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万托着一个盘子,装着一碗粥并几样清淡小菜,来到扈三娘营帐前。
“三娘可在?”
扈三娘出来,问道:“宋万哥哥可有事!”
宋万道:“我给你送了些吃食来,你这身体不能再拖了,好歹吃些东西垫补下。”
扈三娘道:“多谢宋万哥哥了。”
见扈三娘似有进食之意,宋万心中欢喜,让身后军健把东西送进帐内。
他是梁山老臣,与王伦草创山寨,到迎接林冲上山,再到历经晁盖宋江交替,其实没什么功劳,苦劳着实不少。
虽然地位一降再降,却也没有丝毫怨言,一心一意只为山寨考虑。
前几日,他都给扈三娘送饭来了,要么叫门不开,要么直接拒绝,今天却接受了,如何不欢喜?
只是他恪守礼仪,并不进帐,只在外间等候。
刚把托盘递给手下,只听得一声巨响,托盘被震翻在地。
听到厮杀呼号,宋万心道坏了。
“三娘,有人袭营,速速往后营暂避。”吩咐一句,宋万看向身后随从,道:“你两个送扈头领去后营,其他人随我迎敌。”
扈三娘说道:“兄长莫慌,我也去杀敌。”
宋万道:“你这模样,如何使的双刀,且速去,厮杀自有机会。”
扈三娘刚要回身取刀,却觉得眼前一黑,不由自主向后倒去。
宋万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也来不及检查,便递给了亲卫。
“你两速速带扈头领由,其他人随我杀敌。”
提着刀,带着三十多亲卫,宋万径向厮杀激烈处冲去。
看到慌慌张张的宋兵,宋万立刻喝住,让其随在身后冲锋。
沿途走来,也搜罗了千余宋兵,队伍甚是壮大。
不一刻,宋万领人来到前面。
只见前半截营寨火焰滔天,炽热难近。
火光中,五支明军忽聚忽散,时左时右,只找人多处往来冲杀。
宋兵被杀的抱头鼠窜,莫敢阻挡。
宋万心中滴血,举刀喝道:“兄弟们,随我杀!”
邓元觉早就看到这只宋兵了,禅杖一举,喝道:“放箭!”
数百明军弓弩手立刻调转方向,放出箭矢来。
宋万悍勇,并不避让,只以朴刀拨开羽箭。
突然,只觉得眼睛一凉,剧痛袭遍全身,随后心口又是一痛,再也没了知觉。
云里金刚,终究不是金刚,肉体凡胎也难挡夺命一箭。
“宋头领死啦~快跑~”
发声喊,宋兵四散而逃。
贼军如此凶悍,一言不合就杀了个头领,如何能够抵挡?
来不及询问到底杀了谁,邓元觉驱兵掩杀过去。
劫营,杀伤倒是其次,首要便是不能让敌军组织起来,必须驱散其大队人马,让其慌乱不能聚集。
其实,营寨骚乱,踩踏死的,说不定还要比直接杀伤的多。
而且对士气打击尤其巨大,没有三五日的整顿,别想再战。
童贯营外,宋江看着里面厮杀不休,只觉得眼角直跳,心里不安。
“奇怪,明明贼军陷入圈套之中,何故如此心慌呢。”宋江喃喃自语道。
卢俊义耳尖,连忙问道:“兄长,可是出了变故。”
宋江道:“并无变故,只是心中不甚爽利。”
吴用道:“许是贼军劫营人数不多,不合兄长心意。”
杀了片刻,营外之人也看明白了,贼军来的不多。
营内动静,大多是厢兵自己炸出来的。
炸营,可不好收拾。
平日里,厢兵你压我,我欺他,多有仇怨。
有上官弹压还好,兵丁翻不起浪花来,此时乱起,各自寻仇。
背后捅刀,暗中放箭,当面火并,结伙群殴……
见了血,便收不住了。
营中,宋兵成群结队,看到来人便砍。
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凡是不认识的,立刻下手。
固然有杀红眼的原因,更多的还是被杀的胆寒了。
营中有人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杀,谁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搅乱局势。
孙长官看着一个将官在收拢士卒,不动声色地靠近几步,手弩一抬,正中这官面门。
“兄弟们,杀了这些喝兵血的家伙。”
驱散了这伙宋兵,孙长官身后的十个兄弟,只剩下了三个。
没办法,太乱太杂,不说临死拼命的宋兵,便是不知那里飞来的冷箭也要命。
刚喘了口气,孙长官便见展天神领着五个人走了过来,道:“兄弟,外围已被大队人马围住,我们走不脱了。”
呸,吐出一口血沫,孙长官说道:“已经赚翻了,无所谓。”
展天神咧嘴笑道:“我赚了八个,你呢?”
“不好意思,比你多一个。”孙长官不无得意。
两人相视一笑,复又分开,混入宋兵中去了。
随着厢兵奔逃出营,营寨内逐渐安静。
童贯道:“传令各部,立刻缩小包围圈,揪出这群老鼠,若有反抗,不拘是谁,格杀勿论!”
厢兵损失再多,童贯也不心疼,只是被摆了一道,让他气的半死。
五万人的诱饵,只换来一两千的收获,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得了命令,外围宋兵立刻开进大营,让厢兵放下兵器听从命令,接受检查。
有那些昏了头的,不忿禁军待遇,挥刀弄枪地要上前火并。
禁军并不手软,立刻放箭,全部射成刺猬,再挨个捅死在地。
看到禁军有序推进,童贯暗暗满意。
“报~”一骑士飞奔而来,喝道:“贼军主力尽出,正在袭击西营!我军已乱,请即刻支援。”
宋江闻言大惊,立刻跪下,道:“恩相,贼军狡诈,容我立刻发兵救援。”
“宋先锋立刻回援!”童贯知道事情紧急,又喝道:“王禀、赵谭、刘延庆,各领一万马军助宋先锋破敌,王涣、王惟忠,抓紧弹压大营,恢复秩序后立刻出营支援。”
“是!”各将领命,立刻去办。
运河上,费保、诸能领着水军,已经接近了梁山军寨前。
看到西岸宋军已经大规模集结,正要从浮桥上支援东营,费保喝道:“开火,烧毁浮桥。”
各船立刻加速。
最前方,是六条小船,上面各有四个水手,都是没了命的划桨,只把小船摇的飞快。
不一刻,小船到近前。
其中三只并不减速,冒着墙头箭雨把船靠在了寨墙边。
水手们扯起火把,点燃导火索,随即跳进水里,没命向后游去。
另外三船立刻靠近,接着水中几人,飞一般向后划去。
城头觉得蹊跷,立刻用撑杆捅那三只小船,想要推开。
轰~天崩地裂。
寨墙飞到了天空,噼里叭啦砸了一地。
三只船,总共一千二百斤火药,把这段寨墙彻底掀飞。
费保大喝道:“火排上前,弩炮开火。”
水手点燃火排,下水推着向前,阻隔宋军水兵。
呼~数十个大火球并百余个火油罐腾空而起,复又重重砸下,全都砸在了浮桥上。
轰~冲天大火,神鬼难近。
这下,不论是西边支援东边,还是东边逃亡西边,都只能绕路游过去了。
梁山水军将领看的双眼充血,想要出去拼命,却又无可奈何。
两军之间隔着大火,他等又飞不过去,如何打得。
隔断了东西交通,费保又喝道:“立刻抢搭浮桥,准备接应主力过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