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教授,据我所知,石油是重要的战备物质。日本本土资源有限,石油储量很少。满洲国成立之后,日本派出了很多专家在东北勘探石油,我在哈尔滨读大学的时候,就有很多地质系的学生跟着日本专家到大庆那边勘探。不过几年过去了,似乎没有什么进展,没听说东北哪里有油田被发现呀。”耿直沉声说道。
“石油勘探开采不像其他矿藏,钻探成本很高,这就要求对采油点定位非常精准,否则,投入再多的人力和财力,也是无济于事的。”赵教授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在营川北岸,实地勘探三个月之后,我协助木户撰写了《营川矿产志》,里面记载着我们对辽东湾油脉分布的具体分析,并圈定了十几个有可能开采出原油的采油点。之后,我便独自返回了北平。次年,小玫的母亲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难产过世,我心灰意冷,正巧美国高校聘我去美国任教,我就带着小玫一起去了美国了。没想到过去了二十多年,这件事又被提起来了。”
“不过,赵教授,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当年你只是协助那个木户勘验油田,让那个木户或者他们的团队来营川不就行了吗?日本人怎么会想起了你?还颇费周折将你留在营川?”耿直望着赵教授问道。
赵教授坐了下来,喝了口水说道:“听日本同学所言,我和木户告辞之后,木户和他的团队便带着他们一起编写的《营川矿产志》坐客轮回日本。不幸的是,在返航途中,遇到了风暴,整艘客船沉入海底,木户和他的团队全部遇难,费劲心血编撰的《营川矿产志》也不知了去向。据我所知,这几年日本人派了不少专家来到营川,就是想顺着木户的线索,勘探到石油资源。不过由于地质勘探技术人才匮乏,技术相对落后,石油勘探始终没有进展,令日本军方十分不满。日本军方也许打听到,我当年协助过木户编写的《营川矿产志》,就借着勘验龙骨的理由,将我滞留在营川了。”
“赵教授,听你这么说,你这次来营川勘验龙骨,日本人真的是煞费苦心,明显是故意找借口,不想让你离开营川了。”耿直看着赵教授说道。
“那倒无妨,我和小玫现在都是美国国籍,还有日本大使馆担保,量日本军方不敢把我们怎样。何况已经过了二十多年,我只是协助木户,给他提些建议的,早已记不住那些矿床了,就算日本人用强,我也是爱莫能助。”赵教授喃喃地说道。
“谁?是谁在外面?”一道身影从门前晃过,耿直一个纵身,打开了屋门,只见宋娇娇拿着水壶,站在门口。
“耿先生,是我呀,我来给你们送壶热水。”宋娇娇被耿直吓了一跳,略带慌张地说道。
“是小宋啊,你把水壶放在桌上就行了。”赵教授对门口的宋娇娇说道。
“好的赵教授。”宋娇娇小心翼翼地把水壶放到桌上,对赵教授媚笑道:“赵教授,没什么事我就先下去了。”
“好的,小宋,有事我会叫你的。”赵教授对宋娇娇说道。
宋娇娇走出房间,带上房门。耿直蹑手蹑脚伏在门上,听宋娇娇脚步声远,方才说道:“这个宋娇娇,我怎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那还用问?中村樱子已经回到情报处工作,赵教授身边总得留个眼线吧?不出意外,这个宋娇娇很有可能就是中村樱子留下的眼线。”徐晓蕾说道。
“那我爸爸会不会有危险?”赵玫忙问道。
“不会的,日本人还盼着赵教授为他们探勘石油呢,至少短时间内,赵教授是安全的。我估计,再过些时日,日本人会找些借口,让赵教授协助他们勘探石油。那个时候,日本人伪善的面纱才会揭开。”耿直对赵玫说道。
“帮日本人?那是做梦!虽然这些年我身在海外,可每时每刻都牵挂着祖国。若是让日本人在营川发现了石油,日本的国力将得到大大增强,助纣为虐的事,我赵博渊是不会做的!”赵博渊教授言辞坚定地说道。
“赵教授,你放心。只要你在营川一天,我耿直就会尽全力护你和赵玫周全。时间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我们先回去了。”耿直目光坚定地说道。
听了耿直的话,赵博渊教授点了点头。对赵玫说道:“小玫,警署招待所毕竟是日本人的地方,以后不是我叫你,就不要过来了。好好呆在徐小姐家里,不要出门乱跑,听到了吗?”
“爸爸,我知道。”赵玫用力点了点头。
……
突然的节外生枝,令耿直几人也没了去鱼市口吃夜宵的兴致,出了警署招待所的门,三人决定直接回兴茂福徐家。
回去的路上,耿直走的很慢,一直低头言语。本以为日本人这次请赵教授来营川仅是为了勘验龙骨,却未想到背后还有这么大的阴谋。徐晓蕾和赵玫看得出来耿直有心事,也不好打扰他,亦步亦趋地跟着耿直走在西大街上。
经过瑞昌成客栈,立在瑞昌成客栈门口,一块“赛小仙十年回归,小红楼再唱堂会”的大大广告牌吸引了徐晓蕾的注意。
营川是东北最早的开埠口岸,口岸贸易的兴盛,带动各行各业的兴旺,关内外诸多名角纷纷来营川码头登台献艺,使得营川成为全国着名的曲艺之乡。
十年前,赛小仙是营川第一名伶,一曲西河大鼓如黄莺出谷,久久回味,加之貌美如花,多少名流富贾为之倾倒。当年,赛小仙续弦了东记银号的宁长春,让多少营川人又唏嘘不已。
之后,赛小仙与继子宁晓峰的不伦孽缘,至今在西大街还被人时常提起。按理说,之前闹出那么大的事,回营川本应低调行事,可这对夫妇倒好,好像生怕人不知道似的,住进了灯红酒绿的瑞昌成,赛小仙还要到红楼戏院唱堂会,宁长春知道了,还不得气死?徐晓蕾如何想也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