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之下，变生肘腋之间，林策的反应很快。
他反手就将手里的大妖内丹远远地扔了出去，自身同时向后飞退。
很显然，这样的反应救了他。
那道身影并没能钻进他体内。
“无漏之体，我的无漏之体……”
扑来的身影停在半空，喃喃低语。
“是你！”
这时候林策已经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从大妖内丹里扑出来的这道身影，一副清矍模样，竟是那黑山观主狐一。
他当时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又是什么时候藏身到了这枚内丹之中？
那当时卓天青经过两天的使用，怎么没有发现？
似是看出了林策的疑惑，那狐一冷然一笑。
“也就虎二那傻大个才想着要继续消化山君的残存力量，既然那群人来到了山上，正好让他们解决掉那傻大个，顺便将山君的残存力量也都清除。
“你奇怪我为什么放着之前那青年不占据？他那副身躯，走的是最正统的人族武者之路，哪有你这种无漏之体适合我们妖族？
“而且这内丹之中的真力也是个麻烦，正好让他主动消磨掉。”
看着面前的林策，狐一低吼起来。
“来吧，把无漏之体交给我，我既然舍弃了自己的躯壳，自然会获得这更好的躯体。”
“且慢。”
林策拦住了对方，微微一笑，“我猜，你先前让那些黑虎一直围攻我，想必不是没有缘由的吧？”
“没错，无漏之体本身有个麻烦之处，不但由内而外无漏，由外而内，也是难以侵入，所以得先让众多黑虎不停攻击，让你的无漏之体出现缺口。”
狐一叹息，“虽然有些可惜，但之后我再花费功夫修补回来就好了。”
“我再猜一下，也许你对我的实力认知，并没有你自己所想象的那么准确？”
“什么乱七八糟的，一个先天都没有的小家伙，能上天去不成？我的无漏之体，拿来吧你。”
狐一再度扑来。
其身躯处于近似于阴魂的状态，如同风沙吹拂一般，无孔不入地向着林策毛孔之中猛力钻去。
“呵。”
林策一声冷笑，此刻并未惊慌。
在这一刻，他所掌握的武学，大部分都催动到了极致。
“破山拳”“大参功”“青岩衣”……
其中又以“破山拳”最甚。
一层莹莹光芒，本要从他体表发出，却如同风中残烛般，一下子就熄灭了。
那正是先天境界所独有的“真气”。
初练成时，如牛毛般细针，故又称“真气针芒”。
武者假如练出这个，便算踏入先天门槛之内了。
可惜，林策是无漏之体。
即便是犀利如“真气针芒”，也依旧没有办法从他体内漏出。
但若是能够看到他的皮肤之下，便能够看得出来，这一刻，他的肌肉之间，有点点荧光正在亮起。
体内的血液奔腾如大河，每一点一滴血液里，也恍若带上了点点荧光，与肌肉相仿。
那些“真气针芒”，没能出现在体外，而是融入了他的血肉之中。
狐一的身影，此刻就卡在了林策的表皮处。
再想要往内进入一丝一毫，却根本做不到。
“这……”
出现从未设想过的情况，狐一心中大骇。
故意让黑山引起外界注意，引来诸多人族武者，他因而获取到了大量武者精魄，得以滋养了自身。
然后才能够拥有足够底蕴，抛弃原本躯壳也保证状态的存留。
而另一群强大的武者，则让他下定了决心，顺势从黑山割离出来。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心心念念的无漏之体，竟会出了意外。
“先天？你正在踏入先天门槛？”
狐一不敢置信，“不可能，不过区区几天，你怎可能有如此大的进步……先天岂是如此容易成就的？”
但不管狐一如何不信，林策身躯一震，一股奇异而强大的力量从内而外，直接将对方的身影震得抖动飞出。
“别人不敢得罪，就跑来欺负我？谁教你这样当妖的？”
林策冷笑，“想夺我躯体，就凭你，想多了吧。”
说话之间，他早已经摆出架势，体内筋骨齐鸣，血肉颤动，一股强劲至极的力量，自拳头打出。
“嗡~”
面前空气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似有淡淡光芒，从拳头击中之处生成。
那拳头的落点，正是狐一身影的所在。
“想一拳打死我？”
狐一心中掠过这样的想法，旋即大怒。
虽然已经弃去躯体，仅剩下近似阴魂的状态，但他也仍认为自身底蕴足够，不是区区一个人族少年能够轻慢的。
有火焰冰霜生成，迎向林策的拳头。
对于狐族来说，狐惑之术固然是最拿手，但寻常妖术也懂一些。
这些火焰冰霜，是以妖力生成，真的具有火焰之灼，冰霜之寒。
但林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一拳之后，又是一拳。
没一拳，都仍旧无怨无悔地向前打出。
“轰轰轰~”
一连好几拳，冰霜火焰尽数被砸得溃散开来，而和那火焰冰霜一同崩散的，还有那狐一的身影。
在消散的瞬间，它惊惧嘶吼，最终却改变不了什么。
看着面前烟消云散的狐一，林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
他颇为感慨。
先前在黑山上，单单依靠着操控黑虎群，对方便能够将自己逼迫得疲于奔命。
如今来到了黑山之下，对方没有那位山君的残留力量借用，又失去了躯体，自己却突破了武学，能勉强借用体内“真气针芒”。
此消彼长之下，竟仅仅是三两下手脚，就将对方打得烟消云散。
就像是做梦一般，有种虚幻感觉。
摇了摇头，他没有继续待下去，带着残缺内丹，就此离开了黑山脚下。
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开的同时，黑山之上，同样有一群武者，正往山下而来。
“五公子，这一次收获可还满意？”
“满意个屁，本以为是当年那头大妖死而不僵，没想到是些小妖在作乱。这也就算了，能够抓两头小妖也算不虚此行，结果呢，一只小妖被打得魂飞魄散，只剩下个没用的皮囊。”
那“五公子”越说越气，“还有一个，连妖都算不上，顶多是个伥鬼异变而已，这笔生意亏了。”
“不是找到了一些‘先天魄晶’吗，倒也不能算亏吧。”
“区区‘先天魄晶’，哪有比得上真正的妖？一府之地，太久没有见过妖出现了，连半妖都没有。”
“算了，你们先回去吧，难得来这边一趟，我有个地方要去。”
……
齐齐下山的这一群人同样没有发现，在他们离去后不久，原先消解一空的黑风，于某个隐蔽处，又再缓缓生成。
只不过，这一次生成的黑风，与先前相比，显得微弱了太多。
那微弱的黑风之中，似乎有一头黑色妖虎，正缓缓睁开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