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圆如天化揽雀尾
伍月不禁心中有气，忍不住说：“你这人怎么这样，每一拳都这么阴狠，还摇头呢，刚才那一下打我的腰，一点风度都没有，你还是不是男人。”
刘阳东阴森森的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只要不犯规就行。”这人的表情语调让伍月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忙叮嘱自己要冷静，守心，这一下顿时浑身清明，刚才的那点恼怒顿时不见了。
刘阳东似乎看出了伍月的瞬间变化，说了句：“有点意思，想不到第一场就碰上一个厉害的，这样下去才够劲嘛……”完全一副视比赛为享乐的变态神色，不过已经冲击不了再次进入小安宁境界的伍月了。
米南有点担心了，虽然听不清楚台上说的话，但是大屏幕上他们的神色都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说了句：“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那个刘阳东太邪了。”
孙吴也跟着说：“邪是做出来打击对手心里的，不过这个人阴狠倒是真的，前后三次，两次双手合十，一次用拳击腰，如果挨上一下，伍月不死也要重伤，虽然都是规则允许的击打部位，不过这到底是大学生技击比赛，不是以命相搏的黑拳赛事，用不着这样。估计制定规则的人也想不到，会有这样残忍的学生出现。”
孙吴的话刚说完，莫觅觅也跟着附和，“这人确实可怕，像刚才那样澡堂住似的冲击，估计没几个人能做出那种动作。”
江牧野搓手成喇叭，对着台上喊了句：“小刘，小刘，食量大如牛，吃个老母猪不抬头。裁判，裁判，小伍月不是猪，你可要管管小刘……”
原本因为台上激烈而精彩到邪异的比赛，让人民群众都没了声音，江牧野猛然这一声大喊，几乎让体育馆产生了回响，反应过来的人登时大笑起来，一时间满堂又是吵吵嚷嚷的了。
米南回头瞪了江牧野一眼，说：“你怎么说伍月是猪……”
江牧野一本正经的辩驳：“我明明说她不是猪，不信你问小菜啊，mimi啊，郭大叔啊，老孙啊，他们都可以作证……”
米南每次看见江牧野一本正经的样子，都恨不得想活活掐死他，可却有无可奈何，这次当然也不例外，只好又一次彻底无语。
江牧野的喊话果然有些效果，对裁判产生了一定作用，裁判刚才就想提醒刘阳东的，可是这人并没有犯规，加上连续的攻击闪躲，间不容发，几个裁判都看得有些愣神，这个时候才回过味儿来，主裁忙吹响了手中的哨子：“刘阳东，注意拳脚的分寸。”
“好的，我明白……”刘阳东咧嘴对着裁判笑了笑，那本来就尖嘴猴腮的脸这么一咧开，主裁真以为看见猴子了。
见刘阳东答应，主裁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好歹不是每个人都像陈玉那样，藐视裁判。不过很快主裁就发现这个刘阳东比陈玉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表面答应的好好的，拳脚上依然阴狠如故，每一下都是攻击伍月的要害，可偏偏这些地方都是允许击打部位。
按说这些地方在拳击和一般的技击比赛中都算是人体相对普通的位置，比起后脑、下阴，小腹等地方要安全的多，如果连这些地方都不能打，那基本上等于套路表演了。可是这些地方的普通只是相对于一般技击手或者拳击手而言的，到了刘阳东的拳下，每一个关节、每一个点似乎都成了要害，他的每一拳让人看着都有一股渗人的感觉，似锥如钻，招招都感觉要将劲力打透一般。裁判直觉得自己在看mma比赛，甚至比mma比赛还要残酷的地下黑拳，可是偏偏刘阳东的每一拳每一脚都没有违反规则，这让裁判想暂停又不知道如何暂停，迟疑间，刘阳东已经和伍月过了数十招。
三个裁判带三个负责保安的武师都冷汗直冒，心里感叹多亏这个娇小的女生功夫也不弱，次次都在电光火石间绝处逢生。
广大人民群众也和裁判们一样，盯着大屏幕的眼睛就移不开了，包括选手在内，没有人议论说话，全都像是在看一部惊险动作片一般，一动不动。连小暴龙这个时候也不开腔了，只是一次次的倒抽冷气，一次次的叹口暖气。苏小菜虽然没有她这么大动静，但是紧张放松之间，小手心也冒出了丝丝冷汗，江牧野握着苏小菜的手，和以往一样，轻轻捏了捏，小声说：“没问题的，伍月的功夫和孙吴比，应该在伯仲之间，那位刘阳东虽然厉害，但是倒霉遇见了伍月，不过也幸亏遇见的是伍月，如果是其他人，估摸着对手会重伤离场了。”
江牧野的判断和孙吴一样，他也同意的点了点头，莫觅觅耳朵尖也听了进去，于是说，“估计这场比赛结束，刘阳东得禁赛了，不然米南啊、陈玉啊怎么是他对手。”
这话当然引起了小暴龙的不满，她刚要发飙，江牧野指着屏幕就张大了嘴巴，米南登时没多想，又盯向大屏幕，瞬间被激烈的比赛吸引住了。江牧野冲莫觅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还眨了眨眼。莫觅觅夸张的拍了拍胸口，心说自己又嘴快了，得回老大帮我了。
擂台下紧张，擂台上更是如此。刘阳东越打越兴奋，血色都涌进了猴子一般的脸蛋，时不时还怪叫两声，真是说不出的诡异。伍月也是越打神色越凝重，现在大部分时间她都是采取守势。
双脚错开，太极桩姿站立，两手胸前画圆，生生不息。苏小菜神色惊讶，孙吴先迷茫后惊讶，米南和孙吴的变化相同，不过迷茫的时间略长。他们三个都看出来了，这个伍月真的很不简单，如封似闭中，似乎蕴含了陈青阳的太极拳谱中圆滑如天的意境。
江牧野则在伍月第三次画圆逼退刘阳东形如蛇的诡异一拳后，就感觉出来了，伍月的拳意和当初他在画境中对付地蛤蟆时领悟到的类似，只是还缺少了方正如人。不过此刻伍月面对的不是地蛤蟆那种具有恐怖攻击力的兽类，对付刘阳东，只要圆滑如天，也就足够防御了。
当然江牧野也是吃惊的，上回搞定地蛤蟆之后，他就在没有达到过这样的拳意了，包括在龙天夜总会打黑拳，包括后来在画境长江中被狂风暴浪折磨，也都没有再次进入这样的意境，可伍月似乎并非偶然间进入，而是随时可以打出这种状态，比其他来似乎要高明不少。就是不知道伍月的小安宁境界能否随时进入大安宁，而圆滑如天又能否随时和方正如人相互转换。
人民群众们都以为伍月在狼狈的防守，江牧野却知道以圆抵御，是最好的防御，照拳谱上玄而又玄的解释：圆如天，天道虚廓飘渺，生生不息，以万物深层所蕴含的流转不息的生命源形成的阴阳，任何攻击也无法穿透。
伍月就在这样的防守中稳稳的立着，江牧野却是全场唯一一个期待伍月能找到绝佳的机会，以圆化方，双拳前冲之际，便可捶出四方，这样流转不息的生命之源就可在瞬间集中于一点，似圆实方，穿透任何防御，攻击对手。
这也就是方圆之间，攻击与防守的转换，陈青阳太极拳谱中技击部分最深奥的拳意至理，江牧野体会过一次了，同样的拳谱中的精神锤炼部分最深奥的大安宁之境，江牧野也体会过多次，可是无论一次还是多次，他都无法随心所欲。看到伍月能够随时进入小安宁境界，而用处圆滑如天的防守，让江牧野心中隐约有了期待，他没有见过陈青阳在大安宁之境用处方圆的防守和攻击，因为那时候他还没有体会过，对于玄妙的拳谱中的文字也无法理解，后来他体会到了，老陈却已经到了国外，在网上倒是交流过一次，老陈说他自己都无法完全做到，上面的注解是他有曾经到达时的感受，即便再和江牧野说，也还是那些注解文字，没有办法用更确切的语言表达了，因此一切要靠练拳者自己感悟和体会。
原本江牧野对于拳意的提升并没有多么迫切的要求，但是见到伍月有这样的本事，心中自然是痒痒的，希望看到顶级的太极拳发挥出来的样子。
可是直到八分钟过去了，仍旧是伍月防御，刘阳东攻击，尽管如此，刘阳东的攻击方位和手法连续变化了七八种，也让人民群众并没有任何厌烦，依旧双目紧盯着大屏幕，紧张的看着比赛。
这七八种变化，在场没有人认识，只是觉得刘阳东的动作异常的古怪，有人看出他像一条长蛇，扭动着身躯，手臂从匪夷所思的地方攻击伍月，有人又觉得像一只八腿蜘蛛，手脚从不同的方位刺向伍月。
再有，只有对形意有深刻了解的诸如孙吴这样的高手才察觉的出，刘阳东还用了类似蝎子的甩腿，类似壁虎的扑击。
而这些大部分都觉得很怪异，江牧野他们一边听着孙吴的猜测，一边不停的点头，米南忍不住说了一句，“怎么感觉像是武侠小说，这个刘阳东打的都是蛇虫鼠蚁一类的拳法，真够恶心的。”
莫觅觅甚至觉得浑身发麻，孙吴说的那些都是人类看着渗人的毒物。就在这个时候，比赛还有一分钟即将结束，刘阳东猛然间高高跃起，再落下时候，一双手终于再次合十，从第二次合十之后，他再也没有这样做过，这次又来了。所有人都在想，刘阳东要在最后时刻用他锋利的矛刺穿坚厚的盾。不过江牧野知道，伍月的圆盾并非以硬撞硬，生命的流转自然成圆，是一种化力的防御，所谓太极四两拨千斤就是如此，引到对手的力进入自己的流转当中，无论你再强大，这种力量进入我的范围，都会随着我的圆滑一起转动，形成更为庞大的圆。
当刘阳东的合十之钻攻击出去的时候，所有人都感觉到和之前的两次攻击都有不同，第一次是双脚在地上跑，双手合十笔直冲击，如一杆长矛。第二次，整个人成直线，完全依靠弹跳和腹肌保持冲跃两米的距离，如离弦之箭。
而这一次，那合十的双掌就似个软弹簧一般，弹射出来，好似蜻蜓点水点刺向伍月。
“什么，针？”米南和苏小菜还有莫觅觅，甚至郭大叔都感觉刘阳东的这一击似机括中发出的金针暗器。
孙吴却出声否定：“不是针，可是不知道像什么……”
江牧野忽然挥了挥拳头，情不自禁的叫了出来：“喵了个咪的，刘阳东，哥以为你是只猴子，想不到竟然是一只大蛤蟆。”
那合十的双手弹射而出，正如蛤蟆的倒生的舌头，从嘴里弹出，点刺对手，同手卷动收入口腹，这一刻刘阳东整个人在江牧野的眼睛里，就变成了一只人型的蛤蟆，栩栩如生，比之前的蜘蛛、蛇、壁虎和蝎子都要形象许多。
江牧野猜测，这厮其他几种一定只是学了些皮毛，这种蛤蟆舌头的攻击，让他如矛似盾的都用过一次，最后才显露出蛤蟆舌头的真身，一定是蛤蟆拳练的最久，也最精通，所以变化才最多。只不过这头人型蛤蟆和武侠小说中的蛤蟆有着本质的不同，影视里的蛤蟆拳都和西毒欧阳锋那样，四脚趴在地上，鼓动腮帮子，然后扑击对手，而眼前的刘阳东，竟然把自己的身体化成蛤蟆最为致命的武器，蛤蟆舌头用来攻击，如果不是经历过常人无法经历的人蛙大战，江牧野也根本无法看出刘阳东的拳法精要，更想不到世界上还有刘阳东这样的拳手。
“没错，就是蛤蟆！”孙吴也出声附和，“我说这么像一种动物，却又想不出来。牧野你眼力真够生猛。”
“那是，老大不猛，谁还能猛。”莫觅觅说。
“切，他那是瞎蒙，五毒嘛，刚才用了四种，这回第五种笨蛋都能猜出来了。”米南忍不住说了一句，引来周围人一阵附和，谁也不愿意江牧野抢了这种风头。
几人说话间，刘阳东的拳已经攻击到了，江牧野想提醒也来不及了，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将如封似闭的圆滑如天，转化成方正如人，双拳猛然捣出，正好可以在抵御这头该死的蛤蟆的时候，发出最强的攻击，只是不知道伍月有没有这种转化的能力。
万钧一发，伍月并没有以圆化方，却仍旧双手画圆，不过方位动作稍微有了一丝丝变化，动作更加轻柔，双手交叠，绵绵不绝。如果刚才那种大开大合的画圆类似李连杰饰演张三丰时的那种电影特效里把所有的枯叶都旋转起来成为一种圆形的气流挡在胸前的话。那现在这个圆圈就越缩越小，小到如织女绕丝。
“缠丝劲！”孙吴、米南、苏小菜异口同声。江牧野接着又说了一句：“揽雀尾。”
“不错，圆如天以缠丝劲转化为揽雀尾，伍月的太极深不可测啊。”孙吴最后总结了一句。
郭大叔和莫觅觅两人都听傻了，还以为真的进入了武侠的世界，当然郭大叔有点郁闷，因为他一向觉得自己才是大侠的，可是怎么这回一句话也插不上，纯粹成了看客。
在和刘阳东的蛤蟆舌接触的刹那，伍月的手腕内拧，旋转成陀螺如圆，化解了蛤蟆舌的钻劲，接着左右手一下按一上托，真如抚摸着即将飞翔的鸟雀的尾巴，托按之间，让鸟雀欲飞却不能飞，这个动作形似小龙女的天罗地网，网络无数的鸟雀在身周飞翔，却始终跳脱不出小龙女身周一米的范围，当然那只是武侠小说。现实中的伍月只是这么一托一按，将蛤蟆舌笼罩在了自己的手掌范围内，想攻攻不进，想退退不出。
刘阳东一狠心，发足了力气，落地后以脚上撩，直接踹下伍月的下体。这一下伍月也是怒了，手心化为鞭稍，以缠丝劲用力击出，直接甩在了刘阳东的胸口，所有人都听见了重重的啪声，这个鞭可不是软鞭，而是古代的兵器铁鞭，唐朝开国将领尉迟恭的那种武器，生生的砸在了刘阳东的身上，这下足有几十斤的力道。
啪的一声过后，刘阳东感觉到胸骨的剧痛，咔嚓一下，似乎裂了，整个人再也撑不住，直接倒在了地上。
伍月气定神闲，缓缓一个太极收势，对着裁判说了句：“他胸骨断了，赶紧叫医生……”
全场一片安静，数秒后，裁判才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吹哨喊了医生，几个医生匆忙上台，一摸就知道伍月说的不假，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这个娇小的女孩，亲亲切切的，谁也想不到出手就能断人胸骨。
主裁这个时候客串起了解说，他对刘阳东的行为很不齿，多亏伍月赢了，他才放心，于是把过程大概说了一遍，操控大屏幕的工作人员也很配合，把刚才的慢动作都搭着主裁的解说放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