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逸想了想,他实在受不了身上有任何的异味,只得说道:“衣服就不需要了,幸亏我喜欢随身带着换洗的衣物,那就麻烦叔叔准备一个崭新的浴桶了!”
慕容冷一听自然是求之不得,赶紧让人准备热水为上官云逸准备沐浴。
“老爷,老爷,求您饶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十二姨太一边哭着一边求饶。
慕容冷转眸看了一眼上官云逸远去的背影冷声道:“混账玩意,婊子永远都是婊子,留着你迟早给老夫戴上绿帽子,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推出去杖毙了!”
楚鸳正精心打扮的前来,刚好看到十二姨太被拖了出去,她惊得愣在了那儿,听着十二姨太的惨厉之声,许久才回过神来。
“小姐小姐,好消息!”小芹打听到消息立即前来禀报,“哈哈,真是太解气了,那十二姨太以后再也甭想耀武扬威了,已经被老爷杖毙了!”
楚鸳低声问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芹笑道:“还不是那个贱蹄子想要勾引上官公子,被上官公子当场戳穿,老爷就勃然大怒,那贱蹄子自然是甭想活了!”
楚鸳立即笑容满面,太好了,这些日子受了那十二姨太的鸟气终于出了,也就低声问道:“那上官公子呢?可还在厅里?”
“没有,听管家说,上官公子的衣裳脏了,本想着回去,可是老爷硬是拉着上官公子不让他走,这会儿正在厢房里沐浴更衣呢!”小芹许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红红的说道。
楚鸳一听,觉着这是一个好机会,她爱慕上官云逸那么多年,可是从来没有真正的向他说出过心事,如今她心中愁苦,又有机会见到自己的心上人,当即也就咬咬牙横横心低声说道:“你们先回去吧!”
小芹讶异道:“小姐不去前厅了?”
楚鸳摇摇头,“你们先回去吧,我想自己走一走!”
小芹与小玉只得点头,两人转身离开。
楚鸳站在花园里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转身朝着厢房而去。
厢房里,管家已经为上官云逸准备好了热水,更是按照上官云逸的吩咐,取了上好的玫瑰花瓣泡在里面。
“上官公子,您瞧瞧可还满意?”慕容管家陪着笑脸献媚道。如今家族的生意还要求着上官云逸,他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所以事事亲为。
上官云逸一直捏着鼻子,身上的酒味实在是太熏人了,这会儿见了那雕花的浴桶,热气腾腾中飘着的玫瑰花瓣儿,也就摆摆手道:“将就吧!”
慕容管家赶紧应了一声,又问道:“上官公子,要不要找人帮您搓背?”
上官云逸冷哼了一声:“我只不过想要洗掉这熏人的酒味儿,你以为我要干什么?准备好了就赶紧出去,别妨碍我洗澡,这味儿可真是熏死了!”
慕容管家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也就不敢再说什么,赶紧将房门关上,守在门外。
听着里面传来哗哗的水流声,慕容管家冷哼了一声暗自嘀咕道:“哼,一个大男人洗澡还要玫瑰花瓣,跟个娘娘腔似的!”
正嘀咕着,小厮来财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低声在慕容管家的耳边说了什么,那慕容管家暗暗的骂道:“这个贱女人,死了也这么麻烦,快走吧,早点处理了早点干净!”
来财点点头,又看了看里面正在洗澡的上官云逸说道:“那这里……”
“让上官公子的贴身侍从来!”慕容管家冷声道,“如果不是看在有求与他的份上,还以为这些人愿意伺候他呢!”
来财赶紧点头。
慕容管家去料理十二姨太的后事,来财去找欧阳明轩,这空挡,楚鸳就来到了厢房门前,正有些犹豫,正好上官云逸也换好了衣衫,打开房门。楚鸳一看到眼前的男子,整个人就呆在了那儿!
一身洁白的丝绸衣衫将男人那流畅有力的腰部曲线收得恰到好处,头发没有擦干,随意的披在肩上,水珠慢慢滑过他那紧致光滑的白皙肌肤滑进衣襟中,在淡淡银光下闪烁着晶莹的色泽,恍若钻石般令人目眩神迷,勾勒出了一种无与伦比的性感。俊绝的脸庞,黝黑的眸子,削薄的嘴唇,男人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楚鸳愣愣的站在门前望着门里的男子,只觉着一颗芳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脸色涨红,就连呼吸也变得困难。
上官云逸一开门看到门外的楚鸳也有些愣怔,似乎没有想到有个女人会站在门外,其实算起来他与楚鸳也有个几面之缘,不过从来没有说过话,他是个有洁癖的人,这种庶出的女人他是从来不会放在眼中的,更何况现在楚鸳身形消瘦脸色青黄,早已经不是以前那明媚少女,所以上官云逸一时也没有认出!
“你是?”上官云逸冷声问道,“你是谁,怎么站在门外?”
楚鸳一怔,想不到自己日日夜夜思念的男子竟然都不认识她,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身子有些哆嗦,许久,她终于平定了心情,正待要回答,就见上官云逸已经从房里出来,经过她身边,向外望了一眼,似乎在寻找他的侍从。
这时,一阵凉爽的微风吹过,掀起楚鸳的衣衫,紧接着,一股恶臭的体味传到了上官云逸的鼻子中。
“什么味道!”上官云逸立即捂住了鼻子,嫌弃的望着楚鸳冷声问道:“大婶,你不洗澡的吗?身上怎么这么臭?”
楚鸳一怔,臭?她的身上臭?她中午才洗了澡,怎么会臭?对了,一定是那恶露的味道……楚鸳涨红了脸,只觉着浑身冰冷,抬眸绝望的望着眼前绝美的男子,慢慢的,双眸之中的亮光一点一点的陨灭。
“先是一个淫荡不自重,现在又来一个又丑身上又臭的,慕容冷的嗜好还真的特别!”上官云逸才不理睬楚鸳受伤绝望的表情,径直向着大厅而去。
夜风一阵阵吹过,楚鸳的身子摇晃了两下终于晕倒在地上。
大厅中,慕容冷再次请上官云逸入席,“贤侄,饭菜是新作的,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上官云逸淡淡一笑:“慕容叔叔,你有什么事情还是尽快说吧,不然一会儿又有什么事情就说不成了!”
慕容冷皮笑肉不笑道:“贤侄也会说笑话了,真是好笑!”
上官云逸缓缓勾唇:“我不是说笑话,你三番四次的去府中请我,不就是为了那批货?你想要运出都城是不是?”
慕容冷赶紧点头:“贤侄,咱们慕容家族与上官家族一直合作无间,可是自从贤侄听从大哥的遗言集散五大家族之后,我慕容家族的生意就一直不顺,相信贤侄的生意少了慕容家族的生意也少了不少吧?”
上官云逸点点头:“最近生意是不好做!”
慕容冷一听,立即笑道:“既然如此,不如咱们两大家族再次合作如何?如果贤侄对以前合作的条件不满意,可以重新拟定条件,如何?”
上官云逸淡淡一笑:“看来慕容叔叔倒是很有诚意!”
慕容冷讨好道:“那是自然,这五大家族之中,算起来我与大哥的情意最重,你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贤侄,你不会看着叔叔不管吧?”
上官云逸突地讽刺一笑:“慕容叔叔娶填房帮助朝廷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
慕容冷冷哼了一声:“贤侄,你快别说那个楚鸳了,老子真是后悔娶了她!贤侄如果还怀疑我与朝廷交好,那我就休了她如何?”
上官云逸笑道:“叔叔舍得吗?”
慕容冷原本只是说个玩笑话,却想不到上官云逸竟然当真,正待要下定决心,就见小芹慌慌张张的进老大厅禀告道:“老爷,不好了,夫人晕倒了!”
慕容冷冷冷的站起身来:“晕倒就晕倒,你大呼小叫的干什么?来人,将这个不知道尊卑的丫头拖出去大打三十大板!”
慕容管家赶紧挥手让侍从上前。
小芹没有想到她来报信也能触怒慕容冷,结果被打的去了半条命,休养了两个月才敢下床。
楚鸳房中,楚鸳拿起自己的贴身衣裤一再的细闻,又不停的问小玉:“小玉你说,我身上的确很臭吗?你再闻闻!”
小玉赶紧上前抓住楚鸳的衣裤劝道:“小姐,您都洗了十次澡,衣裳也是新换的,哪里还有什么味道?小姐,现在您在意的不是这个,是您的地位啊,小芹因为一点小事就被打的半死,老爷还说要休了小姐,小姐再不想办法的话,真的会被休回家去啊!”
楚鸳却恍若未闻,一直不停的问小玉衣裤上有没有味道,在房里闭门不出,整日的洗澡,将整个人都泡掉一层皮。
姚氏第二日来看楚鸳,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她问小玉,小玉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说了小芹被打的半死的事情,那姚氏心中虽然不满,可是也不敢去找慕容冷理论,只得劝道:“鸢儿,都怪你将那个孩子丢了,如果孩子不丢,你主母的位子早已经坐的实实的,管他是十二小妾还是十五小妾,谁还能动摇你的地位?”
楚鸳哈哈大笑:“娘,你还不知道吧,那十二小妾早被慕容冷打死了,死的真好,也算是为我那孩儿报了仇!”
“既然那十二小妾死了,那你就要抓紧机会再次争取到慕容冷的心,只有这样,你在这家里才有地位!”姚氏赶紧说道,又拿出两瓶药来嘱咐道,“这是你爹跟太医那儿取得灵药,你混着水服下去,不出半个月恶露自然会清,到时候再好好的打扮打扮,你还年轻,还怕将来没有机会生儿育女吗?”
楚鸳看了看那两瓶药,一把抢在怀里问道:“真的有效?”
姚氏点点头,又嘱咐道:“你爹怎么也是楚王,慕容冷不看僧面看佛面,不敢将你如何的!再说现在朝廷死死的盯着五大家族,慕容冷的日子不好过,这回你就趁着这个机会将慕容冷拉拢过来,就算是替你爹立了大功!”
楚鸳置若罔闻,现在她只想将身上的恶露治好,一想到那晚上官云逸鄙夷不屑的神情,她就浑身冰凉宛如置身冰水之中,她一定不会放过上官云逸的,一定不会,她会让他永远的记住她,这辈子想要忘记都难!
姚氏说的很对,慕容冷虽然说要将楚鸳休弃,但是现在楚占天好歹也是楚王,他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可是又怕上官云逸再趁机找茬不肯帮慕容家族,也就寻了个由头将楚鸳关到了后院的柴房,一切吃穿用度全都免了,让她自生自灭。
楚鸳这一次倒不哭不闹,仿佛逆来顺受一般,顺才的搬到了柴房,倒是让慕容冷好生的意外。
入夜,皇上寝宫,蜀锦流苏斗帐,四角的纯金龙头,即使昏暗中,也烁烁发出幽光。黄金龙头衔叼的五色流苏,低垂飘逸,帐顶巨大的金莲花中,挂悬着金箔织成的纨囊,囊里盛满奇彩异香。床榻上,厉国当今的皇帝厉閠紧紧的闭着双眸,他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脏寂寥地跳动,房间里所有的一切瞬间被绷得紧紧的,像要撕裂开来,他清楚的感到自己心中的枷锁在瓦解,那种崩塌的痛苦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很痛很痛。
“皇上,您……”觉察到厉閠面上的痛苦,苏公公端着炖品进来,赶紧上前搀扶起厉閠,“皇上,您就不要再想了,难道过去了这么多年,您还是不相信晴妃娘娘吗?”
厉閠的眼皮轻轻的一跳,一听到那个女人的名字,心中的感情便水潮般的涌出,他是那么喜爱她,可是到头来却发现她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情……这种绝望的感觉令他的心再次撕裂,那种痛已经深入骨髓,植入血中……
“休要提那个女人!”心中的痛苦再也无法承受,厉閠突地挥出手来,将那盅炖品狠狠的挥在地上,面容变得狰狞扭曲,“朕这一生都不会原谅她,不会!”
苏公公顾不上撒在地上的炖品,赶紧上前搀扶着厉閠,“皇上,您要做什么?皇上,您可一定要想清楚啊,晴妃娘娘不是那样的人,您……”
“带朕去见她,朕要问个明白,一定要问个明白!”厉閠低声喝着,紧紧地抓着苏公公的手。
“是,皇上!”苏公公赶紧点头。
皇宫后山的天澜院,一向是皇族中人用来上香祈福的地方,但是自从二十年前,这座天澜院就被当今的皇上厉閠下旨封了起来,如今别说寺院周围已经被野草弥漫,就算是上山的小路也早已经不见踪影,抬起头,只见一座十二层的古塔孤零零的矗立。
“皇上,您小心!”苏公公一边搀扶着厉閠,一边厉声催促着侍卫,“快点,怎么这么慢?”
那十几名侍卫赶紧应着,手中挥舞着镰刀与棍子等物,一边提防有蛇虫出没一边披荆斩棘开道。
厉閠一路上没有说任何的话,越是接近那天澜塔,那目光越是寒流幢幢,却又烈火炽炽,胸臆之中,他苦心经营的遗忘和努力,他倾尽心力的克制和意志,和着难言的愤怒,滚滚直下,一瞬间便土崩瓦解,溃不成军。牵挂和思念,心痛和痴狂,早已经被一种愤怒所代替,他这次一定要问个明白,当年她誓死都不肯原谅他,是因为他不相信她,还是因为她的确是做了亏心事,没法子面对他!
察觉到厉閠身体的颤抖,苏公公低声劝道:“皇上,保重您的龙体,就快到了!”
厉閠点点头,一步一步,朝着那天澜塔而去。
山顶的天澜院中是与外面满目的荒山相反的一幅场景,古塔前,十几条被整理的干净整齐的地垄上新鲜的菠菜刚刚发出嫩绿的小苗,一米宽的地垄里,整齐的麦茬还没有收拾,青青的苞米苗儿已经露出小小的脑袋,唯一的甬路两旁更是有两个小小的菜园子,里面种了一些葱姜蒜等物,一边用树干架起的架子上爬满了央子,似乎是扁豆、芸豆等物,才刚刚盛开黄色的小花。
青石板铺就的甬路上晾晒着一些麦收剩下的碎粒子,甬路尽头是一棵枝繁叶茂的桃树,主干只有四尺来高,上面被剪去后,生出三叉或者四叉的枝干,横向生长;枝叶间青白的桃子,已经小孩子的拳头那么大了,不过还未泛红,夏风一吹,空气中淡淡花香夹着青草气息,甚至有桃李的青涩味道,好一个世外桃源。
桃树下,一个用青色头巾蒙着头的女子正在树荫下乘凉,眉眼如画,肤如凝脂,虽然身上是一件灰色的尼姑袍,却完全没有破坏掉女子的美丽,相反,女子神情平静,眸色明亮黝黑,她整个面部线条都非常的柔和,眼睛和嘴角都呈现出一个完美的弧度,虽然没有华丽衣饰,却还是气质高贵宁静。
“洛姨娘您快看看我跟爹爹给您带什么来了!”突地,一个清脆的女孩子声音响起来,打破了天澜院的宁静,那女子缓缓的回头,就见一个红袄绿裤的**岁左右的女孩蹦蹦跳跳而来,头上两个发髻束着的红丝带飘啊飘得,很是可爱。
一个黑衣男子站在不远处,两只手交握在身后朝着女人不好意思的笑笑,似乎想要上前,却又不敢。
女人远远的朝着男人点点头,那男人更是不好意思了,黝黑的面皮微微现出一抹红晕。
“姨娘您瞧,是牡丹糕,爹说你最喜欢吃了,特地让我买来!还有一些蔬菜跟粮食我已经放在小厨房了!”小女孩跑到女人的面前,打开手中的帕子,小心翼翼的将牡丹糕捧到女人的面前。
“绿萍,你来瞧我我已经很高兴了,不用每次都带什么东西!你看我这里什么都不缺!”女人轻声说道。
“姨娘,你这里也有牡丹糕吗?”绿萍笑问道。
女人轻轻的点了女孩的小鼻子笑道:“如今你也学会抬杠了!你爹的伤势如何了?”
“爹,姨娘问你的伤势呢!”绿萍立即大声的朝着刁三喊道。
刁三赶紧点点头,却还是不敢上前。
“姨娘,我爹的伤好多了,如果不是爹受伤离开神仙窟,我还不能认识姨娘呢!”绿萍说道。
“也多亏有了你,我还能有个人说话,你爹之前都是放下东西就走,从来不肯见我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模样太可怕!”女人轻轻笑道。
“那是我爹害羞呢,怕亵渎了姨娘这般天仙般的人物!”绿萍嘿嘿的笑道,取了牡丹糕给女人吃。
女人接过,轻轻的笑着,用那朱唇咬了小小的一口,“这些年还多亏你爹,不然我这生活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刁三远远的站着,突地说道:“绿萍,好了,不要打扰晴妃娘娘了,快走吧!”
绿萍点点头,将牡丹糕全都塞在女人的怀中说道:“姨娘,我下次再来瞧你!”
女人脸上露出一抹不舍的表情,但是还是点点头:“好!”
绿萍蹦蹦跳跳的而去。
一刻钟,天澜院的后山,绿萍无奈的望着刁三,“爹爹,是你想要开瞧姨娘的,来了你又不上前,还催着我走,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刁三板了脸道:“你还小,懂什么!”
“谁说我不懂,爹爹你一定是自卑,不好意思见姨娘呢,也是,姨娘那么高贵圣洁的人,而你满手鲜血,就算是你每次来都换衣服,洗澡、理头发,可是你都配不上姨娘呢!”绿萍幽幽的叹口气。
“你胡说什么,晴妃娘娘可是你随意出言玷污的?”刁三眸色一寒,冷声道。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爹爹,我不是小孩子了!”绿萍幽幽的叹口气,“我知道爹爹是怕姨娘问起五王爷的事情,爹爹,既然您见过五王爷就应该告诉姨娘,姨娘很惦记五王爷呢!”
“好了,你再这么多话,以后你就不要跟着我来了!”刁三冷哼道。
绿萍再也不敢说什么了,跟着刁三从小路下山。
绿萍跟刁三刚走不久,洛晴就站起身来打算去小厨房瞧瞧刁三送来的东西,这么多年,她拒绝了皇宫送来的东西,自己一个人自力更生,虽然有两个宫女侍奉,可是她已经习惯了自力更生。
突地,一阵冷风吹起,她猛地站住不动,然后突地回身,在望见不远处的男子之后,眸色中涌出一抹冷意,但是缓缓的,她扭身就走。
厉玥不敢置信的望着面前灰色尼姑衣袍的女子,逐渐的与脑海中那个绝色的美人重合,曾经这个女人玉鬓花簇,翠雀金蝉,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还,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秋剪瞳人波欲活,春添眉妩月初分,而如今却……
洛晴只是走了两步手臂就被人拽住,她没有回头,因为她这一生都不想再看这个男人一眼。
“厉玥,如今我已经被你害的如此下场,难道你还不满意吗?是不是要我死在你的面前?”女人的面上已经失去了方才的平静与温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怨愤与仇恨,都是因为他,令她与厉煌分开二十年,都是因为她,她的美梦在一夜之间全部破碎。
“晴儿!”面对女人满腔的仇恨,厉玥艰难的喊出女人的名字,“我来是想要你跟我走的,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你也应该想明白了,他不会来了!”
“够了,厉玥,二十年前我不会跟你走,二十年后更不会!你不用痴心妄想了!”女人奋力的就要挣脱开男人的钳制。
“我不是痴心妄想,如果那个人连你的孩子都不放过,你还会等在这儿吗?你告诉我,还会继续等待吗?”厉玥紧紧的握着女人的手臂不放。
“你说什么?你……”女人终于回头,忽然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胡乱摇晃起来,“你不要动他!不要动他!”
厉玥一言不发地看着女人,她的表情他很熟悉,二十年前就是这般,瞳孔呈现出充血一般的红色,像一只发了狂的小兽,那样的愤怒,那样的悲伤,就是因为这个表情,他在二十年前一念之仁,放手离开,却没有想到二十年后,他还是回来。
对这个女人的爱,太刻骨铭心,这二十年,没有消亡,却相反的更加热烈。
捧起女人的脸,厉玥一字一句的开口:“今晚,将会重演二十年前的一切,你相不相信?”
女人震惊的望着他,这时,她听见院门外传出苏公公的声音,“皇上,咱们到了!”
女人的眸中盛满了绝望,二十年前,就是这样一个场景,让那个多疑的男人怀疑她与厉玥有染,不分青红皂白的将她打入冷宫,二十年后,当她清心寡欲准备就这样过完一辈子的时候,这两个男人再次出现,而且还是这样的情景。
不,她绝对不会让二十年前的事情重演!就在男人的脸要落下来之时,女人猛地将他推开,头狠狠的撞在一边的石凳之上。瞬间,她只觉着眼前一片红色,耳边响起男人焦急的呼唤,她已经分不清那人是谁……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起来,重楼叠甍的庙宇里,后半夜的穿堂风颇大,加上已下着小雨,所以黑得不见五指,只有屋里的一点点昏黄的烛光摇曳着给人一点温暖。
厉閠坐在简朴的床榻前望着床上憔悴昏迷的女人,乌黑如丝绸的长发从枕头上流泻而落,苍白的面容就像一朵白色的梅花。这张脸庞,虽然每晚上的梦里都会瞧见,可是当真正呈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却有着一种梦境的恍惚。
“皇上,御医说晴妃娘娘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需要休养上一些时日,只是六皇子他……”苏公公上前低声说道。
有逼人的杀气在厉閠的眼底迅速的涌现,那些遥远的记忆如细长的流水汩汩注入,愈久愈痛,愈痛愈恨!
厉閠迅速的起身,床上女人苍白的手却紧紧的拉住他,他一怔,有些惊讶地看着女人苍白的面庞,她没有张开眼睛,神情却无比温柔无比忧伤。在瞬间,他鬼使神差的慢慢坐回到床边,他实在是不忍心挣脱她的手!
“不要!不要!”她的声音中带着祈求,带着无辜,带着无助。
“晴儿!”不自觉的,厉閠轻轻的吐出女人的名字,他的大手温柔的抚摸着女人的脸庞,雨夜的宁静,女人的无助,让他暂时忘却了这个女人对他的伤害,他上前抱起女人,唇轻轻的印在女人冰冷的脸额之上。
苏公公知趣的退了出去关上了门窗。
饶是夏季,山顶的雨夜也很清冷,厉閠抱紧了怀中瑟瑟发抖的女人,在这一刻,他宁愿什么都不要去想。
皇宫,万寿宫中,羞花听完追风的禀告之后,眸中有着一种狂乱的兴奋,“你可是看清楚了?六皇叔与皇上真的都去了天澜院?”
“是,主人,属下瞧得清清楚楚,两人还是一前一后的进去,时间算起来刚刚好!”追风立即禀道。
“好,很好!”羞花冷声笑道,“既然如此,那厉煌也是时候上路了!”
“主人,要不要属下帮忙?”追风立即问道。
“不用,你们下去吧!”羞花冷冷的摆摆手,追风立即下去。
“魏嬷嬷,替本宫更衣!”羞花冷笑一声,吩咐道。
魏嬷嬷赶紧上前。
雨夜,天牢,厉煌窝在角落中紧紧闭着眼睛,突地,一阵冷风吹过,他张开眼睛,看着已经被人打开的牢门。
“你终于来了!”厉煌抬眸望着黑暗冷声道,鼻间充斥的是黏糊糊的,带着腥涩的泥土味,就好像草根腐烂了一样。
黑夜中没有人回答他,只有一道剑光映着那突然响起的惊雷。
厉煌徒手迎了上去,迅即的还击,他忍辱负重,等的就是这一刻,他一定要揪出那个幕后黑手。
来人剑招凌厉,招招想要取他性命,厉煌的面上却带着一抹笑懿,有条不紊的分解然后再还击。
黑衣人裸露在外的一双眼睛中逐渐盛满了惊奇,似乎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弱不禁风的男子竟然有这般高深的武功。
趁着黑衣人走神的空挡,厉煌徒手一抓,黑衣人脸上的面纱突地被抓了下来。
女人的头发散落了下来。
厉煌望着面前的女人冷笑:“果然是你!皇后娘娘,你就这么着急要本王的性命?”
羞花急急的遮住面部,不做任何的回应,现在她只想将男人置之死地!
牢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雷霆、腾龙打伤了侍卫进入,一眼看到刺杀厉煌的黑衣人,立即纷纷的攻了上去。
以一敌三,羞花渐渐的有些力不从心,可是她还是瞅准了一个机会,剑尖刺向厉煌的胸前。
厉煌眸色一暗,迅速的躲避,可是那手臂之上还是被划伤,他反手一搏,掌风狠狠的击在她的胸膛之上。
羞花只觉着喉口咸甜,身形一顿,这时,天牢外脚步声纷杂错乱,有侍卫大声喊了起来,“有人劫天牢,来人啊!”
羞花眸色一暗,迅速的抛出一颗丸药,顿时白烟四起,趁此机会,羞花冲出了天牢。
“爷,您有没有受伤?”雷霆与腾龙冲进天牢。
“你们怎么会来?”厉煌眸色一暗。
“有人给我们通风报信,说有人要杀爷,我们……”雷霆急声道。
“你们中计了,快撤!”厉煌冷声道。
“是!”雷霆与腾龙赶紧蒙上面巾向外冲去,此时天牢外,几百人的御林军已经纷涌而至。
“分开走!”雷霆与腾龙低声道,两人分头离开。
天牢中,厉煌狠狠的击了牢棂,面上一片懊恼。想不到竟然让羞花跑了,不过她的武功也确实在他意料之外!不管怎么说,这次能够将羞花引了出来,至少能够让他放心,他的敌人只有羞花一个而已!
万寿宫,羞花跳进寝宫,在看到宫中的男人之后,眸色一寒,“是你将御林军引来的?”
崇文回身,恭敬的说道:“皇后娘娘,您实在不应该冒这个险!想要杀厉煌,有的是法子,根本不需要您亲自动手!”
羞花冷冷的哼了一声:“是吗?既然你这么有办法,厉煌为什么到现在还活着?”
崇文有些心虚,可是还是说道:“如今皇上已经知道厉煌不是皇上的亲生子,厉煌迟早会命不保,皇后娘娘又何必急在这一时?”
“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本宫,行了,没事就出去吧!”羞花冷声道。
崇文只得退下,在万寿宫外,他转身望了里面,幽幽的叹口气,摇摇头,这才离开。
羞花这才捂住胸口,忍不住皱皱眉,想不到这次厉煌是早有准备,他的皇子身份已经不保,还能如此沉得住气,一定是有所依仗,难道他知道了什么?羞花越想越害怕,这个厉煌,她要趁早解决了才是,可惜这二十年来她藏在深宫之中,武功早已经荒废,如果她还是早年的毒娘子,厉煌那三脚猫的功夫又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母后,母后!”突地,寝宫外响起厉煜的声音。
羞花眸色一暗,赶紧上床,将床两边的帘幔拉上,只是露出一个脑袋,冷冷的望着闯进来的厉煜。
“太子,皇后娘娘已经就寝了,您不能闯进去!”魏嬷嬷想要拦住厉煜,却拦不住。
“好了,魏嬷嬷,你先下去吧!”羞花冷声吩咐道。
厉煜望着羞花,这才舒了一口气,“母后安好就好!方才孩儿得到消息,有人刺杀天牢中的厉煌,孩儿担心母后……”
“怎么,你也会担心本宫吗?”羞花冷声道,“你这样冒冒失失的闯进来,是不是想要昭告天下母后就是刺杀厉煌之人?”
厉煜有些心虚,只是低声道:“母后,如今厉煌已经没有翻身之日,您就手下留情不要伤害他的性命!”
“你倒是仁慈!对你的母后你却为什么这么残忍?”羞花恨声道,怒气攻心,那胸口更是疼的厉害。
“母后,孩儿只是不想您再多杀戮!”厉煜低声道。
“够了!你下去吧!”羞花冷声道。
厉煜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是见羞花脸色不善,他只得离开。
羞花颓然的坐在床榻之上,幽幽的叹口气,厉煜妇人之仁,他总有一天会后悔!
此时,天牢之外,接连赶了三天三夜的楚一清终于到了,她抬眸打量了一眼天牢高大的城墙,目测了城墙的高度,脚尖一点,伸手矫健的攀爬了上去。
天牢外,此时已经集结了大批的侍卫军,他们正在四处搜查劫杀天牢之人,将整个天牢映照的亮如白昼。
楚一清将身子伏在城墙之上,自然不敢妄动。
一队侍卫军从城墙下经过。
“头,那五王爷没事吧?”有侍卫小声的问道。
“就剩下一口气了,我看活不过明日早上了!已经有人去禀报皇上了,可惜皇上不在寝宫之中!”那人答道,“现在除了皇上,谁也不能做主!”
“那咱们今晚上不将那刺杀五王爷的人抓住……”那侍卫惊呼了一声。
“你们知道就好!今晚上都别想睡了,将天牢四周搜个遍,连只蚊子都不要放过,知道吗?”侍卫首领冷声喊道。
“是,头!”侍卫们赶紧应着,行动也迅速起来。
伏在墙头上的楚一清一颗心如坠冰渊,厉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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