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啊,封锁所有门户,严禁任何人出入,余者随我进去抓人。”
带队的虞侯一声令下,随行士卒各自散开,围住了这座东京城里排的上号的豪华府邸。
“大胆!”怒喝中,一个奴仆模样的人从耳房内出来,道:“此乃太尉府邸,岂容尔等丘八放肆!”
叭~虞侯一刀把这奴仆拍翻在地。
宰相门前七品官,先是被无视,后又被打,可把这门房气坏了。
门房捂着脸,带着无穷的愤怒,叫道:“好胆,我必上报开封府尹,定让尔等知晓太尉的威严。”
叭~虞侯又一刀砸落,喝道:“圣上有旨,高俅贪赃枉法,苛待军兵丧失军心,导致前线大败,自己被擒吃剐,实乃罔顾君恩,有辱国体。
圣上下令,查封高俅府邸,拘捕相关人等,一律刺配詹州!”
“不可能,我爹即使吃败,官家也不可能下达如此圣旨。”
惊叫中,高衙内走了出来。
高俅新发迹,不曾有亲儿,借人帮助,因此过房这阿叔高三郎儿子在房内为子。
本是叔伯弟兄,却与他做干儿子,因此,高太尉爱惜他。
那厮在东京倚势豪强,专一爱淫垢人家妻女,京师人怕他权势,谁敢与他争口?都叫他做“花花太岁。“
因为偶遇林冲娘子,贪念其美色,一再逼迫,不但把林冲逼上了梁山,还逼的林娘子自缢。
京城之中,被玷污的娘家妇女更是数不胜数。
此便是高衙内,依仗高俅权势,横行无忌的存在。
这虞侯却懒得废话,喝道:“来啊,锁上带走!”
高衙内待要反抗,却被水火棍直接打翻,复又锁住,牵往天牢去了。
拿了高衙内,宋兵涌入府内,所有人全部拿下。
此乃赵佶的雷霆之怒,无人敢申辩。
“想不到堂堂太尉,也被抄家了。”
“朝廷前线大败,官家如何不怒?这反贼,端的厉害。”
“我看这东京啊,也安稳不了太久,还得早早筹谋退路。”
看到军兵们给太尉府贴了封条,吃瓜群众们纷纷议论开来。
“耻辱~”
咣当~
一方砚台被摔的粉碎。
赵佶怒气冲冲地喝道:“堂堂太尉,不思以死报国,却要投贼苟活,却被人公审活剐,实在耻辱。”
众臣拜下,道:“陛下息怒!”
“息怒?如何息怒?”喝问一句,赵佶继续咆哮道:“十万大军尽殁,四路征伐没了一路,其余三路不得寸进,南方连连丧师失地,如何息怒?”
咆哮累了,赵佶喘着粗气,道:“传旨,失地地方官,斩!家属流放。
战败,以身殉国者,追封厚葬,荫其妻子父母;未死,逃回者降职三级,允许戴罪立功;被俘者,夺职,流放家眷;投贼者,株连九族!”
“陛下圣明!”众臣齐拜。
赵佶又问道:“前线吃紧,可有对策?”
蔡京上前,拜道:“为今之计,只得遣使出辽,重新申明两国之好,换的边境无恙,以抽调军兵南下平贼。”
“善。”赵佶点了个赞,又问道:“何人愿意出使辽国?”
按照他现在的暴脾气,他就要把蔡京派出去。
只是蔡京老胳膊老腿的,怕是没到辽国就嗝屁了,凭白耽误事情。
闻言,太学学正秦桧出列,拜道:“臣愿往,便是舍却这条性命,也要换的边境无忧。”
赵佶大喜,道:“拟制,加封秦桧为礼部侍郎,钦命慰辽大使,即刻出使辽国。”
秦桧拜道:“谢主隆恩。”
这个史上着名的投降派,害死岳飞的奸臣,抓住机会立刻老母鸡变鸭。
赵鼎出列,拜道:“辽人无义,见我国边境空虚,必然来犯。
当使人走一遭金国,诱其攻辽,使辽人无力南下。”
“准!”
“当年攻夏以后,西北边军多有弃甲归田者,此时军事危机,或可再次招募,用来平贼。”
“准!”
只要是有助于平贼的策略,赵佶立刻准奏。
庐州会战损失军队十余万,真的把他吓坏了。
再这样搞下去,吃枣药丸啊!
天色将黑时,一架牛车缓缓进了应天城,直趋刘府。
牛车只是平常,然而两头纯白色健牛,却不平常。
白牛拉车,显示着车主身份不凡。
不一刻,牛车到了刘府前。
刘民生与胡安国两位大拿,早就在门口等候了。
车主下车,看到两人等候,立刻施礼,道:“有劳两位前辈等候,折煞小子了。”
刘民生笑道:“愚任先生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且请入府说话。”
笑容很真诚,也很得意。
这可是名震天下的茅山书院山长侯蒙。
茅山书院由处士侯遗始建于天圣二年(1024),至今传承百年,历经六代。
侯蒙,号愚任,乃是茅山书院第六代山长,其在士林文坛的地位,比刘民生两人高了许多。
他不止学问做得好,教授学生也很有一手。
接管书院后,侯蒙大刀阔斧的改革,使得书院学生在赵宋科举中,必有中进士者,少则三五人,多则一二十,为六大书院之首,实在兴盛的很。
各自安坐,奉茶之后,刘民生道:“愚任先生到此,未知有何指教?”
侯蒙道:“不敢刘老如此称呼,晚辈看了先生字典手稿,也想在这文坛盛事中分一杯羹,是故来了。”
“这小滑头,端的不说实话。”刘民生暗暗腹诽。
编撰字典是真,示好朝廷更真。
庐州会战的结果传遍天下,世人无不震惊。
因为这是战争的转折点。
所谓一子落定,满盘皆活。
高俅被灭,方明可以抽出十余万军队用于其他方向,形成滚雪球优势,彻底打赢战争。
当然,未到最后,谁也不敢保证明朝必胜,然而胜势已显。
此时不来投靠,更待何时?
等到最终胜利再来,黄花菜都凉了。
胡安国叹道:“尤记得我朝科举时,应者聊聊,都不看好我朝前景。
庐州会战一下,便是愚任先生这等大才也愿共襄盛举,实乃我朝之幸啊。”
瞎说什么大实话!侯蒙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只得喝茶掩饰。
打下应天,方腊多次下旨嘉奖茅山书院和侯蒙本人,方天定亲自写信邀请茅山书院士子出仕。
科举之前,刘民生和胡安国更是亲自拜访侯蒙,请其书院士子出仕。
结果,都被侯蒙阻止了。
归根结底,还是方明没有经过赵宋的大考,并不让人相信。
庐州大胜,侯蒙再也坐不住了,果断出山。
他号愚任,可不是愚人,能够看得清风向的。
沉思片刻,侯蒙决定开门见山,便说道:“小子厚颜,此来一是为了参与字典编撰,二是前来应天书院取经,三来嘛,便是为院中学子谋些前途。”
“哈哈,愚任先生还是快人快语啊!”刘民生抚掌笑道。
笑归笑,却不能不答应。
侯蒙来投,是士林态度转变的风向标,接纳他,千金买马骨的马骨就有了。
当然,侯愚任也不亏。
哪怕方明最后败了,他和茅山书院也会安然无恙。
他自己的文名,足以保证赵宋不敢下杀手,莫说还有许多学生打掩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