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个比自己脑袋还大一圈儿的炊饼,顾夜心中暗叹这炊饼用料之实在。她把炊饼从中间一掰两半,递给顾茗一半道:“我这些就够了,剩下的两个,留着回去的路上当干粮。”
顾茗找妹妹找了大半天,早就饿得肚中如打鼓了。他狼吞虎咽地啃着饼子,噎得直翻白眼。
顾夜因为原主肠胃不好,养成了细嚼慢咽的习惯,见哥哥噎住了,她忙从怀里摸出两个铜板来:“哥,那边有卖汤面的,咱们买上一碗,有汤有水的,喝着身上也热乎。”
顾茗终于把喉咙里的那口饼子咽了下去。看到妹妹手中的铜板,有些诧异地问道:“妹妹,你哪儿弄的钱?不会是偷刘氏的吧?那婆娘最是抠门,要知道你偷了她的铜板,肯定会往死里打你的!”
顾夜冲他翻了个傲娇的小白眼,道:“谁偷她的钱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婆娘恨不得睡觉都抱着钱罐子,怎么可能给别人偷钱的机会?这是我采的草药,藏在后山上晾晒,昨天卖给钱掌柜,换了几文钱。走!我请你吃汤面去!”
“别!还是别去了!!你看这日头,现在出城的话,找不到借宿的地方,很危险。有这几个铜板,咱们找个偏一点的大车店歇上一宿,总比露宿街头强!”如果只他一个人,随便找个避风的桥洞将就一晚就成。可妹妹身子弱,晚上寒风一吹,要是病了可咋整?
正说话间,两人眼前一暗,一块碎银子出现在兄妹俩的面前。抬头一看,那是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身着冰蓝色缎袍,面若冠玉,眸似繁星。好一位俊美少年郎!顾夜亮起了星星眼,嘴边露出姨母笑!
“呃……这位公子,我们不是乞丐。”顾茗小小的自尊心被伤害了。低头看看妹妹和自己,一身破旧短小的衣裳,蹲在路边啃饼子的形象,跟对面靠在墙边晒太阳的乞丐,没多大的分别。也不怪有人丢银子给他们。
褚慕柏因小姑娘晶亮的眼睛而有片刻晃神,心中不由赞了一声:好一对明澈黑亮的大眼睛,仿佛深深的潭水,清澈无瑕。不知道他妹妹会是什么模样,会不会也有一双如此出色的眼睛?
“我知道!恭喜你找到妹妹!不瞒你说,我跟哥哥出来也是找妹妹的。可是,我们没有你幸运,我们的妹妹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褚慕柏脸上现出落寞之色,“这块银子,就当祝贺你找回妹妹。光啃饼子怎么行?拿着,给你妹妹买碗馄饨吃!”
“谢谢你,小哥哥!”顾夜笑眯眯地伸出了自己的小爪子,把那锭碎银子接过来,“小哥哥,你真是个大好人。好人有好报,你一定能找到你妹妹的。”
褚慕柏看着眼前这张瘦得有些脱相的小脸,有一瞬间的晃神,警觉地这张小脸有些面熟。不知为什么,他心中莫名对她有种亲切感。
他一定是找妹妹找魔怔了,看谁都觉得像他妹妹。人家可是有亲人有哥哥的,看上去也就八九岁模样。他妹妹过了年都十二了,怎么可能是他们家的宝儿?
看着华服少年离开的背影,顾茗看着摆弄着碎银子的妹妹,欲言又止,最终忍不住道:“妹妹,咱们怎么能随便要别人的银子?”
“哪有随便?人家说了,祝贺咱们兄妹重逢!哥,人家可是差点被卖进花楼,咱兄妹俩差一点再也见不到了,不该压压惊吗?”顾夜掂量着碎银子,想着要不要用弹簧秤称称有多重。不过,看上去比胖牙婆给刘氏的还要多些。
顾茗一听,眼泪差点又下来了,紧紧地抓着妹妹的手怎么也不舍得分开。哪里还有心思管银子不银子的事?
兄妹俩分吃了一碗馄饨,把手中的那块炊饼吃完,寻了一处偏僻的大车店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便踏上了回村的路。
回去的路上,借宿大院子的时候,难免跟顾乔和刘氏遇上。看到鼻青脸肿的二人,顾夜心里乐开了花。顾茗露出一丝惊讶之后,很快就恢复了漠然。做了坏事,早晚要遭报应的。
见到顾夜,刘氏“嗷”地一声扑了过来,口中尖叫着:“原来是你这扫把星,丧良心的,害得我跟你爹被人痛揍了一场,还抢走了银子!!我打死你这个害人精!!”
顾夜灵巧地往旁边一跳,脚尖往刘氏脚脖子上轻轻一勾。刘氏肥硕的身子,重重地栽倒在地,地面都似乎颤抖了几下。
“你才是丧良心的害人精!!你把妹妹骗到镇上,把她卖给人牙子换银钱,天下间最狠心的后娘非你莫属!!我告诉你,你被人打这是报应!!做坏事的人,早晚是要遭报应的!!”
顾茗冲过来,脚狠狠地踩过刘氏的手,挡在妹妹的身前,像只发怒的小狮子,虽不强大却无所畏惧。
大院里借宿的,都是淳朴的山民,闻言纷纷把指责的目光投向了好不容易爬起来的刘氏。
刘氏忙狡辩着:“你给我闭嘴!!我是为这贱丫头好,你想想,要是被大户人家的小姐选中做了贴身丫头,那可是掉进福窝窝里了。吃香的喝辣的不说,每个月的赏银够一家人吃用一整年的还有剩余!嘶哑都就是贱,有福都不知道享!!”
“可是……我听那牙婆说,要把我和其他几个姐姐卖到窑子里去!爹,窑子是什么地方?那儿是不是跟娘说的那样,能吃饱穿暖还有钱拿?”顾夜故意睁大了纯净无暇的眼睛,一脸不解地望着顾乔。
周围乡民们愤怒的眼神,看得顾乔脸上火辣辣的,他支吾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顾茗虽然不知道“窑子”是什么地方,可从大家伙的表情中,他猜测绝不是什么好去处。他恼怒地拉拉妹妹,道:“不要叫她娘,她不是我们的娘,她不配!!”
“我怎么不配了?我是你们爹明媒正娶的,你们两个不孝的臭崽子,白养你这么多年,两个白眼狼,黑心货……”刘氏嘴里咒骂声不绝于耳,听得大家又是皱眉不已。
“骂人是要烂舌头的!!”顾夜在刘氏骂累了喘口气的时候,突然清晰而又响亮的来了一句。
“你才烂舌头!你个黑心肝的赔钱货,你从头烂到脚,烂成一团血水,连狼都不愿意去嚼……”如果不是这死妮子逃出来,她怎么可能受那皮肉之苦?想到到手后又被抢回去的二两银子,刘氏觉得像被人从心上挖了一块肉,疼得恨不得扑上去咬她几口。
“哥,让她接着骂!你记不记得,她上次骂完咱们,就变哑巴,一个多月都说不出话。真是不长记性!!”顾夜拉着哥哥,远远地绕过刘氏,朝着棚子走去。
“死丫头,你给我站住!你个没教养的,长辈跟你说话呢,你往哪去?”刘氏气得一蹦老高,伸手朝顾夜抓过去。
顾夜躲开一步,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你在跟我说话?你嘴里哪句是人话?我是没有教养,因为我有娘生没娘养!!”
“你个黑心的扫把星, 你怎么没娘了?后娘也是娘!!”刘氏眼尖地看到她怀中露出的一角炊饼,出其不意地伸**了过来,大声道,“好家伙,还藏着吃的。你爹和我一整天没吃东西了,有了吃的不知道孝敬爹娘,你们两个丧良心的白眼狼!”
“还给我,那是我跟哥哥明天的干粮,快还给我!!”出城的时候,兄妹俩又买了两个炊饼当干粮,由顾夜揣在怀中,其实是放进了空间里。刚刚,她用意念从实验室中挑了一瓶药剂,给一张炊饼加了料,故意露给刘氏看。果不其然,加了药的炊饼,落到了刘氏的手中。
刘氏一把将她推开,掰开炊饼,把大的那块递到男人的手中,道:“快吃!别让两个小崽子抢了去!滚开,什么你们的!你们所有的一切,都是老娘给的!再闹,看老娘揍不死你!”
说着,这婆娘张开大嘴,大口大口地咬着炊饼。不单单那二两银子,就连他们身上带的铜板,也被牙婆的两个大手给抢去了,这对夫妇俩昨晚厚着脸皮在镇子外的村庄里借宿一宿,一口干粮都没有,赶了一天的路,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妹妹,别跟他们抢,我背篓里还藏了两个肉包子!咱们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呢!”顾茗拦住了妹妹,悄声在她耳边道。
“小姑娘,来,这儿挤挤还能睡两个人!”棚子里已经被先来的人挤满了,最里面一个略显福泰的媳妇,把自家男人往旁边挤了挤,腾出一个人的空。她朝着这对苦命的小兄妹招招手,眼中满是同情的目光。
“谢谢婶子!”顾夜虽然不喜欢跟别人挤在一起,可是棚子里实在没空着的地方了。这深秋的天气,睡在外面的话,肯定冻得够呛。两相比较,她只得认命地往那福泰媳妇身边走去。
顾茗知道妹妹不喜欢挨着陌生人,便让她躺在最里面的角落,自己挡在她和别人中间。顾乔和刘氏一人吃了半个炊饼,见棚子里实在挤不进去了,只好在院中找了个避风的角落,铺了一层稻草,互相靠着取暖。刘氏吃饼子的时候,就了大蒜,就连呼吸都一股子蒜味,熏得顾乔直犯恶心。
都累了,不一会儿棚子里就响起一阵呼噜声。顾夜躺在铺着厚厚稻草的地上,朝着刘氏的方向看了一眼,露出一抹冷凝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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