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宋江恨恨地一砸桌子,道:“方天定那厮,端的好口舌,没来由说走了我一个兄弟。”
吴用摇头叹息,没说话。
方天定十有八九说的是真的,不然史进又不是三岁小孩儿,如何轻易相信。
要怪,只能怪赵宋不仁。
若非是赵宋无道,放任高俅害人,以史进的义气,不可能弃下众多兄弟独自离开。
沉默了一阵,吴用道:“主将,我有一计,或可挽回史进。”
宋江闻言大喜,立刻让吴用说来。
吴用压低声音,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说了一番话。
宋江听了,沉思片刻,咬牙切齿道:“无毒不丈夫,便如此办了,好歹劝的史进兄弟回心转意。”
其实梁山这么多人,多史进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然而,史进这样离开,对将心士气的打击太大了。
别的不说,就说鲁智深、朱武这样与史进交情深厚的,肯定心理不爽的很。
林冲这样与高俅的有仇的,还能心甘情愿的出死力?
肯定不可能啊。
其实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只是办不到。
赵佶下罪己诏,替高俅顶了罪过,或者直接杀了高俅,众人立刻士气爆棚。
只是……呵呵,不说也罢。
但是,宋江迫于无奈放史进离开,却还要想办法让他回来。
吴用计策虽好,太阴险,然而宋江毫不犹豫地用了。
两人商议间,一军健进帐道:“报主帅,童枢密后方来信,令于明日日落前准备好营寨。”
宋江接过信,确认了命令,着人立刻办理。
童贯的命令,必须一丝折扣没有地完成,不然被他挑出毛病,日子可不好过。
讲真,得知童贯明日便到,宋江心里不知道该做何感想。
大将统兵在外,肯定是不想头上多个大爷指手画脚的,但是,童贯手里也有十五万大军。
明军凶猛,梁山损兵折将,若是没有支援,怕是全都死了也拿不下泗阳城来。
童贯一来,多少总能缓解了战斗的压力。
而且,童贯在此,大军腾挪转圜的余地便有了。
没办法,统军大将必须严格按照提前制定的计划行动,不能有丝毫偏差,这是赵宋的死规定。
宋江肯定不敢擅作主张的,童贯来了却可以。
所以,宋江心情很复杂。
与吴用商量了一阵迎接童贯的事后,宋江自去睡觉。
翻来覆去睡不着。
想到史进离营而去,宋江就觉得郁闷难挡,几乎发狂。
只是拿方天定没法,忍着一肚皮闷气,强自睡了。
六月初三,早间霞光万丈,又是一个厮杀的好天气。
宋江驱动大军,来到了泗阳城下。
左思右想,还是没忍住,要来厮杀。
方天定携众将上了城,向外观望着。
看到远处的营寨,方天定笑道:“这必然是童贯领军到了。”
邵俊道:“这阉货来的也太慢了,好在总算是来了。”
方天定颌首,道:“来了之后,想办法激怒他,总不能让他把心思转到别出去去。”
邵俊眼睛一转,道:“我有一计,或可让童贯怒气勃发。”
听了邵俊的建议,个个侧目,人人点赞,都说他的办法好。
于是,城头用绳索吊着几个士卒,开始在城墙上操作起来。
宋江自然看到城头上动作,虽然不明所以,却也没有多想,只让人城下叫战。
昨夜史进离营,全军士气大降。
为了挽回士气,给众将找些事情,宋江特地带大军来了城下。
吃饭,睡觉,打仗,是转移军兵注意力的不二法门。
“城里听着,朝廷大军不日即到,我家主将不忍尔等玉石俱焚,劝尔等早早投降,免得死无全尸,勿谓言之不预也!”
“端的嚣张!”
梁红玉轻喝一声,开弓搭箭,只听咻地一声,这人翻身落马。
“好~”
“太子妃神射!”
城头士卒纷纷喝彩不迭。
同时有士卒穿门而出,牵了马匹,拨了衣甲,捡了兵器回城了。
其实这是坏了规矩的,只是,方天定果断竖起大拇指,夸了句好。
梁红玉美滋滋地退到后面,向下张望。
宋江气的七窍生烟,骂道:“贼子暗箭伤人,不是好汉所谓。”
方天定冷笑,道:“宋江,你是好汉,敢与我单挑否?”
宋江大怒,道:“你出城来,我定与你绝一生死!”
吴用低声道:“主将慎言,若那方天定出城,不太好办。”
宋江道:“无妨,我军大将全在,军兵又多,他必不敢出……”
话未说完,只见城门洞开,方天定独骑而出。
“宋江,快快与我决一死战!”方天定喝道。
宋江一口老血憋在咽喉,只恨不得立刻晕过去。
卢俊义见宋江窘迫,立刻打马而出,喝道:“方天定,上次决斗未完,今日继续。”
方天定道:“上次你五个并我一个,被我杀了两个,你有何面目与我决斗。
且叫宋江来,他敢说不敢做,当的甚么好汉?贼汉都不如!”
“你~”宋江指着方天定,气的浑身发抖,道:“你搬弄是非,欺骗我兄弟,端的小人。”
方天定道:“我敢对天发誓,与史进所言皆为真实,若有虚假,天打雷劈!”
发誓完,方天定继续说道:“宋江,尔等兄弟,大多与赵宋有仇。
林冲被高俅害的妻子自缢,家破人亡,柴进被高俅害的有家难回,差点身死,卢俊义破家,差点身死……”
宋江打断道:“我等招安,只讲公义,不论私仇,只要保家卫国,建功立业……”
方天定大喝,压住宋江声音,道:“保的高俅那等奸臣的家?为的欺压良善的国?
你只是为了个人荣华富贵罢了。
言尽于此,回去好生反思罢。”
说完,方天定转身回城,再不啰嗦半句。
单挑是不可能单挑的,起码今天不会。
不然损伤了一两个大将,岂不是给宋江回血?
又被扎了一心的宋江,羞怒交加,气愤难挡,直要把一嘴钢牙咬碎。
“来啊,与我攻……”
攻个屁!
这里只有坚城,没有小受,器械未完,如何攻得?
吴用顾不得上下尊卑,一把捂住宋江的嘴,道:“兄长,冷静啊,莫要中了贼人激怒。”
宋江脸色阴晴不定,恨恨地一勒马头,回营去了。
喷了宋江一顿,方天定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舒泰,自与军兵蹴鞠去了。
回军路上,卢俊义终于憋不住了,说道:“兄长,明国势大,赵宋未必能平,不若我等再回梁山,便是不反,只是待价而沽,也能快活。”
宋江喟然长叹,沉默不语。
吴用道:“员外不知,后方粮草,两日一送,但有变故,便有缺粮之忧。”
“却不想朝廷防备我等至此!”卢俊义气的发抖,却也没法。
粮道操之人手,只能听话。
除非投靠明国,不然再多想法也得憋着。
“我宁愿死,也要与方天定死磕到底!”宋江恶狠狠地想到。
日落时分,童贯进了宋江大营。
宋江领了大小将校,与岸边列队相迎。
恭维,奉承,金银相送,酒宴歌舞,不必多说。
趁着宋江如厕,朱武道:“童相刚来,不知贼军厉害,我观军营不整,防备不严,恐其袭营,不可不防。”
宋江闻言一惊,立刻去了八成酒意,道:“若是如此,怎生是好?”
朱武道:“闻相公或许有计!”
宋江立刻找了闻焕章,说了贼军可能趁夜偷袭。
闻焕章沉吟片刻,道:“此事包在我身上,自有安排,只是还要先锋相助。”
城头上,看着集市一样的童贯大营,方天定冷笑不语。
邵俊道:“禁军尚可,厢军定然炸营,趁其乱,或可全破,如此,我等这路攻势就化解了一半。”
方天定道:“童贯轻敌大意,宋江不会不防,还要多加准备,以防不测。”
縻貹道:“若是宋江埋伏在童贯营侧,其内必空,不若我们去劫宋江营寨?”
方天定闻言,立刻侧目。
却不想这个糙汉,还能想出只等好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