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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厉害,看清了溥仪这个傀儡皇帝早晚要被换掉。耿直,沈君如说没说,如果她助你当上了满洲国的皇帝,她要是什么好处?”中村樱子向耿直问道。

“她说,她喜欢战场,她要满洲国的兵权。”

“这个玩笑有些开大了吧?满洲国实施的是君主立宪制,所谓皇帝的兵权其实就是自己的皇家护卫队。满洲国其他的部队都是关东军直接调动,就算给她兵权,又有什么用?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你和她接触接触倒不是坏事。”

“怎么?你改主意,又让我跟她接触了?”

“沈君如那样的女人,借你几个胆子,估计你也不敢碰。她背后的男人,整死你就太容易了。如果能借助她的关系网,达到咱们的目的也不错。你真当上了满洲国的皇帝,到那时候,我和晓蕾姐也尝尝做皇后的滋味。”

“樱子,我一个平头百姓,可没想过那么大的事。”徐晓蕾摇头说道。

“晓蕾姐,很多事得敢想。之前,我跟你说起住耿直做满洲国最高长官的时候,你觉得我是在说天书,根本不可能。可你看现在,短短几个月,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不可能渐渐看到了些曙光。

你看,耿直救了帝国驻满洲最高长官伊藤大使的命,还被授予满洲国华人最高级别的四级景云勋章。现在,这个沈君如也搭上了,以后她要是真的当上的副总理,咱们在满洲国的高层可就有人了,对于耿直来说这些都是十分利好的消息。

有的时候,架不住步步赶上点,往好的地方去了。”中村樱子喝了口红参汤说道。

“可是我听说,当上皇帝,就要娶很多老婆,那样的话,还不如现在这样,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徐晓蕾说道。

“现在也不是大清国了,皇帝就算可以多娶几个老婆,也没以前那么夸张了。是不是啊,耿大少爷?”

“这些事都是八字没一撇的,问我干什么?我爹连宝和堂交给我都不放心,谁敢把一个国家交给我啊。我看你们吃的差不多了,我让伙计来收拾下桌子,我给你们去打热水去?”说着,耿直下了地,去了厨房。

“晓蕾,我说了他几句,你怎么还心疼了?总替他说话。”中村樱子望了徐晓蕾一眼,说道。

“我觉得他和赵玫不会有什么事,以前他和你不认识的时候,他们两都没出事,现在就更不可能了。”

“悬,那时候他没碰过女人,不知道肉味。现在开窍了,就说不好了。赵玫身材那么好,长得也不错,还那么有学识,保不准耿大少爷会有想法的。”

“这就这点定性都没有,我们还跟他干什么?也不是找不到男人了。”徐晓蕾不屑地说道。

“也是,要是那样的话,也没必要再跟他了。”中村樱子往叠着的炕被上靠了靠,说道。

“不过,赵玫喜欢耿直倒是真的,有时候女人心眼了,谁也劝不过来的。樱子,我的头发都有些开叉了,想弄弄头发。孙掌柜那边查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定论?要是没什么事了,我想去他店里弄弄。”徐晓蕾靠到中村樱子身边,问道。

“川口仁和还在的时候,查了他很久,也没查出来什么问题来。现在唯一证人,就是他抓的那个抗联士兵,他孙掌柜和营川地下党负责人有点像。川口仁和把孙掌柜带到情报组,让那个抗联士兵认人,那个士兵认了两回,也没认对,川口仁和无奈,只好将孙掌柜放了。现在,川口仁和已殉国,也就没人再盯着孙掌柜了。”

“那高丽那边传回来消息了吗?”

“传回来了。孙掌柜没有撒谎,当年他和我母亲两家离的很近,他们确实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就像你和耿直一样。后来我父亲喜欢上我母亲,他们就散了。”

“这么说,孙掌柜能不顾安危,替你挡枪就能解释通了。”

“是啊,孙掌柜那一刻一定是把我当成我的母亲了。晓蕾,你说,那种情况下,耿直能不能为我挡枪啊?”

“那还用问,一定会的。别忘了,你们在盛京被人追杀,他是拼着命把你救下来的。”

“是啊,没有耿直,我可能早就不在了。想想孙掌柜和我母亲,要是没有战争,他们应该会跟自己所爱的人喜结连理,过上想过的日子。不过那样的话,就没有我了。很多事,都是天注定的,改变不了的。”

“这么看,我和耿直没有分开,还真是靠你成全了。”徐晓蕾说道。

“净瞎说,男的和女的能一样吗?咱们两个能耿直睡在一起,让你跟两个男的睡在一起,你能干吗?”中村樱子白了徐晓蕾一眼,说道。

“你说的也是,那样的话我宁愿一死了之,也不会干的。”

“说的就是嘛。其实,我还真想把你们拆散过。不过,后来想想,真要把你们拆散了,耿直也不会真心跟我,何苦呢。现在这样,就是闲话多些,其他倒没什么。男女之间,无外乎情和欲,现在感情有了,耿直身体也能跟得上,就没什么挑的了。”中村樱子喃喃道。

“我觉得也是。樱子,那孙掌柜那,我是能去,还是不能去啊?”徐晓蕾见话题有些远了,忙问道。

“能去,不过不能单独去,以后咱们去孙掌柜那派宪兵跟着,一方面保证安全,另一方面也是避嫌。这样吧,明天是1935年的元旦,海军情报处除了行动部门外,其他部门我都给放了假。上午,咱们去弄弄头发,下午,再去世兴金店置办些首饰,忙碌一年了,也放松一天。怎么样?晓蕾姐。”

“那是好。银行那边,除了柜台员和金库,其他部门我也给放了假。其实我想回去陪陪我爹的,不过你说的也对,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安全更重要。”

“晓蕾姐,你爹爹有你崔姨照顾,她毕竟不是你的亲娘,你总回去,人家也不一定太愿意。要我说,你和耿直成亲了,你也别留在兴茂福住,咱们一起住在樱墅多好。在樱墅没有长辈,就没那么多繁文琐节,也不用分大小,以后有小孩了,咱们还能相互照顾,住的比家里舒服多了。

我已经让金惠子把你我住的那两个卧室重新收拾一下,改成像耿直家里这样的。木床改为火炕,再加上壁炉,比这里还暖和。按现在的进度,再有半个月就能住进去。那时候,你和耿直亲热就用怕我看到,放不开了。”中村樱子笑道。

“去你的,一个女孩子,什么话都说。再说,关上灯了,你能看到什么?”徐晓蕾脸颊微红说道。

“我看不见到,我还听不到动静啊。那小动静,听得我都心痒痒,怪不得耿大少爷那么稀罕呢。”

“好了,不跟你打嘴仗了,我也说不过你。”徐晓蕾脸变得更红了。

就在这时,耿直从外面提了一桶热水和一桶凉水进到屋里。

见徐晓蕾和赵玫坐在炕上攀谈,说道:“热水烧好了,我提了一桶过来。你们洗漱一下,再烫烫脚吧。晓蕾,你脸怎么红了?是屋里太热吗?”

“讨厌,我什么时候脸红了。”徐晓蕾白了耿直一眼道。

耿直被徐晓蕾不知如何应答,说道:“要是觉得水热,这边还有凉水,可以兑一下。”

“耿大少爷,温泉会馆里,我看有好几个做足底按摩的师傅。你会不会按啊,你要是会的话,洗完脚了,你也帮我捏捏。”中村樱子接过脚盆,倒上热水说道。

“那东西不难,所谓的足底按摩和松肩一个道理,就是按摩穴位,疏通经络。我从小就研究过穴位,捏的比他们准多了。今天回来的早,等你和晓蕾洗好了,我帮你们捏一捏。”

“耿大少爷,你要是答应这么快,一定就是心里发虚了,是不是背着我们在外面做什么坏事了?”中村樱子娇笑道。

“我现在好事都做不过来呢,哪还敢做什么坏事。”

“瞧你那样,像受多大委屈似的。你手劲大,一会儿轻点捏,别太疼了。”中村樱子烫着脚说道。

“我有分寸,放心吧。”说着,耿直又为徐晓蕾把洗脚水倒好。

“耿直哥,樱子说了,明天咱们放松一天,上午我和她去孙掌柜那弄头发,下午咱们到世兴金店置办些金银首饰。”

徐晓蕾当着中村樱子的面,跟耿直说了要去孙掌柜理发店,耿直当然心领神会,说道:“行啊,我还寻思着,头发长了到哪去剪呢,正好我也过去剪剪头发。”

“行,你也跟过去。不过刚才我和晓蕾说了,现在孙掌柜还是嫌疑人,为了避嫌,咱们不能一个人单独和他在一起,咱们要是过去的话,带上几个宪兵跟着,这样孙掌柜万一真的有事,也好解释。”

“听你的,我也担心,万一剪头的时候,从哪冒出来两个杀手,要是没人保护,我又没留意,也是挺危险的。”

“是啊,一方面为了避嫌,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安全。现在你成了满洲国华人的榜样,想杀你的,比想杀我的都多。好了,我洗的差不多了。你给我好好捏捏,等晓蕾姐洗好了,你再给她捏捏。明天不用起的太早,咱们多睡一会儿。今天晚上,有你忙的了。”中村樱子靠了被褥,平身躺在了火炕上。

……

东记银号,宁府祠堂。

宁晓峰穿着大衣、围着套帽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进到了祠堂,赛小仙起身,为他倒了一杯热水,说道:“锋哥,怎么样,去青蛇那,没有什么异常吧?”

“这一次,我特别小心,在街上转了好几圈,才到青蛇的死信箱处。确定没人跟踪后,才把写着命令的密函投进信箱。”宁晓峰说道。

“没人跟踪就好,青蛇在营川城已经潜伏了五年。这五年虽然没有大的行动,不过也成功毒杀过不少政府官员。可这回,他的对手是耿直,医学院科班出身,说实话,不好对付啊。”

“放心吧,小仙。耿直他是人,也不是神仙。青蛇是用毒的行家,要不是在总部干的不顺心,也不能来营川这个地方。他制的毒无色无味,除非耿直提前知道,或者他们不去动咱们准备的食物。只要动了,就在劫难逃。”

“希望如此吧。刚才金鸡带过来了总部发来的消息,说王沛林上午被抓,审讯了一天,下午就招了。这个王沛林,你没跟他接触过吧?”赛小仙问道。

“王沛林在营川这几年,是无恶不作,口碑和吴大虎差不多。要不是有任务,我都懒得理他。这次给他下达任务,我是留了心眼,没和他有一点儿接触。不过,他要是找了,就一定会供出,复兴社在营川城有总领导人。这个就比较麻烦,以后行动掣肘更多了。金鸡说没说,是谁把王沛林抓到的?”

“金鸡说是海军情报处抓的王沛林,中村樱子亲自审的。”

“这个中村樱子也够厉害的,一个女流之辈,今天时间就把王沛林抓了。这个王沛林是复兴社有数死猪不怕开水烫,最抗打的那种,这样的人,没想到,这么快就招了。”宁晓峰叹了口气说道。

“中村樱子这个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但手段非常人所及,确实有些办法。这么看,我们真得时刻提防这个中村樱子了。”

“那也不用怕她,上一次在瑞昌成客栈外,要不是那个剪头的替她挡了一枪,哮犬就得手了。这回刺杀耿直,如果能连中村樱子一起处理掉,我们也算一举两得,解决了心头大患。”宁晓锋说道。

“要是中村樱子完了,耿直就完了。这次青蛇,要是同时也能杀死中村樱子,那是奇功一件,比杀死耿直功劳更大。”

“现在耿直刚刚授勋,成了满洲国华人的楷模,上峰要拿耿直祭旗,打打汉奸的嚣张气焰。耿直也不想以前就是个小汉奸,现在成了总部挂上号的大汉奸了。”

“要是这样的话,能杀了耿直和中村樱子,也算立了大功。我已经到四远香定好了蛋糕,明天十一点去取。你十点钟将毒药取回来,时间刚刚好。”赛小仙提起茶壶,为耿直倒满水说道。

……

隆冬的营川城,早上三四点是最冷的时候,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格外刺骨。

东大街拐头的张玉竹诊所,走出了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只见他头戴棉帽子,脸上戴着厚厚的套帽。

诊所旁边,街头的拐角处,墙上钉着一个奶箱,张玉竹自从五年前到了营川,便在此处设了一个奶箱,在食品公司订了牛奶。

那个时候,营川城订牛奶的很少,除了这里的外国人,本地人几乎没有订牛奶的。

可从苏州来营川的张玉,竹却没有改变自己的习惯,五年如一日,从未间断过订奶。不过他对送奶时间也有规定,不能早于早上五点。因为每隔一天,就是他查阅死信箱的日子。查阅死信箱的时间,是早上四点。

张玉竹有祖传治疗风瘫的偏方,在营川城也有个远房的亲戚,就这样,五年前他在营川落了户。

和其他潜伏在营川特工不同,他本来是在上海总部工作,主动要求外派出来的。原因很简单,本来是他升迁的职位却让别人顶了。一气之下,张玉竹申请调离上海,选来选去,就给他派到了营川。

治疗风湿偏瘫确实是张玉竹祖传的偏方,不过,不为人知的是,他下毒的本事。是药三分毒,能配好药的,自然能配好毒。加上张玉竹从小性格内向,不爱交际,那些瓶瓶罐罐的药剂便成了他的挚爱。

与其他潜伏在营川的复兴社特工另一个不同,就是他在营川讨了媳妇,还生了一个儿子。按复兴社的规矩,除非万不得已,外派特工是不能娶妻生子的。不过,张玉竹早已破罐子破摔,复兴社总部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这几年,常宁安排过张玉竹毒杀过几个官员,都得手了。不过,这些官员大多是一些不是重要部门的小官员,即便被杀了,也没被人关注过。

这些日子,营川城出了那么多事,张玉竹心里十分清楚,自己快要被唤醒了。

果不其然,今天,当他打开奶箱的时候,一份信出现在奶箱里。

张玉竹四下张望,整条东大街没见一个人影。便将信揣到怀中,锁上了奶箱,回到了家中。

密函上的内容很简单,让他动手配一份无色无味的药剂,剂量要控制好,毒性要延后,不能在现场发作。待毒药配好之后,在上午九点前,用牛奶瓶放再回牛奶箱中,到时候就会有人来取。

看过密函上的内容,张玉竹思索片刻,既要无色无味,毒性又要延迟发作,又要在这么短时间内配置完成,确实难度很大。

不过,这些年来,张玉竹每日接触的就是这些瓶瓶罐罐中的药剂,生活与这些瓶瓶罐罐早已融到了一起,已经成为生活的一部分。一次、两次、三次,不到七点钟,按密函上的要求,无色无味又能延时发作的毒液配好了。

张玉竹小心将毒液装进瓶子里,盖上盖子,贴上封条。又写了一个纸条:毒液用针管注射进食物中,每斤食物注射一针管毒液,可延时至两个小时后发作,切记。

想了又想,张玉竹从医药箱中又取出了两个注射针管。

张玉竹把一切准备停当,拿了一个小纸箱将牛奶箱、针管和纸条都放进小箱中。揣起起小纸箱,又走出了家门。来到奶箱前,用钥匙打开奶箱,将小盒放到奶箱里,顺手把奶箱锁好。见四下无人,便走开了。

虽然,宁晓锋和张玉竹十分小心谨慎,生怕被人跟踪,可他们的一举一动,却被张一手和他儿子张天翼,看的清清楚楚。

见张玉竹走开,张一手对身边的张天翼说道:“天翼,你进到这个诊所,以看病为由,将刚才出来的人缠住,让他顾及不到奶箱这边。”

张天翼听到父亲的安排,说道:“爹,我明白。”

“那你去吧。这个诊所主治风湿偏瘫,你就说胳膊抬不起来了。”

“爹,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说,我过去了。”张天翼忽闪着大眼睛,说道。

见张天翼进到诊所,张一手推着卖糖葫芦的手推车来到奶箱前。摆弄摆弄几下插好的糖葫芦,想诊所那边望一望,见没有什么动静,便从兜里掏出万能钥匙,侧着身子开了奶箱,一个小盒子映入张一手眼中。

取出里面的盒子,小心打开,一张对折的纸条压在盒底。取出纸条,纸条上面的字,张一手看的一清二楚。

原来盒子里装的是毒药。

联想到前一天唐小婉去了宁家,之后赛小仙便去了四远香蛋糕店。半夜,宁晓锋把密函投进了这个奶箱,今天大先生、小先生和中村樱子要去世兴金店。

把这几件事联想到一起,张一手顿时明白,盒子里的毒药,很有可能是要下在四远香蛋糕中,来暗杀大先生或是中村樱子的。

大先生和小先生跟他嘱咐过多次,中村樱子虽然是日本人,不过,只能保护,不能刺杀。无论是中村樱子还是大先生,刺杀谁都不行。想到这里,张一手连忙关上奶箱,又用锁头将奶箱锁好。

张一手把奶箱中取出的盒子揣在身上,推着小车,吆喝起来:“糖葫芦,新做的糖葫芦。”

诊所里,还在和张玉竹攀谈的张天翼听到吆喝声,知道自己父亲已经得手了。便说道:“大夫,我上午还有事,这个胳膊估计一时半时也抬不起来了。你给我开点止痛的药,我回去先吃吃,吃不好再过来。”

张玉竹给张天翼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所以然来,便说道:“你这么小的年龄应该不是风湿,抬不起来估计是晚上没睡好压的。药就不用开了,你在家抻一抻,要是还疼,再过来看吧。”

“那就谢谢大夫了。”说着张天翼起身,离开了诊所。

出了诊所,见父亲已经走了很远,张天翼连忙撵了上去。

张一手见张天翼赶了上来,对他说道:“奶箱里的东西是毒药,十有八九是用来毒杀大先生或者中村樱子的。现在大先生、小先生和中村樱子都在宝和堂。宝和堂门前有日本宪兵巡逻,我去的话,目标太大。你年龄小,推小车过去,没人注意。到宝和堂那边,就喊——糖葫芦,一串八粒的糖葫芦,甜掉牙的糖葫芦。听到你的吆喝声,就会有人出门。无论是大先生还是小先生,你把这个把这个张玉竹的事,原原本本跟他说一下,并把盒子里的纸条让他看看。听清楚了吗?”

张天翼冲父亲点了点头,说道:“爹爹,我听清楚了。”

“那就快点过去,现在七点多,再晚了,别碰不到大先生和小先生了。”

张天翼听到父亲的话,推起小车,向宝和堂方向奔去。

……

耿直从外屋洗完脸刷完牙,进到里屋。对还赖在床上不起来的徐晓蕾和中村樱子,说道:“中村长官、徐行长,快七点了,还不起床啊。”

“还不怨你,你这一晚上也不闲着,本来昨天晚上睡的挺早的,你却不闲着,折腾到大半夜。要说起来,是从1934年折腾到1935年,到现在还困呢。再说了,今天不准备干什么了,起那么早做什么?”中村樱子露出雪白无暇的手臂,说道。

“说来说去,都是我不好,总行了吧。我娘把饭菜都准备好了,我怕放时间长了,都凉了。要是你们不介意的话,那就再多睡一会儿。”耿直坐在炕沿,说道。

“耿直哥,你把饭菜搬进屋里吧,过一会儿我们就起来。”徐晓蕾理了理有些凌乱的秀发,说道。

“我娘啊,早上又做了不少东西。你们不起来,下人不好进来。行了,我自己搬进来。”耿直说道。

就在这时,宝和堂外,传来了一阵阵吆喝声,“糖葫芦,一串八粒的糖葫芦,甜掉牙的糖葫芦;糖葫芦,一串八粒的糖葫芦,甜掉牙的糖葫芦;糖葫芦,一串八粒的糖葫芦,甜掉牙的糖葫芦……”

“耿直哥,都说酸儿辣女,我想吃糖葫芦了。”徐晓蕾娇声道。

“晓蕾姐,还有这么一说?”中村樱子问道。

“老人们都这么讲,也不知道真的假的,现在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能生儿子还是生儿子好。”

“耿大少爷,那你也去给我买一串去。”中村樱子说道。

“行,行,我现在就去。”耿直和徐晓蕾都清楚,糖葫芦的叫卖声,是紧急时候与他们联系方式,看来一定是有什么事了。

耿直急忙出了屋门,穿过中院和前厅,走了宝和堂大门口,向推着小车的张天翼喊道:“卖糖葫芦的,你等一下。”

张天翼见耿直出来,便先前走了几步,把小车推到墙根,停了下来。

耿直走到他身前,问道:“小孩,这糖葫芦多钱一根?”

“先生,五毛一根。”

“那我买四根,挑几个个头大,糖还多的。”耿直看了看插着的糖葫芦说道。

见四下无人,张天翼小声说道:“大先生,昨晚宁晓锋向东大街张玉竹诊所下了密函,唤醒了张玉竹。今天早上,张玉竹将这个盒子放进了奶箱,里面装的应该是毒药,下面还压着一个纸条。”

说着,张天翼见小盒递给了耿直。

“你这卖糖葫芦的,钱盒子倒是不错。”说着,耿直打开盒子,从盒子中抽出纸条,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见无人注意,从兜里掏出了十元钱,说道:“给我拿四串,一定要挑粒大的、糖多的,还是买不好,我回去要挨训的。”

“好嘞,先生。”张天翼说着,开始给耿直挑起糖葫芦。

耿直小声背对着外面,小声说道:“你们马上找一个一样的奶瓶,装上普通的水,把那个装毒液的奶瓶换下,盒子再放回奶箱。”

张天翼听到耿直的话,冲耿直点了点头,大声说道:“好嘞,先生,这是你的糖葫芦,我给你找钱。”

说着,张天翼取回了盒子,在身上掏出了八元钱,将糖葫芦和零钱递给耿直,推着小车离开了。

耿直见张天翼离开,便拿着糖葫芦回到屋里。

徐晓蕾和中村樱子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在洗漱。见耿直进来,中村樱子说道:“耿大少爷,你也太磨蹭了,买一个糖葫芦,用这么长时间吗。”

“这也不能怪我,我给买糖葫芦的十元钱,他的零钱盒子没有八元钱零钱找我,就磨蹭了一会儿。”耿直说道。

“差个一块两块的,多买几个糖葫芦,分给下人不就完了,这么小气。”徐晓蕾在一旁说道。

“这个家里,就我最穷,我当然要仔细些了。这个小孩卖的糖葫芦,个大糖多,晓蕾、樱子,快点尝尝。”说着,耿直将糖葫芦递给徐晓蕾和中村樱子。

“你先放着,我去趟茅厕。你家这房子收拾的倒不错,就是茅厕不是室内的,外面太冷,太不方便了。”中村樱子说道。

“樱子,这也没办法。我家和耿直家都是老房子,老房子下面没有下水管,室内的水厕没法修。不像樱墅的卫生间能建在屋里,干净又方便。”徐晓蕾说道。

“你们先吃着,我一会儿就回来。”说着,中村樱子出了房门。

见中村樱子走远,徐晓蕾问道:“出什么事了?”

“晓蕾,宁晓锋又唤醒了张玉竹诊所的大夫张玉竹,这个张玉竹应该是用毒的高手,为宁晓锋配好了毒液,准备毒杀我们。我看上面溜得纸条,这些毒液的药效是延时发作的,应该是怕连累到唐家。不出意外的话,宁晓锋会将毒液注入到食品中。下午,宁晓锋和赛小仙会把这些食品带到世兴金店,送给我们吃。”

“原来是这样,宁晓锋和赛小仙倒是处心积虑,想尽办法啊。不过,要是我们不吃金店里的东西,他们的计划岂不是落空了?”

“估计,应该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吧。”耿直说道。

“那你决定怎么办?”徐晓蕾问道。

“我让张天翼找一个同样的奶瓶装上水,将原来装毒液的奶瓶替换掉,原封不动再放回奶箱。”

“这样也好,别让他们发现有人跟踪。咱们就假戏真做,演给他们看了。”徐晓蕾说道。

这时,中村樱子从外面走了回来,在水盆洗了洗手,说道:“再有半个月,樱墅那边就能收拾出来了。收拾好了,咱们就回樱墅住。这里啥都好,就是上趟卫生间,太不方便了。”

“我同意,三个人睡在一起,太别扭了,我,我不习惯。”徐晓蕾说道。

“你说的还真对,也就是耿大少爷身体好。换别人,这一宿宿的谁能顶得住?是不是啊,耿大少爷。”中村樱子笑道。

“好了,就会说我,快点吃饭吧。吃完了,咱们就去孙掌柜那。你们女的弄头发太慢,早点去,早点完事。”耿直将小米粥给徐晓蕾和中村樱子各盛了一碗,说道。

三人吃过早饭,耿直将车打着火,让徐晓蕾和中村樱子上了车,从宝和堂向红光理发店驶去。

为了安全起见,耿直的车后面跟着十多个士兵,他们乘着军车跟在后面。

不多时,三人便到了红光理发店。

从上次孙朝琨出院到现在,已经快过去一个月了。

为了避嫌,这段时间,耿直和徐晓蕾都没有主动联系孙掌管。孙掌柜也清楚,他已经被人监视,也没有再联系耿直和徐晓蕾。

车在理发店门口停好后,后面跟着的军车士兵纷纷下车,将中村樱子几人围了起来。

中村樱子走在前面,耿直和徐晓蕾走在后面,三人先后进到了红光理发店。

孙朝琨在楼上见到一群宪兵到店里,心里一阵紧张,不知出了什么事,连忙下了楼。见到是耿直、徐晓蕾和中村樱子三人,孙朝琨的心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激动,这么多天了,终于又见到了他们。

“中村长官,今天怎么有空来店里了?”孙朝琨连忙上前问道。

“孙掌柜,这些天一直公务繁忙,也没抽出时间过来看你,你的伤势怎么样?留没留下什么后遗症?”

不知为何,中村樱子每次见到孙朝琨,都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这种莫名的亲切感令她如沐春风,十分舒服。

“托中村长官的福,好了,全都好了。”

“真的,真的全好了?”中村樱子追问道。

“真的真的全好了,不行你看。”说着,孙朝琨用力挥着他的胳膊。

“好了就好,我还担心留下什么后遗症,以后,我没地方弄头发呢。”中村樱子嫣然一笑道。

“是啊,孙掌柜,今天是公历1935年的元旦,昨晚中村长官就说了,新年新气象,要到你这弄弄头发。”徐晓蕾接着说道。

“你们都是贵客,快里面请,里面请。”孙朝琨躬身道。

“孙掌柜,这两天,我们几人接连被人暗杀。为了安全起见,剪头的时候,要派两个宪兵在你贵宾室里保护我们安全,你不介意吧?”中村樱子说道。

“那有什么介意的,保护你们也是保护我,我没意见。”

“那好,咱们上楼吧。”说着,中村樱子、徐晓蕾和耿直三人一个跟着一个上了楼,在他们身后,四个日本宪兵也跟了上来。

孙朝琨心里清楚,虽然川口仁和已经被杀,不过,中村樱子依旧没有解除对自己的怀疑。为了避嫌也好,为了安全也罢,便做了这样最稳妥的安排。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有宪兵一直跟着的话,自己与耿直、徐晓蕾该用什么方式沟通,这是最大的难题。

上了楼,中村樱子回头对徐晓蕾说道:“晓蕾姐,你陪我进去吧,我弄完,你再弄。”

“行,我陪你进去。”徐晓蕾挽着中村樱子手臂,说道。

“耿大少爷,我们先进去了,你就在外面等我,千万别乱走啊。”

说着,中村樱子安排两个宪兵跟着他们进到了贵宾室,另两个宪兵则留在外面,保护耿直。

说是保护,其实更多的是一种避嫌。

虽然高丽那边来了消息,孙掌柜所说属实。不过,毕竟之前川口仁和对孙掌柜有过怀疑,再与他接近,毕竟不好。可不知为什么,中村樱子总是想见见孙掌柜,以至于昨晚徐晓蕾跟她说要弄头发时,中村樱子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不过,中村樱子是个十分谨慎的人。

她清楚,在孙掌柜没有彻底排除嫌疑之前,还是保持些距离为好。以至于,无论是她还是耿直徐晓蕾到了理发店,都要有宪兵跟着。这样的话,即便孙掌柜真的问题,自己也好解释。

进到贵宾室,中村樱子坐到理发椅上,孙朝琨将罩衣帮她穿上,问道:“中村长官,你这是剪发还是烫发啊?”

“我的发梢有些打卷了,你给我剪一剪,再做做型。”中村樱子对着镜子里的孙朝琨,说道。

“中村长官,你的头发有些干了,一看就是过于辛劳。”孙朝琨剪着头发说道。

“孙掌柜,从头发就能看出来是否辛劳吗?”中村樱子不解问道。

“当然能了,我剪这么多年头发,还是有些经验的。”

“那你说,年轻的时候,我母亲的头发是不是和我一个样子的?”

“这个?”听到中村樱子讲到了她的母亲,孙朝琨手住了下来,想了想,说道:“那时候我们小,我没有碰过你母亲的头发。”

“那你说,我和我娘真长得那么像吗?”

“像,真的很像,你娘很白,你也很白。你娘娇娇柔柔的,你也一样。”

“我娘是真的娇柔,我是假的,我心肠硬的很,这一点,我一点不像我娘。高丽那边传过来消息了,还好你没骗我,否则,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的。”中村樱子说道。

“中村长官,我知道。”孙朝琨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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