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当日洛一缘一人阻挡血水狂潮,只因身处两界通道之内,为护得丁影等人的安危,又不敢动用真正的实力,只得以肉身硬抗。
直到亲眼见到丁影等人的身影从两界通道的出口消失,洛一缘才将令天剑掷出,而后硬撼不断冲刷而来的污秽血水。
真气真元不断爆发,将血水震得溃不成军不假,却也将两界通道内并不坚韧的屏障冲得粉碎。
正因如此,洛一缘与尚存的大量血水,才会失了准头,并没有落在与丁影相同的位置,而是径直砸向了玄阴殿,将伫立元域数千年的古殿砸出了一个硕大的豁口来。
大量阴暗、污秽的血水涌入躯壳之中,牵动体内血心种子的爆发,令得洛一缘血脉偾张,达致不吐不快的境地。
就算三条神脉不断上下冲刷,尽力减轻苦楚,也只是杯水车薪,难以缓解个中苦楚。
血心种子本就在丹田气海上生根发芽,得了无边血水的援助,直接花开顷刻,一朵瑰丽的血心花就此盛开。
用以补足血王亏损的血水本就是极阴极污之物,阴极生阳,反倒迸发出炽烈火劲,令得附着在玄阴殿周遭的冰雪尽数消融,火柱火光冲霄而起。
为保千年基业,为保徒子徒孙,大公公安如是无奈出手,以至阴至寒的纯阴玄气进行压制。
血水其毒无比,还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毒素,洛一缘自玫婆婆那儿学来的毒功并无半点压制的作用。
血毒火劲一起,洛一缘也是身不由己,与安如是在雪山之巅大打出手,这才是丁影等人见到红蓝两束光柱拔地而起的真正原因。
简简单单讲述了一下缘由,安如是拍了拍沾满了灰尘与风雪的衣衫,惊觉蟒袍袖口出现多处细小的剑痕。
不动声色地将袖口收了收,把手负于后背,安如是咳嗽了两声,感慨道:“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
“洛氏一脉,想不到总能出现逆天的人物,若非你师父当时神志处于不怎么清醒的状态,想要将他压制,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大公公的话并没有什么恭维的成分,实情也是如此,洛一缘当初明显已表现出不对劲的状态,仍旧与他交手数千招之多。
就连最后被纯阴玄气封困,也是在神志恢复了些许之后,自愿所为,严格来说,算不得胜过对方。
被封困之前,凭借着最后的一点意识,洛一缘拜托安如是暂且照拂寻觅一下丁影等人,这才有了刚刚一路上发生的事儿。
“原来如此,刚刚是晚辈太过鲁莽,还望安前辈见谅。”
“晚辈经验尚浅,阅历不足,不分青红皂白就对前辈动手,实在是不应该,还望前辈宽宏大量,若有责罚,请勿怪责晚辈的同伴,晚辈愿意一力承担!”
正要躬身下拜之际,一股阴柔的劲儿死死托住了丁影的身子,强行将他给抬了起来。
抬起头来,正巧看到大公公那张笑靥如花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怒意,反倒尽是欣赏之色。
“尊师重道不是错,鲁莽倒的确是你小子的不对。”
“有错就要认,这可是好事,本公可不会小肚鸡肠,还要与你计较这些。”
“至于剩下的损失,本公一声令下,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火急火燎地送钱来风霜山脉,倒是无需你们再操心了。”
元域流传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准则,师徒情分看得很重很重。
丁影的这些做派,不禁让大公公回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干儿子,心里也是感触良多,不由得露出会心一笑。
正因如此,些许冒犯,也都没有放在心上。
“那……师父他的问题,严重么,会否?”
看向熊熊燃烧的火焰昙花与周围不断包裹、凝结的冰晶寒气,丁影实在无法想象,身处于极热极寒的冰火两重天之下,师父会是多么得难受。
“命肯定保得住,本公虽然不是鬼医传人,对于医术有着高深莫测的手段,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至于是福是祸,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运气好一些,说不准还能因祸得福,更上一层楼。”
“若是运气差的话……”
安如是话说到一半,却突然停住了,没有继续说下去,弄得几人心痒难耐。
“安前辈,您倒是说说,若运气差,又将如何?”
丁影心头惴惴不安,师父就似乎因为担心自己等人的安危,方才会落得这等下场,倘若还有什么后患,他实在是难以过自己心里的那关。
“还能怎么办?就算他修成了神脉,阴阳相冲之下,运气不好,也会沦为废人一个,唉。”
安如是的语气有些惋惜,一个如此优秀的后起之秀,早年自己也曾听闻过他的名号,却有可能落得如此惨痛的结局收尾,实在是可悲,可叹。
“好了,你师父得在山顶坐着,什么时候恢复了,什么时候才能离去,你们也不用在旁候着,该去哪儿去哪儿就是。”
“有本公及一众玄阴殿的小崽子们守着,你们还能信不过不成?”
“诶,对了,初见你们的时候,还有一个昏厥在地上,现在他人呢?”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安如是才多嘴问了一句。
在山腰的时候,算上那灵魂之火,一行共有五人,只是其中一个还在昏迷之中。
可现在在山巅的,仅有四人罢了,少了的那人,是怎么回事?
“不好,是厉承业那叛徒!”
丁影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暗叫一声不该。
那时候自己满脑子都是师父的安危,竟然忘了身边没什么存在感的厉承业。
“叛徒?”
安如是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本以为几人是一路的,现在看来,似乎里面还藏着许许多多的秘密。
太监嘛,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贴墙角,听秘密,安如是活了一大把年纪,早就到了告老还乡的阶段的,当然也不例外。
空衣连忙跪下说道:“少主还请见谅,当时太过匆忙,我也忘了继续提着那俘虏,他的存在感,委实也太低了一些。”
“对啊,奇怪,你们都忽略了,连老夫都将这厮忽略了,这就不对劲了!”
千星客的灵魂之火已然飘出瓦伦丁的身躯,火光闪烁,明暗不定,也帮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