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那嘴里咬了半截的巧果子立即吐了出来,这麦香喜欢铁栓她这心里是明白的,可是铁栓的心思不在自己闺女的身上,金玉也明白,如今李林氏突然说这话,那无疑就是打她的脸子,如果是换做是别人,金玉这会儿早就开始发飙,但是金玉心里觉着李林氏是个憨厚老实的人,或许这里面还有什么误会,当即就忍了下来,只是不解的问道:“嫂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林氏一见金玉脸色变了,也觉着自己这话有些唐突,立即说道:“金玉妹子,你别想岔了,俺没别的意思,俺就是喜欢麦香这丫头,俺看着那个荷花,就想起麦香跟荷花差不多一般年纪了,那荷花都定亲了,所以就先跟你表明俺的态度,如果将来有可能,俺想着让麦香做俺家的媳妇,只是你别嫌弃俺高攀就成!”
金玉脸色沉了沉,低声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只是想说,你喜欢麦香,如果麦香跟铁栓有可能的话,你同意这事是不是?”
李林氏赶紧点点头:“俺也是听着你感叹,一下子想起来,顺口说说的,再说麦香这孩子喜欢跟铁栓一起玩……”
金玉这时候已经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情绪了,说实话,这李林氏虽然不是故意打她的脸,是一下子说顺了嘴儿,但是想到铁栓的心思不在麦香的身上,李林氏还说这样的话,金玉这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于是她就沉了沉脸,低声道:“嫂子,咱们处了这么多年了,跟亲姊妹似的,俺就这么跟你直说了吧,你刚才说这话,俺这心里非常的不高兴,前些日子闹得那一出,你也看明白了,俺家麦香是对你家铁栓有那么一点意思,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前段时间,俺也看出你是害怕俺家麦香耽误你家铁栓读书,但是你人仁厚,咱家又是处了这些年的,有些话你不好说而已,如今麦香这心思算是压下来了,你咋又提这事?”
李林氏见金玉不高兴了,赶紧解释道:“金玉妹子,你别生气,俺没有别的想法,俺这不是怕你心里想着以前的事情,心里有疙瘩么,之前,俺是担心麦香耽误铁栓念书,但是俺不是不喜欢麦香,俺今天就是想跟你说,俺是喜欢麦香的,如果咱们两家真的能成了这亲事的话……”
金玉忍了忍,低声说道:“嫂子,你知不知道你家铁栓不喜欢俺家麦香?”
李林氏一怔,连忙摇摇头:“不可能,金玉妹子,如果俺家铁栓不喜欢麦香,俺咋还会提这事情?这不是埋汰你么,俺这几日就是看见铁栓总是看着麦香送给他的毛病发呆,俺这心里嘀咕,俺才这么说的,铁栓是要考试了,可是这年纪也十三了,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不是?俺这几日看着他总是发呆,俺这心里就寻思,是不是因为前面那事,让你跟麦香误会了,以为俺不喜欢跟你家结亲,让这两个孩子的心里有了疙瘩,所以俺就冒昧的说了一句,怎么会……”
原来李林氏不知道铁栓喜欢的是许枝!金玉咬咬唇,对李林氏的怪责也减轻了不少,语气也缓和了:“李家嫂子,你真的是误会了,你家铁栓想的不是俺家麦香,是另有他人!”
李林氏啊的叫了一声,猛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道:“金玉妹子,你说啥呢,俺家铁栓想的不是麦香能是谁?你是不是嫌弃俺家如今连个像样的屋子都没有?俺也知道,现在论条件,俺家是高攀了,可是俺是真的喜欢麦香,俺就是这么一提,你……”
金玉本不想说铁栓与许枝的事情,但是眼见着李林氏误会了,只得赶紧打断她的话,向着几个正在玩闹的麦香跟许枝看了一眼,低声说道:“嫂子,你这是说到哪里去了,咱们这么些年的邻居,说什么高攀不高攀?你对麦香有这份心思,俺这心里也是感激,只是你真的是不知道,铁栓的心里有别的女孩,是谁俺不好说,以后你自己观察就能知道了!”
李林氏还是不相信,但是见金玉说的恳切,一时之间竟然呆了,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这会儿,许枝已经在带着众小姐妹一起跪拜织女,乞求天上的仙女能赋予她们聪慧的心灵和灵巧的双手,让自己的针织女红技法娴熟,更乞求爱情婚姻的姻缘巧配。
楚一清抱着阿宝在一旁看着,脑海里突地涌起前年七夕节,古代的楚一清跟楚鸳、楚凤一起跪拜祈福的事情来,那时楚一清在心里默念,祈求上天赐给她一桩幸福的姻缘,却没有想到第二年就出了事,第二年的七夕,她是一个人挺着个大肚子在柴房渡过的!
“枝儿姐姐,你求了什么?”麦香跪在地上悄悄的探头到许枝面前小声问道。
许枝涨红了脸,低声道:“别说话,祈求的时候要心诚,不然你的就不灵验了!”
麦香一听,立即跪直了身子,小嘴儿默默的念了半天,这才起身来。
“荷花,你是不是祈求仙女让你快点儿嫁过去?俺们听说你那夫婿可是一表人才呢!”有小姐妹打趣那已经定了亲事的荷花。
荷花涨红了脸,去追打那个小姐妹,一时之间,院子里全是欢声笑语。
“好了好了,别闹了,咱们来猜谜语吧!”许枝赶紧说道。
荷花跟那个小姐妹这才坐下来,大家围坐成一团,全都看着许枝。
许枝想了想,说道:“那我先来,出个简单的,我这儿有个荷包,是新绣的,谁答多了我的谜语,我就送给谁,可好?”
麦香跟几个小姐妹连忙点点头,又听那几个小姐妹七嘴八舌的说道:“枝儿姐姐,你是念过大书的,可不能出太难的!”
许枝不好意思起来:“什么念过大书的,左右不过认识几个字而已!”
荷花一听,立即说道:“枝儿姐姐,俺们几个,除了麦香可都没有念过书,你可不要出那些字谜才是!”
那几个小姐妹赶紧点头,眼巴巴的看着许枝。
许枝本来就是打算出一字谜,如今听荷花这样说,就有些为难,想了想,突然有了主意,笑道:“那行,我就出个猜物的,新时白头发,旧时变成黑,闲时戴帽子,忙时把帽摘。”
许枝一出了谜语,大家就都冥思苦想起来,楚一清也点着阿宝的小鼻子说道:“阿宝,许枝姐姐出谜语了,你也猜猜吧?”
阿宝则咕噜的赚着眼睛,只管盯着桌上那荷包瞧,一会儿就伸出手来,依依呀呀的叫起来,似乎是想要。
许枝见没人猜出来,立即取过荷包先放在阿宝的手里:“今个儿如果没人猜出来,那这荷包就是阿宝的了!”
阿宝拿着那荷包,立即手舞足蹈起来。
麦香一直在想,突地抬头说道:“枝儿姐姐,是不是毛笔?”
许枝一听,立即笑着点点头:“还是麦香聪明!”
荷花她们却不干了,连连说道:“许枝姐姐跟麦香都是读书的,会写字,自然知道是毛病,俺们几个都没用过毛笔,还以为是稻草人呢!”
麦香哈哈大笑起来:“怎么就成稻草人了?你啥时候见过稻草人的头发编成黑的了?”
荷花不服气:“让鸟儿拉上屎,不就成黑的了?”
众人一听,立即哈哈大笑起来,荷花也知道自己闹了个笑话,脸色一下子涨红了,不满嘟囔了几句:“就会笑话人,不就是念了书么,俺是家里穷,俺如果有个那么有钱的姨俺也……”说着,荷花看了看在一旁抱着阿宝的楚一清。
许枝笑道:“好了好了,既然你们不服气,那我就再出个简单的,这次可是最简单的了,大家身上都有的,听好了,红门楼,白院墙,里面坐个胖儿郎,是什么?”
许枝一说是大家身上都有的,几个小姐妹就先望自己身上瞧,又向别人身上瞧,最后还是麦香说道:“俺知道了,是嘴巴!”
许枝笑弯了眼睛,“现在大家都服气了吧,这嘴可是大家都有的哦!”
荷花跟另外两个人这会儿也无话可说了,只是叹了口气。
夏荷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这几个女娃子闹,这会儿见阿宝似乎是困了,赶紧帮着楚一清收拾,将蒲扇,水碗,毛巾,尿片什么的拿进屋去。
许枝捡起阿宝玩够的荷包递给麦香道:“喏,给你了!”
麦香笑嘻嘻的接过,正瞧着,荷花她们也就凑过头来,一见上面那栩栩如生的鸳鸯,荷花就忍不住说道:“枝儿姐姐,这是鸳鸯呢,你本来是打算送给谁的?”
许枝慌乱的说道:“哪里是送人的,就是自己绣着玩的!”
荷花刚才被人取笑,这会儿正郁闷着呢,立即不依不饶的问道:“枝儿姐姐是不是有喜欢的人?是李家的铁柱还是皇甫家的鲁博?”
麦香突地抬起眼来,恶狠狠的盯着荷花说道:“你胡说什么呢?那两个都是什么人,配得上俺枝儿姐姐么?你……”
荷花一见麦香那样子,忍不住站起身来道:“又不是说你,你急什么?”
麦香也觉着自己刚才有些过于激动,但是从荷花酸溜溜的说她依仗楚一清开始,她这心里就有些不舒服,所以就说道:“时辰也晚了,散了吧!枝儿姐姐,俺送你回去!”
荷花不悦道:“散了就散了!”说着,拉着另外两个人出了门。
许枝愣了愣,低声道:“麦香,她们也就是开个玩笑,你何必这么认真?”
麦香低声道:“枝儿姐姐,俺说过会守护你跟铁栓哥的,她们……”看到金玉跟李林氏走了过来,金玉的话没有说下去。
许枝愣了愣,神色隐隐的带着一抹尴尬。
“怎么都走了?”金玉笑道:“这么快就散了?也就是今晚准许你们这些女娃子闹一闹,换做平日……”
“娘,枝儿姐姐累了,俺这就去送她回家!”麦香赶紧拉着许枝走。
“你去送她,那你咋回来?算了,李家嫂子,咱们一起走吧,将你也顺便送回去!”金玉在身后吆喝着,拉着李林氏一起走出了宅院。
楚一清哄睡了阿宝,出了屋,正想要跟麦香她们一起玩,却没有想到院子里只有夏荷一个人在收拾这惨剧。
“楚姑娘,她们都回去了,大姐跟麦香去送她们了!”夏荷恭敬的答道。
楚一清点点头,看着剩下的巧果子说道:“夏荷,你去看看地窖里还有酒么,如果有,拿点出来,咱们一起喝一杯!”
夏荷一怔,赶紧点点头,提起一旁的备用油灯就去拿酒。
看着桌上的磨喝乐跟木盆里的水上浮,楚一清任凭这具身体里压抑下去的记忆浮现出来,这么久了,她霸占着这个身体,也应该让之前的记忆冒出来透透气。
“楚姑娘,地窖里还有一小坛子,俺这就去给你拿酒盅去!”夏荷兴高采烈的将酒放在桌上,又去厨房拿了两个酒盅来。
“坐下吧!”楚一清给她倒好酒,低声说道。
夏荷犹豫了一下,也就坐在一旁,抵着头,敛眼低眉的模样。
楚一清品着那酒,是上好的女儿红,就是乔莫送来的那一坛子,还剩下一个底,或许是刚从地窖里拿出来,清香冰凉的,喝着很是舒服。
夏荷见楚一清不说话,只是喝酒,也就只能陪着,两人默默的喝了两杯。
楚一清这会儿任凭这一世的记忆浮上来,渐渐地,心里就浮出一张俊绝却也欠扁的一张人脸来,正是上官云逸,他满含着讽刺向楚一清笑着,那手里似乎拿着一个荷包。
荷包?楚一清皱皱眉,闭上眼睛,想要看的更清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上官云逸那张满含了讽刺与不屑的脸却逐渐的变成了厉煌高深莫测的脸。
算起来,厉煌不过走了几日,楚一清觉着,她有些想念他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一清这才发现面前的夏荷不见了,一转脸,就瞧见她这会儿正蹲在蔷薇花架子下,似乎在听着什么。
楚一清笑道:“夏荷,人家说在葡萄架下才能听到牛郎跟织女的悄悄话,你在花架子下听什么?”
夏荷不好意思的涨红了脸,赶紧站起来说道:“俺就是没事,瞎耍,楚姑娘,这会儿夜也深了,你也别喝酒了,快去休息吧!”
楚一清点点头,笑道:“放心,过几个月我就移栽几棵葡萄树到院子来,明年,你就能听到牛郎跟织女的情话了!”
夏荷的脸色更是涨红。
金玉跟麦香深一脚浅一脚的向村外走,天边挂着半轮月牙儿。
金玉想起李林氏那些话,忍不住看了一眼麦香,见她一身花褂子,头上挽着两个髻,俨然是大姑娘了,那心中就更是感慨。
第二日,楚一清就带着许枝去镇里,一连三日,渐渐的,许枝终于摸上了门道,从第四天开始,上官宇就开始派人来接送。
这一日,楚一清正打算去看看网箱,这几日她去镇里,总是早出晚归的,虽然晚上也过去看,但是也看不甚清,所以打算一大早先去看看。
突地,宅院门被敲响,二嘎子立即去开门,就见村长富贵带着梁个屯的村长梁仁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手里提着一块肉跟几包点心。
“楚姑娘,俺们今日是来谢谢你的,你那法子可真管用,俺村里的苞米如今都直站起来了,俺村里人就又看到希望了,这不,割了两斤肉,几斤点心,虽然不多,但是多少是俺们的心意!”梁仁说着,转身从身后那几个人手里接过肉跟点心,塞到楚一清的手中。
楚一清知道如果自己不收,显着自己好像嫌弃东西少似的,也就笑笑说道:“好吧,既然梁叔送来了,那我就收下,其实梁叔不用客气,梁叔不也跟我说过,一个人富了,不能忘了大家不是吗?”
梁仁这会儿就有些尴尬,低声道:“楚姑娘,俺上次是误会你了,俺现在瞧着楚姑娘是个好人,俺这心里就觉着,今年种小麦的事情有着落了,只要跟着楚姑娘,这收成一定能上去!”
楚一清淡淡一笑:“其实梁叔你也别这么快下结论,要想着有回报就要有付出,梁叔,你看这样成不,以往每年,你们村里收成最好的时候,一亩地能产多少苞米?”
梁仁仔细的想了想,又回身跟身后的人商量了一下,答道:“不瞒楚姑娘,这样说起来就是去年,去年没有什么大灾,也是风调雨顺的,俺们村里最多的,一亩地收了五百斤!”
梁仁说着,那脸上全是自豪,毕竟在普遍亩产三百多斤的楚寒,这梁家村对地算是比较上心的,这五百斤也算是个龙头了,更何况这苞米跟豆子的龙头都在他们村里。
楚一清照旧还是笑容淡然:“那梁叔预计今年能亩产多少?”
楚一清这样一问,梁仁那脸上便立即愁云惨淡起来,直接说道:“今年还提什么亩产啊,这不是遭灾了么,这苗子死了三分之一,俺看啊,今年一亩地能产三百斤就不错!”
梁仁这样一说,这后面的人也纷纷点头,还有的说道:“这剩下的虽然都直站了起来,可是原先是染了病的,这一耽误就是半个月,俺看着就算是剩下的苞米全都活了,以后也耽误结苞米。”
楚一清盘算了一下,说道:“梁叔,你看这样成么,你回去跟村民们商量一下,我跟村民们签个契约,这一亩地照四百斤,我买下来,不过在这期间,如何浇水施肥拔草,都得听我的,如何?”
梁仁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道:“楚姑娘的意思是,跟俺们签契约,这一亩地给俺四百斤的苞米,不过这平日里的侍弄都得楚姑娘说了算,楚姑娘说浇水,那俺们就浇水,说施肥,那俺们就施肥,最后收成也是俺们收成,只是将收成的粮食送来给楚姑娘,然后楚姑娘再给俺们?”
楚一清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样,不过这一亩地四百斤,说的是三尺宽的畦子陇上两趟苞米的,如果是别的种法,那我就要重新定个数,而且该侍弄的时候,我会派人通知到各家各户,这干活也要认认真真的干,马虎不得,如果因为村民们不听话,不按时出席侍弄的,那这契约就作废,如何?”
梁仁这才明白回来:“原来楚姑娘就是用俺们的人,你的法子侍弄而已,俺明白了,说实话,这主意还真不错,毕竟俺们都知道,楚姑娘对这种地有一手,不过俺们还需要回去商议!”
楚一清点点头:“你们回去商议吧,有同意签契约的,一起归置起来,我带着人去确定之后,咱们再签契约,毕竟我这样做也是冒险,今年就下了冰雹,以后说不定还有什么灾情不是?”
楚一清这样一说,梁仁身后的几个人就开始嘀咕起来。
“好了好了,咱们回去再合计!”梁仁说着,就要告辞。
楚一清知道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合计,当下也就不留,只是将他们送出宅原来。
一出了宅院,梁仁带来的那几个人就赶紧合计起来。
“四百斤,今年俺看着那苞米顶多一亩三百斤,四百斤,咱们还占了一百斤的便宜呢!”
“人家谁会干傻事啊,俺觉着,那楚姑娘肯定是看中咱们村里的地肥沃,能产的更多,才出这些钱的,你们看那楚姑娘的宅院,比咱们村里的地主都富裕呢,你们想想咱们村的地主,平日里那是干的人事啊?只知道向上涨租子,俺看啊,这楚姑娘跟地主差不多,这是要占咱们的便宜呢,不能签!”
“占你啥便宜,大瞎子,你说,凭你自己的能力,你那地能产出四百斤苞米来?别说今年遭了灾,往年也没见你产出这么多来,俺看你啊,就是心里存着侥幸呢,还真的以为咱们的地能跟人家楚姑娘家的地似的,一下子产小麦六百多斤?你说说你,你都种了十几年了,你那是什么地,心里没数啊?”梁仁不悦的训斥道。
那个叫大瞎子的,挤挤一只大一只小的眼,望着梁仁道:“村长,咋的,你这是同意了?”
梁仁皱皱眉,“还没决定,再说这地是大家伙的,俺家也就那五亩地,俺决定也只能决定俺家那五亩地的,别人的地俺管不着,虽然俺是村长,可是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不是村里那些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情,俺不能替你们做主,俺也不能为你们做主,别到时候埋怨的俺,俺就只能将楚姑娘的意思传达给村里的人,反正今日的事情你们也瞧见了,听见了,也跟俺做个证,这事情是楚姑娘人家自己提出来的,俺可事先不知道这事,所以你们可别乱咧咧!”
大瞎子赶紧说道:“村长,您这是说的啥话,俺们什么时候乱咧咧过了,俺就是说说俺的想法不是?”
梁仁点点头:“那行,大家都回去跟左邻右舍的说说,实在不行,咱们晚上开个会研究研究,但是研究归研究,俺还是这态度,不逼迫,大家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
众人听了,赶紧点点头,各人盘算着回了村子。
梁仁走了之后,富贵就进了屋,看皇甫老太哄孩子,忍不住说道:“妹子,你说这楚姑娘的能耐从哪来的?今日这都遭了灾,差一点就绝产了,楚姑娘一整那叫做什么叶面肥的,哎,给救活了,还说着一亩地四百斤包圆,她咋就敢说这话呢?”
皇甫老太笑笑:“一清她有的是本事,她看中的事情没错的,你甭为她操心!”
富贵立即说道:“俺不是操心,俺就是奇怪,咱们楚寒这种人物,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皇甫老太笑笑,悠闲的跟富贵拉起家常来。
过了两日,梁仁就亲自上门带来了消息,说是梁个屯有三十六户人家愿意签这个契约,让楚一清去看看。
金玉这几日在家里养胎,脸色也红润起来,一听说楚一清要去跟梁个屯的人签契约,就非要跟着去,说是去帮着楚一清看看。
楚一清其实也有这意思,但是又怕累着金玉,如今见金玉的气色很好,也就放心了,所幸这次去,不过是看看长势,看看布局,所以也没有太累的活儿。
到了梁个屯,那三十六户人家早就在那儿等着了,对于很多人来说,楚一清这建议无疑是重新燃起了他们心里的希望。
“乡亲们,这位就是上家村的楚姑娘,先前那叶面肥也是楚姑娘帮着咱们配的,楚姑娘可是大好人!”梁仁站在地头上,掐着腰,大声吆喝起来。
楚一清赶紧制止他:“梁叔,咱们说正经事!”
梁仁笑道:“对对对!”然后又面朝村民说道:“这什么事情咱们也都清楚了,现在从这边开始,是谁的地就提前站起来,楚姑娘看过,能签契约的,咱们就去俺家签了,不能签的,就自己好好的种着吧!”
那些人一听,皆都有些忐忑起来,纷纷跳脚紧紧的盯着楚一清。
楚一清低声吩咐了金玉几句,就先从一名叫做二狗子的地看起来。
二狗子的地明显是这次受病菌污染过的,虽然做了处理,但是直站起来的苞米苗儿还是有些打蔫,楚一清看了这情况,微微的皱皱眉,先用毛笔在梁仁拿来的名单上做了个记号。
梁个屯的人见楚一清没有直接下结论,那心里就更忐忑了,渐渐地,周围几个村子听到消息的,也都跑了来跟着看热闹,人逐渐的越来越多。
楚一清挨家挨户的看下来,三十六家,有二十七家苞米苗儿长势良好,也仔细的问过种子的来源,还算是可靠,剩下的八家,有两家是染了病的,有三家是四尺的畦子,只在陇上种玉米的,另外三家的地则是荒地改造过来的,今年第一次种。
楚一清将这些全都记下来之后,就拿给梁仁看。
梁仁一瞧,忍不住道:“楚姑娘,可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法眼,这第一次种的荒地你也能看出来?”
楚一清淡淡的一笑,“这八家不能签,如果真的要签的话,染病的跟荒地,只能包二百斤,这三家尺寸不一样的,二百五十斤!”
梁仁点点头:“成,俺去跟他们说说,如果可以,咱们今天就将契约签了!”
楚一清点点头,让金玉磨了墨,开始写起契约来。
梁仁去了屋外,跟那八家商量了,有两家嫌弃产量低之外,剩余的六家都愿意签契约。
待那三十四家进去签约了,几个外村的人就在梁仁家的外面议论起来。
“你们说这楚姑娘是什么来头啊?据说一来就承包了上家村所有的口粮地,不出半年就建起大宅院来,还听说在镇子里有好几处生意呢,咋的,这如今又扩展到梁个屯来了?”
“谁知道呢,不过这女人还真是能耐,今年小麦人家亩产六百斤呢,你们说说,咱们种了这几十年的地了,这楚寒的地这么穷,啥时候产过那么多的小麦?”
“据说这女人没丈夫呢,只带着一个孩子,你们瞧,那模样儿跟天仙似的,谁要是娶了她……”
众人议论着,就越说越离谱起来。
赵玉坠挤在人群里,听了一会,又瞧了瞧在外面叫人的金玉,那眸子就一暗,出了人群,土路上,一个老家人模样的人,推着小推车的行李就过来。
“夫人,咱们还要赶路呢,这天色也不早了!”那老家人说道。
赵玉坠一屁股坐在推车上,低声道:“咱们不走了!”
那老家人一愣,压低了声音道:“夫人,您说什么呢,这要债的人很快就到了,咱们……”
赵玉坠皱皱眉:“咱们能逃到那儿去?城里的铺子被他们封了,院子也被他们霸占了,如今这乡下也呆不住了,你说,咱们能去哪儿?”
那老家人叹口气:“你说官人的运气咋这么不好呢,做生意赔了就算了,又染了重病,这铺子的钱全拿来看病了,如今给夫人留下一屁股的债……”
赵玉坠抬起头来道:“赵六叔,如今咱们只能是搏一搏了,走,咱们去上家村!”
那赵六一愣,问道:“去上家村干什么?”
赵玉坠咬咬唇:“咱们去了你就自然知道了,如今是唯一的出路!”
赵六点点头,这才让赵玉坠坐稳了,两个人推着行李向着上家村走去。
忙活了一日,契约总算是签好了,楚一清算了算,三十四户,一共是一百零二亩地,比上家村的地都要多,这些,都要派个人管理才是,如今金玉怀了孕,不能干重活,看来只能派李林氏来。
回去的路上,楚一清就跟金玉商量,金玉自然是赞同,两人兴高采烈的就向家走去。
宅院外,赵玉坠将头发打撒,愁眉不展的,上前去敲门。
“谁啊?”夏荷应门出来,一见赵玉坠,微微一愣,问道:“请问你找谁?”
赵玉坠立即答道:“这位妹子,赵大哥在家么?俺是赵大哥的亲戚,从赵家村来的!”
夏荷一愣,问道:“你叫……”
“赵玉坠,你跟赵大哥说赵玉坠,他就见俺了!”赵玉坠赶紧笑道。
赵玉坠?夏荷面色一冷,立即将门关上,低声说道:“赵大哥不在家,而且俺家小姐说了,你如果是要还钱,去找俺家小姐还便是,这会儿小姐在梁个屯呢!”
赵玉坠被关在门外,正愣着呢,一听夏荷说是楚一清的主意,一下子就明白了,忍不住咬牙道:“这个姓楚的女人倒是聪明,一下子就看出我的来意了,真是气人!”
赵六赶紧放下车子上前问道:“夫人,这怎么办?”
赵玉坠咬咬牙跺跺脚:“咱们就在这儿等,我来找自己的定过亲的未婚夫,谁能拦着?”
赵六一愣,张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猫在一边等着。
赵小麦领着人去茄子棚架秧子,正好回来的早,一见赵玉坠带着行李站在宅院门口,立即跑上前问道:“你咋又来了?俺不是说了不用你感谢了吗?你这……”
赵玉坠一见赵小麦,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一下子就扑进在赵小麦的怀里。
赵小麦一愣,许久才反应过来,伸出满是土灰的手,一把将赵玉坠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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