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贺本来想在给汉武帝立庙的时候搞这么一出的,当着汉武帝的面烧这个,更能给人一种震撼,但是为了早安群臣的心,必须提前。
果然收效甚大,群臣怕的是退了钱,还会有秋后算账的时候,现在刘贺中行动表示不算账,自然心安。
那句莫伸手,伸手必被捉的警示,大家也都记在了心里。
刘贺跟百官一直看着那堆账簿全部变成灰烬,又让小黄门抬了水来,把灰烬全部打湿,又用棍子把打湿后的灰一阵搅拌,变成了一堆灰色的糊糊。
如此一来,再也没有了一个字迹,真正的灰飞烟灭。
大臣们见刘贺把事情做到这个程度,越发敬服。
做完这事后,刘贺道,“如果大家没有要上奏的事,那就退朝了吧,朕希望你们记住刚才朕的那句话,不要辜负了朕的苦心!”
大臣们纷纷退去,太后和霍光没走,太后是被刘贺这一手给震到,她想多跟刘贺呆一阵。
霍光没走,是他想跟刘贺再说一会儿话,望着那团灰不溜秋的糊糊,霍光沉吟一阵,说道,“陛下今日此举,臣是一万个想不到!”
“朕又何尝不是想了很久才想到这方法,总不能一直抓着这些,让大家心中难安!”
霍光倒宁愿刘贺一直抓着不放,对他来说有好处。
“岳父是还有什么事吗?”
霍光道,“陛下,臣以为陛下这件事处置得当,陛下既能有办法让百官退赃,事后又能让百官信服,臣认为,陛下是一个了不起的天子!”
“岳父抬爱,朕不敢当!”
霍光见拍马屁这皇帝都没有沾沾自喜,更对刘贺另眼相看,说道,“非是臣夸大,陛下这一番操作,臣就做不到,先帝也做不到!让百官排队退赃,让臣来做的话,就是血流成河,杀几十个贪官,恐怕也没有陛下这个效果!”
霍光这个是实话,他认为刘贺太年轻搞不定的依据,就是反贪太难,除非死一堆人,不然很难。
他要搞反贪的话,只能举起屠刀一片杀过去,绝对做不到像刘贺这样,一人不杀的,就把事情办成了。
刘贺笑笑道,“岳父言重了,其实朕也是用这办法试一试,没效果的话,这事恐怕就不了了之了!”
刘贺说的是事实,霍光却觉得他好像刻意藏着掖着的,话锋一转,说道,“陛下能做成这件事,又能让百官如此推崇,臣认为,陛下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治理江山,是时候该亲政了。”
刘贺眼皮跳了跳,这应该才是霍光的真实目的吧,他再提亲政,应当是感觉到了压力,故意试探,或者是以退为进。
刘贺觉得霍光这个人绝对不会像太后那样,一句话就撂挑子不再管,此人把持朝政十几年,因为他一个亮眼的打贪举动就还政给他的可能性,不大!
虽然确实很想亲政,但此刻不行,霍光跟上次一样,是试探居多,他不能大意。
只权衡了零点零一秒,刘贺便道,“岳父为何又提此事?朕说过,朕还年轻,还需要岳父尽心辅佐!”
“陛下虽年轻,但能力足够,亲政一事,臣已想得清楚,此时陛下亲政,最合适不过!”
“岳父休要再提,如今大军出兵在即,正是要岳父居中指挥调度,一切都要仰望岳父,岳父怎能说亲政的事?”
霍光见试探不行,又说道,“可臣确实老迈了……”
刘贺脸一沉,“朕从来看不出岳父哪里老了,朕和成君孩子都还没生出来呢,岳父岂可言老!”
霍光此次试探,刘贺又不接招,霍光无法,只好道,“既然陛下坚持,那臣就再干一段时间!”
刘贺笑道,“这才对嘛,岳父,最近朕想忙着做点闲事,恐怕政务上的要岳父多操心!”
“闲事?”
“哦,就是朕想开个酒楼,还要把出版社做好,也忙得很,朕决定把重心放那上头,朝中的事情,还希望岳父帮忙挑起来!”
霍光最担心的就是刘贺什么事情都要抓,最不怕的就是刘贺天天玩,见刘贺如此说,假意道,“可是陛下,还是该国事为重!”
“国事有岳父,朕放心!”
霍光算是吃了个定心丸,这次试探又这样结束了,对刘贺一拱手道,“既如此,臣就再辛苦一点,只希望陛下还是要早日亲政!”
刘贺点头,“好,朕什么时候觉得合适了,再亲政不迟!”
霍光走后,太后上前一步,抬头打量刘贺,刘贺那脸上不喜不怒的看不出来什么,说道,“你之前不是说,想亲政吗,为何外公说出来,你又回绝!”
太后确实还太小,萌,刘贺说道,“我是想亲政,不过也不能急一时三刻,等到你外公真心实意的让我亲政时,再亲政也不迟!”
太后惊奇道,“难不成外公他不是真心?”
刘贺笑了笑,觉得刚刚那句话不太妥当,万一传到了霍光耳中……
不过再看看太后的样子,又觉得太后应该不至于,笑道,“我可没有那样说,这朝会都结束了,太后还不去昭阳殿吗?”
太后嘴撅了撅,“你管我?”
样子有点小可爱,刘贺看得眼睛都差点挪不开。
太后有点羞起来,不好意思的把撅着的嘴收了,转头看向其他地方。
耳中听到一个声音,“上官燕!”
太后浑身一个激灵,身体颤了颤,她的名字,已经有好久好久没人叫过了。
回过神来,才知道是刘贺叫他,给了刘贺一个眼神杀,“你怎么能这么叫我名字?”
刘贺道,“没人时,叫一叫不行吗?那算了,我还是叫你母后!”
上官太后一滞,“不想理你!”
说罢转身走了,几个站在稍远的宫女见状,赶紧跟上。
看着脸红落跑的太后,刘贺还真有那么点得意,他不荒淫,不代表不喜欢美女呀!
同是现代人,李子晴恐怕暂时不好接受男人有几个老婆,可身为男人,哪个又嫌老婆多?男性对于异性的幻想,从来就不是单独唯一,而是漂亮的全都要!
人人都骂曹孟德好色,可人人又都效仿曹孟德!
他刘贺又不是真的要当和尚的,当然不能免俗。
刘贺回了明德殿,对张有道,“你把张森给朕叫进来!”
张有出去传话,刘贺到了御案前,拿了一张纸,开始画起画来。
等张森进来,刘贺差不多也画完,见张森行了礼侯在那等吩咐,把笔放下,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说道,“来,你来瞧瞧,朕这幅画怎么样?”
说完,把画拿到了张森面前,张森看了看,有点疑惑,“陛下,这画,臣不太懂!看起来像是一个瓶子,瓶子上有人!”
刘贺哈哈一笑,“你就看看,瓶子上,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男人背着女人在走路不?”
张森又看了看,说道,“陛下这么一说,臣好像看出来点,似乎当初陛下和太后出宫……”
刘贺打断,“能看得出来就行!”
叫过张有,说道,“你把这个交给陈近光,让他安排两个卫尉跑一趟新平,把这个给新平王刘病己,再传话给刘病己,就说朕要他照着画上的东西,赶制一批瓶子,不用太大,趁手就好,一定要让刘病己入京朝拜时带过来!”
张有听话去了。
张森没看懂刘贺这是要干嘛,等张有走了,问道,“陛下??”
刘贺话题一转道,“朕之前让你在燕归来附近寻找可以开酒楼的地方,你找到了没?”
“陛下的事情,臣哪敢怠慢,早就找到了,就等陛下去看!”
刘贺喜道,“既如此,那就去看看!”
说完去换了便装要出宫,结果又想起李子晴来,折返到了昭阳殿。
李子晴依旧还在搞她的香水,太后在一旁观看。
见到刘贺来,李子晴笑道,“你跑得这么勤,我这门槛都快被你踩坏了!是来寻我?”
后面似乎还有半截话,太后站在一旁,没来由的又心虚了些,总觉得李子晴的话似有所指,望了望刘贺,紧张起来,该不会皇帝是因为她,追到了这里吧。
刘贺道,“当然是找你有事,我在城中物色了一个地方,要打造一座高档酒楼,想带你去,参谋参谋!”
李子晴一听是出宫,也喜出望外,“等我一下!”
小跑着去了后殿,去换衣服去了。
太后从那一次出宫见了世面后,一直想着再出宫走走,此时见刘贺要带李子晴,她也心动,小心的道,“我也想去看看,怎么样?”
刘贺一时不好接,太后的眼神便微微黯淡。
刘贺受不了的就是她这个样子,只好道,“既想去,还不快去更衣?”
话中有使唤太后的味道,太后却听得欢喜,她也不回长乐宫,跑去了李子晴消失的地方,换衣服去了。
“这就到了,九爷,你看怎么样?”
张森指着街边的一处高楼说道。
刘贺望了望,这楼似乎比燕归来的酒楼还要高那么一点,面积也宽敞一些,难能可贵的是下头还有很大的一片空地。
“楼是不错,只是这位置,并不当道呀!”
刘贺说了这么一句。
李子晴打量一阵,已经动了心,说道,“酒香不怕巷子深,咱们做高档酒楼,要那么当道做什么?这楼坐北朝南,布局合理,楼下那片空地,也合适停马歇车,很不错啦!”
刘贺见李子晴都说好,那应该就不会错了。
张森道,“这地方原来是廷尉李种的产业,原先我提出要把这片地方买下来,李家人不同意,李种自杀之后,他们变卖家产,小人就把这买了!”
一行人入了楼,见这楼宽敞明亮,确实适合做生意,李子晴打量一番,笑道,“装修都不用太费神,很快就可以开张。”
刘贺也满意,对张森道,“回头我研究一下要怎么布置,然后你照着搞!”
李子晴道,“要开这酒楼,并且要超过燕归来,菜是必须的,你搞炒菜,来得快是优点,也是特色,不过我认为,跟菜品比起来,最重要的是酒,有没有想法?”
“什么想法?”
李子晴也不卖关子,说道,“当然是白酒咯,我曾经有个朋友,家里就是开烤酒厂的,我去做客过几次!”
李子晴话没说完,刘贺眼睛就发光,“如此,那咱们又多一个产业!这事我放心上,咱们回去就搞,如今我打算先把政务让大将军担着,咱们先在其他方面搞出点名堂来!”
刘贺焚烧账簿和要给太后办生日宴的事情,很快传遍了全国,刘胥身在广陵王府,听到这个消息,相当的郁闷。
他想趁刘贺得罪了大臣的时候趁机收买人心,可这事还没行动,人心已经又被刘贺收买了。
原本田明远道计划中,联络朝中大臣的事情,看起来怕是不好搞。
没有田明远那一番说辞,刘胥想要当皇帝的心思虽然强烈,却不会迫切,他会让巫师在家中使劲的诅咒刘贺,不愁刘贺不死。
田明远的话,等于是给他打了一针强心针,让他迫切起来。
眼看事情跟计划中产生了变化,刘胥在王府中坐立难安,急躁得都恨不得立马提兵杀进长安城,自言自语道,“寡人乃孝武皇帝儿子,凭什么不能登基?凭什么不该是皇帝?”
自从田明远那一番鼓动后,刘胥觉得田明远这个人谋划起事情来有点水平,对田明远刮目相看,总是找田明远说话。
田明远每每在刘胥长吁短叹,感叹命运不公时,就告诉他说,当初除了他父亲田延年之外,有很多的大臣都建议迎立广陵王,是霍光因为一己之私,没有选他。
田明远时不时的就拿这话出来说,刘胥心中对霍光就恨了起来,而且这根刺越扎越深。
想到之所以没能登基,全是因为权臣霍光弄权,如今再想登基称帝,要么造反起兵,要么咒死刘贺,无论哪一种都特别的麻烦,还充满了风险。
刘胥心中暗暗决定,要趁着此番入京,收拾霍光。
恨恨良久,刘胥大喊一声,“来人!去把方士郑成术给寡人叫来。”
没过多久,一个五十多岁的有点仙风道骨模样的人进来,对着刘胥微微欠身,“王爷何事相召?”
刘胥开门见山的道,“寡人问你,你练的那个灵丹,如今有多少了,太后庆生,寡人要入京朝见,那个灵丹,寡人要进给太后!”
郑成术道,“大约有百粒上品,中品六十多粒!”
刘胥喜道,“甚好,都去给寡人装起来,寡人入京,还要拜见大将军大司马霍光,这中品,当送给霍大将军!”
郑成术离开之后,刘胥又叫来一个仆人,“去把田明远叫过来,寡人有事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