浴室冲澡换衣服。好在这浴室里安装的倒是最好的洗浴设备,不是秦润想象的那种古装剧里的木桶,这让他松了一口气,看来夏姐姐没有各方面受苦。
换过衣服后,夏如初已经在屋里摇椅上等着他了。她笑着指给他旁边另外一把摇椅:“你坐上来晃晃试试看,平时工作那么辛苦,来这里就该放松一下嘛。”
秦润噗嗤一笑,听她的趟了上去,缓缓地摇了起来。
果然如夏如初所说,这一套“欢迎仪式”下来,秦润内心莫名的躁动和火气渐渐消散了。
但相应的,他的心底也产生了一点恐惧:这里的日子的确不错,很适合逃避,如初她不会真的想要在这里一直隐居生活到老吧?
秦润试探着问夏如初:“这个农家乐挺不错的,要是真的乡下就好了,我都想住一辈子了。”
夏如初笑:“说什么傻话呢,就算是真的也不能住一辈子呀。”
秦润看向她:“为什么?”
夏如初叹息:“在见过那么多繁华之后,怎么会甘心过一辈子这样简单朴素的生活呢。”
秦润放了心,撤回脸笑:“那倒也是。”
夏如初闭上眼,轻轻摇晃着椅子:“我打算住到年底。”
秦润也闭上了眼:“然后呢?”
“然后……我也没想好,到时候再决定吧。总之年底我是一定会走的。”
夏如初这么说,秦润反而好了奇:“为什么一定会走?我看你还挺适应这里的生活。”
“上个星期我出去了一趟采购一些用品,当我重新回到人群中的时候,发现还是老样子。这里是好,可我怕自己呆时间久了就彻底走不开了。”夏如初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她心底的伤口一直在缓缓流着血。
这里的日子虽然清净,但太与世隔绝了,只不过是暂时把一切都冻结了起来。
心里的伤和身体的伤不太一样,并不是包上了绷带涂上药再忘掉一段时间就行了。
它需要去面对,习惯,而不是逃避。这样才能在痛苦中慢慢愈合,哪天再度面对时能够坦然自若,而不是猝不及防被揭开伤疤,依旧痛到揪心,鲜血横流。
秦润沉默了很久,有种说不出的低落情绪笼罩了他的心。
他忽然提出了一个压抑在心底很久,向来不想去触碰的问题。
“你……是不是很喜欢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