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米和小叶带着凛冬勾肩搭背地进了餐厅，木讷老实地凛冬脸上有几分不知所措，向谢一言投来询问的目光。
谢一言笑了笑，示意他安心。
杰米和小叶只是皮了点儿，不会有什么坏心思，最多也就是见凛冬老实，想要探watc的口风罢了。
果然，一进餐厅，小叶就热络地点了几个平实舍不得点的荤菜，如果不是碍于谢一言在场，估计几瓶啤酒是少不了了。
男人都友谊就在打架和喝酒里，女生是不会懂的。
“凛冬兄弟，不怕你笑话，我之前其实有点怵你。”小叶想起从前线上的某次solo，至今心有余悸，“你那时候简直打到我怀疑人生。”
——我是谁，我要做什么，忍者是什么，有这个英雄吗？我大概不适合这个游戏。
小叶几乎想要退服了。
那时候正是小叶自认为状态最佳的一段时间，他甚至感觉到一种无敌的寂寞，似乎除了职业选手之外，已经无人可以与他一较高下。
于是他就真的去挑战职业选手，还作死地放弃了团队，选择了单挑。
彼时凛冬比现在更为低调，还只是watc的新人，后补选手，正式比赛只能坐板凳的那种。凛冬在国服的成绩是实打实的打出来的，没有一点儿噱头，更没有开什么直播，就是靠着忍者一个英雄上到了4700分，在高分段渐渐有了人气。即便后来交了一些朋友，也有了一些粉丝，但是凛冬依然没有开直播。
他觉得他不是一个会表演的人，开直播一定非常无趣。
小叶知道自己不是第一个挑战凛冬的人，也不是最后一个，更不是最与众不同的一个，所以凛冬大概是不记得他，也更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给他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不过他现在很释然，笑嘻嘻地道：“你不记得也没什么，当时我还是个小屁孩，态度比较欠，想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凛冬却摇头，郑重地道：“我记得你，你很强，是我当时见过的对手里第二强的。”
不等小叶受宠若惊地捧脸，谢一言好奇地凑过来：“那第一是谁？”
她也见过不少厉害的忍者，包括凛冬在内，但是让凛冬评价这么高的人，她还是想见识一下。
“是韩国队的leo。”凛冬道，“其实我后来有不少打法都在模仿他，他的忍者真是强得不行，这个英雄已经被他用活了，我还差得很远。”
啧，不怕对手是天才，就怕对手是努力又谦虚的天才。
杰米忍不住瞄了小叶一眼——你看看人家，怪不得比你强！
“leo就是神话队的，噢，就是myth，不过他今年状态下滑，听说队内有换掉他的倾向，不知道练习赛还会不会来。”凛冬摇摇头，惋惜地道，“如果被换掉，还挺可惜的。”
电竞选手的职业生涯是非常短暂，黄金期就那么几年，二十几岁就等于是英雄迟暮，这是非常悲哀的事。
所以趁着年轻，一定要彻彻底底的发挥出实力来，否则追悔莫及。
杰米目光一转：“说起myth啊，你们怎么会突然想到把这次对战的机会让给我们呢？不管怎么说，真是多谢，对吧小叶？”
“就是就是。”终于把话题绕过来了，小叶热络地道，“怎么个想法？我们也挺好奇的，这么大的事，队内肯定要讨论吧。”
“没有啊。”凛冬坦白地道，“是艾格决定的。”
杰米和小叶一怔，有些不信。
“他一个人决定的？他这么大权力？”
“为什么没有，艾格是队长啊。”凛冬理所当然地道，“在watc，队长的权力和教练是持平的，甚至在战术以外的队内问题上高于教练，因为他是一起打比赛的人，他是最了解队伍需求和不足的人。”
在拥有俱乐部提供的大资源的前提下，其实是一支完全自制的队伍。
“你们老板没意见吗？”谢一言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队伍。
和msg不同，在msg，明晟川与其说是老板更像是合伙人，因为神鬼泣也是合伙人之一，加上两个人又是校友，所以msg的队内治理非常自由。明晟川在这方面也是一个明智的人，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对于队内的管理和比赛的安排，他完全信任沈棋，从不过问。
但是一般的俱乐部不是这样吧。
对于谢一言的问题，凛冬一怔，好像十分不解：“当然没有，因为艾格就是我们老板啊。”
“……”
“艾格是watc俱乐部投资方的大公子，我们的钱除了奖金之外都是他付的，怎么，你们不知道吗？”相比于对面三人的震惊，凛冬也觉得意外，这几个人连对手基本的信息都不了解啊，功课真是不到位呢。
“看不出来，艾格也是个富二代。”杰米道。
“……我们老板自己投资俱乐部也就算了，人家老板干脆自己领队，电竞果然是有钱人的圈子。”小叶总算知道自己和这个圈子格格不入的原因了，他实在太贫穷了。
谢一言倒是有点理解watc队员的心态。老板跟他们同队，放古代，这就是皇太子御驾亲征，将士们肯定士气大振，玩了命地打比赛。更不要说这个皇太子还相当有实力，排兵点将都是一把好手。
他们msg也有皇太子，不过他们的皇太子是后勤和赚钱的一把好手，要是上阵……还是算了，专业的人就该干专业的事！别上战场添乱了。
“myth的事，艾格说，反正打不过，不如看看别的队伍怎么打，也许还能受点启发，也更好保存实力。”凛冬有一说一，倒是一点儿也不藏私。
杰米和小叶有些无语，还真像是watc那个队长会说的话，就算凛冬说得一板一眼，他们也能轻松地脑补出艾格的语气和神态，肯定是特别的——欠扁。
送走了凛冬，谢一言三人面面相觑。
“这是要把我们推出去做炮灰？”小叶心情有点复杂，“那个神话队真有那么强？”
杰米瞄了他一眼：“去年联赛的亚军，跟俄罗斯打到加时赛，你说呢？”
“怕什么，我们连冠军都打过呢。”谢一言倒是一如既往的乐观，“韩国美国俄罗斯，这些队伍都很强，我们又没有接触过，一开始肯定会不适应，但是当初我们也没想过能打败watc啊，没什么不可能的。”
杰米一怔，忍不住笑着在谢一言头上按了按：“小妹妹真乐观啊，哥哥我们也不能输了。小叶，别怂，上！”
“没问题，你拖住正面，我砍后排当仁不让。”
“靠之，你要不要脸，我要是能拖住正面，还要你骚扰后排？明明应该是你先上，我才冲锋好不好？”
“哇塞后排都来抓我我拖个毛线？到底谁无耻，非要我用生命给你创造上全场最佳的机会是不是？心机boy啊你！”
“#￥%#￥……”
听着这两个人又活力十足地掐起了“战术”，谢一言耸肩，正要进电梯，却突然一怔。
一楼的落地玻璃外，一个熟悉的人影让她怔住。
那是个她几乎用了整个记忆追寻的背影，直到陷入“写梦”迷阵，她依然对这个人感情复杂。即便如今知道一切都是假的，这个人可能是无辜的，可是想起“梦”中那段几近幽禁的日子，她还是觉得毛骨悚然，以至于这个人一出现，她浑身都警戒起来。
对方似乎感受到了这边的目光，回过头来，四目相对，谢一言神情戒备，那人却露出欣喜的表情，单纯且惬意，仿佛学生时代。他朝她挥挥手，自然地走了进来。
“一言，好久不见，”洛嘉绎看看周围的环境，表情柔和，“你看起来不错。”
杰米和小叶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说话，也没有立刻避让，只是视线在谢一言和洛嘉绎之间扫来扫去。
洛嘉绎这次出现显然是有备而来，并没有像上次一样气急败坏，反而对谢一言身后的队友客气地道：“你们好，你们是一言的队友吧，一言平时承蒙你们照顾了。”
一句话，就把远近关系分了个清楚，不愧是商人。
杰米有些防备地道：“你是……”
对方一脸精英相，一看是和这个场馆格格不入的姿态，可是他态度太自然，看谢一言时流露出的亲昵很难不让人往那方面想，但是谢一言看起来并没有见到男友的欣喜，反而一脸戒备。
“我是一言的未……”见谢一言眉头微皱，洛嘉绎话锋一转，“是好朋友，我们两家是世交，我和一言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
“……噢。”杰米到底年长两岁，比起小叶来又成熟不少，他没有回应对方的热络，反而看向谢一言，“一言？”
谢一言点点头，她其实还是有点排斥和洛嘉绎独处，但是她也不想把队友卷进家务事。
“小叶哥，杰米哥，你们先回去吧，我有几句话跟朋友说，一会儿就去训练，帮我跟队长打个招呼。”
“可是……”小叶还要说话，却被杰米一挡。
“行，我去跟鬼队说，不过你也要快一点，你知道咱们队长最讨厌训练迟到这种事，特别不近人情！”杰米最后一句故意说得很重，还看了洛嘉绎一眼。
进了电梯，小叶甩开杰米：“你干什么？你没看出一言不喜欢那个男的？”
“我还看出一言不希望我们两个在场。”杰米白了小叶一眼，“你是不是傻？那人一脸负心汉的样子，肯定是以前跟一言有过什么纠葛，女孩子是要面子的，我们怎么能在场？”
“那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啊，万一对方起了歹意……”小叶越想越不妥，“而且你也太扯淡了，还说鬼队不近人情，这要是传到鬼队耳朵里……”神鬼泣在训练方面对队员确实不近人情，但是对谢一言那简直……跟养闺女差不多！虽然常年冷着一张脸，但是谁都知道，神鬼泣是队内疼谢一言仅次于方妈的人！
“他对我们严厉一点和再严厉一点儿有什么区别吗？”杰米不以为然，“不过你说的对，不能让一言和那个人独处太久，走，我们去搬救兵。”
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