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涟花的婆婆一听这话就生气了:“什么钱?我们家涟花什么时候借过钱了。老师,你刚刚也是说过的,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没有人会给别人借钱。所以你别来这儿污蔑我们家涟花。”
之前薛涟花往家里拿钱的时候,曾和自己的婆婆说过,学校里相熟的姐妹家里很有钱,知道她家经济条件困难后,就提出赞助她。
薛涟花不想自己被别人轻视,而且为了能和这个姐妹一直交往下去,就拒绝了这个提议。
小姐妹因为薛涟花不卑不亢地态度,对她的印象又好了几分,虽然没有再提出资助,但平日里会经常给她钱花。
这样,薛涟花才能每个月拿钱给家里开销。
薛涟花的婆婆生怕苏菲亚以这个为引子,把之前薛涟花拿回家的钱也要回去。
一听苏菲亚说起钱的事,薛涟花的婆婆就连忙否认。
而站在一旁的吴蓉和范苓,看着这个一进门就气势汹汹的女人,心里都有些害怕,站在旁边一动不动。
正因为自己的好心,借钱给薛涟花,却办了坏事,害得苏菲亚被指责,而陷入了自责。
此时,听到这个妇人的言辞,吴蓉不再忍气吞声,直言:“同志,薛涟花曾经不止一次的和我们说过,家里人从来不给她打钱,而且连学校的补贴都要分走一份。平日里,她每天只吃两顿饭,从牙缝里省钱。”
“我和范苓两个虽然也不富裕,但还是过的去的。见薛涟花可怜,也会偶尔请她吃个饭。”
“这一次也是她央求的厉害,我们俩才心软借给她,怎么到您嘴里,就成了我们上赶着给人钱花了?”
“还有,薛涟花有没有借钱,不是凭你一张嘴说的。她之前急着用钱,数额还比较大,我们两个也拿不出来,后来还是她写下欠条,写清楚还款日期,我们才咬牙,多借给她三毛钱的。”
“我们都是孤身一个人来这京都闯荡,没你们一家人厉害,原本今天看你们来闹,我们也没想着这份钱还回来,就当花钱买个教训,息事宁人,买个心安;给自己积德行善,当成给薛涟花肚子里的孩子的礼钱了。”
“可你现在真要这么计较,我们两个可就不依了,借条还在那里放着呢,不是你一个人想不认帐就不认得。”
薛莲花婆婆和薛涟花也是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六七年了,对薛涟花也有些了解。
薛涟花这个女人,胆小怕事,但是小聪明还是有一点的,借钱还给你留借条这事,应该不是他能办的出来的。
薛涟花的婆婆认为眼前这两个女孩子就是虚张声势,真要有借条,哪里还用的这在这里过嘴仗。
想到这儿,她狠狠心,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嘴硬道:“你说有借条,那就拿出来啊,只说不练假把式。我老太婆大你们几轮,别的不说,就是盐也比你们多吃了几袋,你们用不着这么吓唬我。”
“再说了,你们就算拿出了借条,谁能证明一定是涟花留下的,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自己伪造的。”
范苓被这个老女人不要脸的态度给气笑了:“这还不简单,学校里有薛涟花写过的笔记本,只要拿着本子对一对就知道了。”
薛涟花婆婆原本没想这么多,觉得自己耍耍横,这件事就能揭过去,没想到这两个女娃娃,竟一直不松这个话口。
不过,既然事已至此,她也不好反悔,便直着脖子说道:“那你就去把借条拿来,涟花借多少钱,我们就还多少,可不能让你们狮子大开口,随便要账。”
薛涟花婆婆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满是不屑,苏菲亚见状,说道:“两位同学,你们回去把借条拿来,这钱是你们的,就应该拿回来,可不能便宜了旁人。”
黄丽娟实在不想看到这个老女人丑恶的嘴脸:“我陪你俩回去拿吧。”
原本宋梅、蒋竹青、刘若冰三人和这件事就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因为黄丽娟被牵扯在其中,薛涟花的家人看起来又是凶神恶煞的,三人怕黄丽娟一个人会吃亏,才留了下来,现在看黄丽娟要离开,三人也没有了再待下去的意愿,便拿起放在手边的课本,准备出门。
薛涟花的婆婆看着六人都有离开的意愿,觉得他们一定是心里有鬼,想借机逃走,便将其人拦了下来:“怎么,你们说走就走,万一是偷跑了怎么办?该不会真的没有借条这回事吧!想讹我们吧。”
黄丽娟笑着回道:“你这老同志,你脑子可真不清爽,我们既然敢说这话,就说明欠条是真的存在的。倘若真的有欠条,我们拿来你就要赔钱的,你不就亏了吗?”
“可若是你在我们回去拿欠条的时间就办好手续离开这里,不就可以不换还钱嘛。你这老人不赶紧逃开,反倒是讥讽我们?是嫌自家钱太多吗?”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必为你考虑了,我就留在这儿看着你们两个,别待会儿趁我们不注意,偷偷溜走了,到时候我们可就没地方要钱了。”
说完,黄丽娟又走到宋梅三人的身边,说道:“这里的事和你们没什么关系,有老师在呢,我吃不了亏。所以,要不你们先走吧,别耽误了上课。”
蒋竹青侧过黄丽娟,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母子俩:“这事不是和你没有关系了吗?一起走吧,我们是去上课而已。”
黄丽娟:“这女人刚刚说的话你们也听到了,这女人要在这边留一个人质。吴蓉和范苓回去拿借条了;你们三个从一开始就和这件事没有关系,现在也没必要扯进来,所以我是留在这里是最合适的选择。”
宋梅三人见黄丽娟无论如何也不松口离开,也不再劝说。
在上课铃声响起的时候,三个人匆匆拿起桌上的书,出门去了下一节课需要的教室。
三人离开后,吴蓉和范苓也紧随其后,回寝室拿借条。
苏菲亚看了看空荡荡的教室,看着母子两个,建议道:“既然这些事都说开了,你们两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薛涟花的丈夫摇了摇头,操着乡音说道:“没什么事了,我们这次主要就是给涟花办那劳什子的手续。老师,这生孩子可不算犯法,你们可不能因为这事就不让我们家涟花再来读书。”
刚刚薛涟花婆婆和其他人争吵的时候,他的儿子就一直跟在他娘身边,除了看到自己老娘情绪激动时,有过过激行为外,其他时候连句话都不说。这样一来,苏菲亚觉得这男人还挺老实的,也护短,不让自家人吃亏。
听到男子的诉求后,苏菲亚耐着性子解释道:“你们需要办理一下休学手续,生孩子的话可以办一年,到时候出了月子刚好可以回去上课。”
“不过,一旦超出了这个单子上的日期,还没有到学校报道,那就视为自动放弃读书,学校就开除她了。”
说着,苏菲亚就抬起脚步,向门口走去:“既然现在也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去办理一下手续吧。”
说完,带着黄丽娟和薛涟花的两个家人离开了教室。
早在周一上午知道薛涟花怀孕的消息时,苏菲亚就请教了同一个办公室的女老师。
不过这件事在之前是前所未闻的,苏菲亚自己也不敢私自做决定,便找上了自己的领导,寻求帮助。
经过学院高层会议后,处于人道主义关怀,院方一致同意允许薛涟花休学生娃。
所以一行人到办公之后,没过多久手续就办好了,雪莲花婆婆看现在人还没到,假意着急的开口说道:“都这么长时了。那俩姑娘还没回来,涟花现在身子重,照顾不了自己。我这心里一直都慌慌的,生怕涟花出个大事。”
“苏老师,我俩离家的时间不短了,就不等那两个姑娘的,得先回家照顾涟花。”
说着,薛婆婆就拉着她儿子向门口走去。
黄丽娟:“同志,薛涟花的东西都还在宿舍,你们不帮忙收拾一下带走吗?”
薛涟花婆婆:“不用了,我这老婆子老眼昏花的,收拾不了涟花的床铺。而且我儿子一个大男人,哪里有给女人收拾的道理。等过几天,涟花休息好了再过来吧。”
说完,还看了看办公桌后的苏菲亚:“老师,这个不违规吧,我们必须今天就得把东西带走吗?”
苏菲亚怕这两人继续闹下去,惹得别人看笑话,说道:“这个没有规定,随便你什么时候收都可以。”
这时,吴蓉和范苓气喘吁吁的赶到了办公室的门口。
原本今天上课的教室离寝室就有些距离,两人生怕薛涟花的婆婆趁她们不在就离开,便加快了回去的步伐,来回都是小跑着前进的。
见薛涟花家人还在,两人二话不说,把手里了借条拿过来摊在老师的桌子上:“这就是薛涟花给我们留下的借条,这里还有她的笔记本,如果你不信的话好好对照一下。”
薛涟花的婆婆草草的扫了一眼桌上的几样东西,说道:“我娘俩都不认字,看不懂你写的这些。”
正喘着粗气,平复心跳的吴蓉和范苓,听到这话,差点咽岔气,晕了过去。
苏菲亚自己也没想着这个老人这么难缠,阴沉着脸,说道:“同志,你都是能当她们奶奶的人了,用得着这么戏耍她们吗?”
“看你们母子俩这穿着打扮,虽算不上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也生活过的去。”
“而且,之前和你们邻家打探消息的时候,不小心知道你们家最近新买了黑白电视机。”
“既然这样,你们用不着为了几毛钱为难两个孩子吧。”
苏菲亚的话,让站在薛涟花婆婆身后的男人羞愧的红了脸,只见他不安的搓了搓手,粗着嗓子说道:“苏老师,这大概还欠别人多少钱,我现在还给他们。”
苏菲亚指着借条说道:“一个人四毛,一个人五毛。”
男人从衣兜里掏出了零散的几张钱,数了数后,发现不够,就推了推身边的母亲:“娘,我刚刚不是把钱都给你了嘛,现在还差一毛钱,你先给我一毛,给别人还钱。以后我挣回来了换你。”
薛婆婆不想再外人面前下自己儿子的脸面,便掏出了一毛,连同自己儿子身上的八毛钱,递给了苏菲亚。
做完这一切,就拉着儿子离开了办公室。
苏菲亚把钱分别交给吴蓉和范苓后,安慰道:“你们本来也是好心帮忙,只是碰到了心术不正地人而已,不必太过于自责,这事和你们没有关系。”
今天的这一切发生的都有些太过于突然,吴蓉和范苓一直都憋着一口气,如今,听着苏菲亚细声细语的关心,眼眶红了。
黄丽娟知道吴蓉和范苓现在的心情,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平复一下,便和苏菲亚告别道:“老师,现在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我们就先回去上课了。”
苏菲亚也被闹的有些头疼,听到黄丽娟的话后,点了点头,让三人先离开了。
路上,黄丽娟把吴蓉和范苓拉到了一个没有人的楼道里,说道:“心情不好就哭出来吧。发泄一些就舒服了。”
吴蓉和范苓讶异地看了黄丽娟一眼后,开始吐槽了起来:“我们真没想到薛涟花是那样的人,当初她乱传谣言的时候,我们也是不喜欢的。”
“后来,她主动找我们聊天,说是被别人套了话,才酿下了大错。现在被全寝室的人孤立了,她自己心里也很不舒服,所以请我们原谅。”
“我俩想着,大家都是苦日子过来的,没必要因为这个就老死不相往来,便原谅了她。”
“可万万没想到,她居然给我们来这一手。”
黄丽娟没有背后说人坏话的习惯,只能安慰道:“就当是个教训,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后遇事多想想,别老是傻呼呼只听信别人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