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黎安被架着离开原地，被架着靠近另一座屋子。
十米——
五米——
越来越近，周黎安这次倒是没有很明显的声音。
可越是这样，她的心下沉的却越多。
快要到门口的时候，周黎安听见了‘嘭——’的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木板上的声音。
随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到了。”
陈红对架着周黎安的二人，使了一个让他们把周黎安带上前的眼神。
紧接着，周黎安就被人带上前了。
再然后，陈红推开了那扇门。
周黎安垂着的睫毛颤动了两下，终于是抬了起来。
而后，她便看见了她此生难忘的一幕。
斧头、红色的血、断手。
和前一个屋子相比，这间屋子很空旷。
空旷到里面只有两大两小。
空旷到，里面只有正中间放着的，一个门板大的桌子。
此时上面正捆着一个一边鲜血淋漓，已经晕过去了的人。
许是听见开门的声音，屋内的两个大人，向门口看了过来。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呢？
漠然。
像是里面经历的血腥，都引不起他们丝毫的眼神波动一样。
“你们继续。”
陈红对里面的人笑了笑说道：“我们就是来看看。”
陈红说完，里面的二人便再没有分眼神给门口。
他们开始给桌子上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做简单的包扎。
周黎安身子抖了抖，再无力气，滑落在地。
“呵。”
陈红将周黎安的反应看在眼里，嘲讽的笑了。
“你们……为什么这么做？”
周黎安没想到会看见这样的画面。
并且，她也不懂，人贩子为什么要这样做。
好好的孩子，为什么要把他的手砍掉。
不是人贩子吗？
好生生的人，不是更好交易吗？
难道还有喜欢买断手的人吗。
“你以为这世界上哪里来的那么多残疾小乞丐！”
陈红冷冷的看着周黎安。
周黎安听了，脑子嗡了一下。
“原来如此。”
仔细一想，这件事情，又有一点逻辑。
这年头，生育率其实很高。
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多家里的孩子多的都养不活，有的父母还会将养不活的孩子送出去，买卖小孩子的人就自然没有后世那么多了。
可符合逻辑，却并不能改变这群人的丧尽天良。
周黎安的耳朵动了动，她猛的抬眼。
就看见屋内的两个大人，将已经包扎好的、原本还在桌子上的小孩，拧起来丢到了另一个房间里。
然后，他们回来，将屋内仅剩的那个小孩儿，往桌子上拉。
看年龄，估摸着只有四五岁吧。
那小孩的嘴被堵着，这应该是周黎安他们过来没有听见声音的缘故。
小孩儿满脸绝望，拼命挣扎，可最终还是被比他大了数倍的成年人按在了还残留着上一个小孩鲜血的桌子上。
“这一个，是断手还是断脚？”
“脚吧！刚刚那个就是手了，不能全是断手吧？”
“成。”
周黎安听见屋内的人这样交谈着。
“住手！住手！”
她忽然爆发。
她撑身子，想要跑到屋内去阻止恶行。
“按住她！”
陈红冷冷道。
周黎安和里面的孩子一样，奋力挣扎，可得到的结果只是被镇压。
“住手！”
周黎安满心绝望。
她其实并没有多少希望自己能阻止。
但她总要做点儿什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小孩在他面前失去后半生双腿站起来的资格。
周黎安此刻已经想好了。
她要靠近那个孩子，把他收到空间里面去。
尽管这样会暴露她。
但这也是她选择的。
她没办法不这样去做，没办法看着小孩子经历这样的事情。
尽管会给之后的她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尽管她可能会因此失去人身自由，但那都是之后的她该烦恼的事情了，此时的她眼中只有孩子。
因此，尽管身子被按住，她爬也要靠近那个孩子。
“你这是做什么？”
“呵，想救他？”
“你都自身难保了，知不知道？”
对于陈红的话，周黎安没理。
此时，她眼中只有一个目标。
“好啊！”
“你这样不想他出事，那你干脆去代替他好了？”
“怎么样？用你的腿换他的，我就让你救他。”
“你自己选吧。”
周黎安不说话，只是继续往小孩儿身边挪动身体。
陈红恼怒，“怎么，你选不出来？”
“说话啊你！”
陈红伸腿，踩住了周黎安的衣角。
周黎安这才给了陈红一个眼神。
陈红：“没听见我说的话吗？我让你选，是断他的腿，还是你自己的腿！”
陈红说完，便嘲讽的笑了。
而后，她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周黎安。
那眼神仿佛在说——我看你怎么选！
周黎安：“……”
“呵，你不是很善良吗？在车上救欧阳珩，被我们抓到了跑回去还要带公安来救人的，现在选不出来了？”
“我就你这种人，就是虚伪。”
“在没有涉及自己利益的时候，怎么样都行，到了需要牺牲自己的时候，就不说话了。”
“你这样的人，真是恶心。”
“好啊。”
周黎安也笑了。
她发现此时的陈红，给了她一个新的思路。
让她有了缓和的余地。
“你说什么？”
陈红的脸色剧变。
“我说好。”
周黎安看着她，“我愿意用我的，换他的。”
陈红不可置信。
“现在可以让我过去了吗？”
周黎安决定拼一把。
虽然她没有很大的把握能成，毕竟这群人是真的狠毒。
有极大的可能，是真的会砍她的腿。
但也有一点可能，他们不会砍她的腿。
因为他们的老大。
虽然很嘲讽，很恶心，但周黎安此时能借的，也就是他们老大的一点儿势了。
虽然，这样就挺侮辱人的。
但周黎安此时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真的愿意？”
陈红表情阴沉的看着周黎安确认道。
周黎安点头。
“好啊。”
陈红笑了。
笑完，她视线锐利的看向周黎安身后的二人，冷冷道：“把她给我抬到桌子上去，换人。”
“陈姐，这……”
“是她自己要求的，不是吗？”
就这样，原本被按在桌子上的小孩儿，被放了下，周黎安被抬上了桌子。
“还愣着做什么？砍啊！”
陈红冷冷道。
“这……我们还没处理过大人啊。”
“有什么区别吗？”陈红质问道。
周黎安看着红色的斧头举起来，心里那一点希望，快要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