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百年不知道刘贺为何这么大反应,小心翼翼的看一眼陛下,低声询问,“陛下?”
刘贺抑制住心情,问道,“你何出此言?”
“陛下,现在长安城中,不仅有肥皂,还有香皂,有人给肥皂香皂做了个品牌,叫做什么立白,还买咱们的纸回去,给肥皂香皂做了好看的包装,而且,城东好几户当道显眼的人家,墙壁上被刷了白灰,然后在上面写了话。
洗脏衣服,用立白,洗护合一,高效立白,还不伤手。
洗澡用立白,一洗香又白,立白香皂,值得拥抱!”
刘贺是用了很大的耐心才听完,心头无比的清楚,确实还有其他穿越者,而那个人,有很大的概率是李子晴。
因为李子晴就是从事化妆品行业的,能做出肥皂来一点不奇怪。
“所以,朕让你卖的肥皂,竞争不过立白?对方底细你打听清楚没?”
张百年一呆,“臣忙着研究陛下交代的印刷方法,不曾去打听过!”
刘贺无语,对一旁宦官张有说道,“宣奉车都尉张森!让他在未央宫外候着,朕要出宫,让陈近光带几个卫尉护卫。”
又让张百年跟着带路去城东,他要亲眼去看,亲自去找,一定要见到这个搞出肥皂香皂的人来。
如今的政局上,刘贺感觉局面不好打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没做好导致走了死胡同,要有个人参谋一下,如果那人是李子晴,再好不过。
如果那人不是李子晴,刘贺可能会考虑把对方做掉,很多的穿越者都有改朝换代的心思,也能借助现代的知识搅得江山变幻,他身为皇帝,不允许有除他和李子晴之外的人出现在大汉,就算对方是别的小说作者正在描述的主角穿越者,也得让他提前挂了。
换了便衣走出明德殿,迎面碰到了霍成君带着几个宫女往这边来,霍成君看皇帝出来,脸上顿时堆笑,兴奋得眉眼之间全是神采,小步奔过来,“臣妾见过皇帝陛下!”
看到霍成君,刘贺一下又想起了她父亲的那个警告眼神,心情很难美得起来,说道,“快免礼吧,都说了,咱们之间不用这么多礼节!”
霍成君听刘贺这话说得有点生硬,抬眼看看刘贺,见他似乎有些不高兴,心中咯噔一下,陛下不欢迎我??
这些天霍成君一直待在椒房殿,从不见刘贺驾临,心中难免有些惴惴。
她以为跟刘贺说开一切后,刘贺定能对她改变主意,然后对她动心,她见识了刘贺的文采,又看刘贺长得玉树临风,早就芳心暗许,这些天都挺期待挺高兴的,觉得自己嫁了最好的男人。
结果皇帝不来,她高兴的心情渐渐沉了下去,心想或许皇帝知道她身体没干净,因此才没来椒房殿。
耐心等到身体好干净了,这就赶紧来刘贺这边,要找陛下,想的是刘贺不主动,那她主动一点好了。
“陛下,您这是要去哪?”
霍成君问道,说话都有点紧张了。
“朕打算出宫一趟!”
“陛下,您又出宫,是有什么事?”霍成君追问一句。
刘贺眼神一眯,不耐烦的道,“怎么,朕出宫还得先给你打报告吗?”
“臣妾不敢,臣妾是觉得,陛下出宫未免太勤了点,陛下前段时间出宫遇了反贼,臣妾担心……”
看刘贺眼神越加不善,霍成君小声道,“陛下,千金之躯不坐危堂!宫中也这么多好玩的地方,为何非要出宫游玩?臣妾陪陛下宫中走走!”
刘贺满脑子都想着李子晴,又记恨霍光那对他无理的眼神,对霍成君好不容易升起来的那点好感又散去,见霍成君啰啰嗦嗦没完没了,不耐烦的道,“对,宫中挺好玩,皇后您先慢慢玩,朕,出宫去了!”
他本来想呵斥两句,可看霍成君难得的诚惶诚恐,训斥的话咽了回去,虽没骂她,语气却不友善。
说完,刘贺对一旁的宦官张有努努嘴,“你别跟着了,送皇后回椒房殿,如果她要游玩宫中,你伺候着!”
张有哪敢说什么?赶紧应了一声,目送刘贺离开。
霍成君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她实在看不懂皇帝这个人对她的态度。
看着旁边小心谨慎的张有,抬脚就是一下。
张有吓一跳,赶紧跪下磕头,“皇后饶命!”
“本宫问你,陛下为何生气?他出宫又要作甚?”
“娘娘,奴婢不过一小小宦官,哪里知道?”
“哼,你平时步步不离陛下,你会不知?你要是不说,信不信本宫今天要你好看?”
张有知道这主子千金小姐,不敢得罪,只能边磕头边说道,“娘娘,奴婢确实不知,不过奴婢猜出来一二,今日陛下在朝中发火,大将军大司马出声反对过!”
霍成君一听就明白过来,感情自己不受待见,是因为爹给了陛下难堪。
这是一个她也无奈的死结,怔怔站了良久,霍成君叹一口气,“罢了,本宫回椒房殿歇着,你告诉陛下,大将军是大将军,皇后是皇后!”
张有哪敢不答应,磕头应了下来,又跑前跑后的把霍成君送回了椒房殿。
刘贺朝会上搞的那么一出,众位大臣们都人心惶惶,霍光的几个贴身心腹跟着霍光走了,剩下的一堆大臣们却没什么主心骨。
廷尉李种也急匆匆走了,这群臣子们下了朝,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去丞相府衙围着老迈的丞相杨敞打听情况。
“丞相,陛下说搞一个退赃处,咱们??”
“丞相,我自问为官清清白白,可平时跟田延年有几分交情,如果陛下的那张田延年的供词上,有我的名字?那下官该怎么办?”
“丞相大人,陛下搞这个退赃处,明摆着恶心大家,下官觉得,您应该驳回陛下的召令。”
“丞相……”
“丞相……”
杨敞都快烦死了,他自己都还没有琢磨透刘贺的用意,那张供词只有霍光和李种看过,他对其中有些什么内容也很好奇,哪有心思回答这些属官的问题?
偏偏这些官员七嘴八舌一直问,杨敞最后实在没辙了,说道,“陛下如今锋芒毕露,老夫如何去驳回他的旨意?你们问我陛下的意思,我只能说,你们问错了人,应该去找廷尉和大将军打听。”
他还想安安生生的在丞相位置上干几天,不想得罪刘贺。
有官员道,“廷尉退朝之后,直接就回家了,闭门谢客,不见任何人,大将军要研究对匈奴出兵方案,也不接待,丞相大人,咱们是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才来询问大人,还请丞相帮忙支支招,这退赃处,咱们是要退呢,还是不退?”
杨敞还没开口,有官员道,“退?拿什么退?一年俸禄才几个钱?不捞点油水怎么生活?”
“就是,这退,也不能随便去退,咱们如果去退,陛下那边应该就会记录谁谁谁退了多少多少,他拿着这些东西后一研究,那岂不是认定了咱们是贪官,往后恐怕穿不完的小鞋。”
几个大臣你一言我一语,自相讨论起来。
又有官员说道,“可是陛下那有一张供词,万一上面田延年把我们名字招供出去,我们却不去退,这也是抗旨,一样要穿小鞋!”
“田延年后都已经死了好久了,那供词死无对证,应该不能作数吧!”
杨敞见他们讨论得起劲,说道,“你们要怎么做,你们自己合计,老夫这里就一点,陛下这话,不驳回。”
众大臣的脸上因为杨敞的这句话,都有点难看,杨敞又补一句,“陛下只是口头说的要退赃,并没有圣旨下来,你们的各种决定,老夫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众人听出杨敞这是要和稀泥,也只能都退了出来。
退出来后,有人说道,“陛下说退,咱们如果一个都不退,说不定会惹陛下震怒,彻查的话,咱们都讨不了好,我看咱们可以这样,大家呢,都少少的退一点回去,美其名曰支持陛下工作,如此,既交了差,又显得我们并非贪官。”
这话一出,立马有官员附和,“周大人此计甚妙!如此一来,想来陛下那一关,就过了!”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刘贺要求的退赃的事情就定了下来。
这其实就是传说中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刘贺因为霍光的打岔,拿不下廷尉,朝会搞得虎头蛇尾,因此威信受损严重,后续的要求大臣们退赃,就很难落到实处。
话说回来,吃进去的东西,想吐出来,本来就很难很难。
刘贺出了未央宫,带着张森陈近光和一干护卫,在张百年的带路下,一路打马来到长安城东。
果然看到城中闹市区里,好几面正对道路的墙壁上,被人用白灰抹白了,书写了黑色的立白的广告。
字很大,隔两三百米都能清晰看到,刘贺望着那些立白肥皂香皂的“巨幅广告”,心中澎湃万千,有激动,有紧张。
他想见到对方,又怕见到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