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成君站在刘贺身侧,见刘贺神态由肃穆起敬渐渐变得意气风发,似乎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影响到了她。
自己也算尊贵了,此刻却不由自主的感觉自己弱他好多。
霍成君心思有点飘忽,感觉刘贺这个人,当皇帝似乎越来越得心应手,可跟自己之间的关系,却始终难进半分。
她对这个皇帝,早就从最初的不愿嫁变成敬仰爱慕。
这皇帝,治得了国家,写得了诗词,在她心中,比那个大才子司马相如都好得多,田明远更是十个都比不上皇帝一个。
可跟皇帝这关系,到底要怎么才能再进一些呢?
自己如此美貌都不能打动皇帝,心中越发的觉得,刘贺之所以不来椒房殿,九成九是他对女色没有兴趣。
她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沮丧。
没有后宫一堆的妃嫔争宠,她该高兴,又哪里高兴得起来?因为她自己也得不到。
回去的路上,霍成君舍了凤辇,与刘贺同乘一车,说了一会儿话后,霍成君道,“陛下,臣妾听说陛下在宫中搞什么蒸馏酒,是什么呀?”
“就是酒呗,你距离那边也不太远,难道不能自己去看?”
“可是臣妾听说味道难闻!”霍成君说话时还皱眉头。
刘贺算是彻底认识了这个妻子,千金大小姐,有时候蛮横无理,有时候端庄大气,又还有那么点洁癖。
要不然该有事的时候,她非要洗澡,一个蒸馏酒,难闻,她就不去。
笑笑道,“确实味道大,你不去看那些也好,等这酒做出来了,到时候给你椒房殿送点来,尝尝鲜!”
霍成君拉着刘贺胳膊,摇了摇,“什么我的椒房殿,我的不也是你的?这些天你又没来,陛下,难道是臣妾长得不入你的眼?”
霍成君说话时,媚态尽显,也暗含幽怨。
她的身体有意无意的往刘贺身体上蹭,刘贺都快要把持不住了。
就是想强忍,都不太好忍得住!
想推开,可这情况又如何去推?
“陛下!!”霍成君见刘贺不答,又发着嗲问道。
“你是不是不喜欢女人呀?”霍成君终于是再也忍不住,把心中疑惑说了出来。
刘贺是一头汗?这哪跟哪呀?
斜着眼看了一眼霍成君,“你说呢?”
霍成君道,“臣妾不知,臣妾觉得陛下英明神武……”
刘贺道,“那不就得了?朕是真的忙,忙着搞定出征的事情,又要忙着做那个蒸馏酒,儿女情长的事,朕觉得咱们有的是时间,一切慢慢来!”
霍成君撇嘴,“慢慢来慢慢来,夫妻之间,为何要慢慢来?臣妾总觉得,您是在敷衍臣妾,完全不必如此,陛下说臣妾哪里不好,说出来,臣妾改!”
刘贺相当的无语,怎么感觉才两三个女人,自己居然有点玩不转?
难道自己就没有曹孟德那本事?
把霍成君的一只手抓在手中,握了握道,“你很好,朕也没有敷衍你,等朕忙完……”
忽然感觉某个地方被霍成君给偷袭了,刘贺大惊,“你干嘛?”
霍成君脸色发红,收回了手,“臣妾就是想看看,是不是臣妾魅力不够,不然陛下怎么总有推辞的话!”
“让朕怎么说你!”刘贺无奈,早知道,就不和霍成君同乘了。
霍成君是鼓了勇气去抓的,那一抓之下,有了点收获,放下心来,身体发软的靠着刘贺又近点,“陛下,臣妾今晚,椒房殿等你哟!”
要人命呀,这霍成君为何如此的主动?
皇后不是该矜持一点吗?端着一点吗?
霍成君挨挨擦擦的,撩得刘贺很难把持,要不是算出来最近几天是霍成君的危险期,只怕他很可能就在这龙辇上,擦枪走火!
也难怪女人如此主动,在那个期间嘛!
回了宫,刘贺还要去看酒做得怎么样了,要与霍成君分别,霍成君露出不舍的道,“陛下,臣妾等你!”
说罢,主动送了一个飞吻给刘贺,搞的刘贺差点腿软,这是他的皇后吗?
回了殿,张有来报,“陛下,李主子送了这个来,说让陛下看看!”
说完,张有把端着的盘子递上,刘贺见是一块布,而且在散发着香味,明白李子晴是把香水研究出来了。
这东西刘贺能够看到价值,在这个时代有钱的官家小姐多得很,如果把这个畅销全国的话,那妥妥的就是很大的一笔财富。
跟霍成君在车上磨磨蹭蹭的,刘贺对李子晴倒有些心虚起来,拿过来看了看,说道,“她有话没有?”
张有道,“李主子说,现在就等陛下的瓶子了!”
刘贺点了点头,让张有退了。
拿起那块沾了香水的布,刘贺闻了闻,似乎有了回忆。
那天,在现代社会的最后一次约会,李子晴身上就是这个香味。
当时他没话找话的,还夸这个味道好闻!
李子晴那时候也挺高兴。
刘贺心中不禁想,李子晴送这个香水,是什么用意?
有心的,还是无意的?
最难消受美人恩,刘贺今天是深有体会。
一边是李子晴意有所指,一边是霍成君主动靠拢。
脑中一会儿想到李子晴早上的举动,她如一个贤妻良母般,细心的替自己整理服装,似乎担心他衣服穿得不整洁,不够体面,会有损形象似的。
一会儿又想到霍成君那柔软的身躯在身边挨着磨,还有霍成君那突如其来的一抓,弄得他心神荡漾。
今晚,到底要去哪边合适一点?
李子晴虽然没有像霍成君那样,明白说要等他之类的话,但充满回忆的香水,又何尝不是一种暗示?
他与李子晴之间,现代社会时就已经在关系上很亲近了,那一晚差不多也要水到渠成,可惜出了意外而已。
这一世的重逢,相互扶持,会成为爱人不奇怪,而且李子晴一入宫,就帮他搞定了退赃的事情。
双规就是李子晴搞出来的,把原来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搞成了大放异彩。
要不是有太后在她那里歇着,只怕刘贺跟她,早就夜夜笙歌了。
刘贺想了一阵,暗骂自己糊涂,心中喜欢李子晴,那当然是不能冷落了她,还是去昭阳殿看看的好。
霍成君只不过是一时主动,乱了他心神而已,他又不是真心喜欢。
在明德殿休息了一阵,正要叫张有摆驾,早点去昭阳殿,结果张有急急的跑进来,“陛下,丞相之子,杨忠求见!”
“宣!”
没过一会儿,杨忠进来一见刘贺,跪下便哭,“陛下,我父亲他……他不行了!”
刘贺大惊,“不行了?上午祭祀时,他不是还好好的?”
杨忠哭诉,“臣也不知,父亲回来后还跟我们有说有笑,说陛下今日之举无比的英明,说着说着,人就歪到了地上!”
“快,带朕去见!”
刘贺不犹豫,直接开口道。
杨敞这个丞相,刘贺跟他交情不是很深,但此人忠心还是够的,对他的事情没使过绊子。
不然的话,无论是出兵匈奴,还是给汉武帝立庙,再或者是退赃的事情,都不会那么容易,要知道,对于天子的召令,汉朝的丞相是有那个权利驳回的。
很快到了杨敞家中,杨敞的几个儿子都在,见到皇帝驾临,都赶紧来拜。
刘贺让他们平身,问道,“丞相如今怎么样了?”
杨敞的二儿子杨诨上奏道,“陛下,家父他,目前还没有醒过来,只怕大事不妙!”
“带朕去看看!”
杨诨赶紧带路,一路到了杨敞的病房,床上,老迈的杨敞眼睛紧闭,有两个太医正在给他把脉。
“怎么样了?”刘贺开口问道。
太医见是皇帝到来,赶紧行礼,完了说道,“陛下,臣尚未断出病情。”
这些太医的手段,刘贺当初给上官燕治疗肚子痛的时候就见识过了,水平一般。
说道,“朕来看看!”
说完,刘贺到了近前,先打量起杨敞的样子来,只见杨敞紧闭着眼,双手拳头紧握。
去翻了翻杨敞的眼皮,又伸手也如同太医那样把了把脉,片刻之后,已经有了判断。
问杨诨道,“丞相是突然就成了这样,还是什么?”
杨诨说道,“回陛下,父亲大人祭祀回来之后,一直兴致颇高,还给臣等说笑。
我哥讲了一个笑话,父亲大人听得哈哈直笑,结果笑着笑着,突然就倒地了!然后就成了现在这般。”
刘贺点了点头,说道,“朕的判断,你父亲多半是中风了,你们要有个心里准备,他年纪这么大了,恐怕难救。”
之前的两个太医早就断定了杨敞救不过来,杨诨杨忠听后,虽然难过悲戚,也只能点了点头。
刘贺又道,“如今要紧的是让丞相醒过来。”
看了看那两个太医,说道,“二位有没有什么办法?”
这两个太医不是当初上官燕殿中出现过太医,不清楚刘贺的医术。
不过看刘贺那把脉的手法,多半是会一点微末医术的。
见刘贺能说出杨敞是中风的病,两个太医已经有点佩服刘贺了,他俩这里研究了半天,尚不清楚杨敞病症。
当然,中风二字,他们也是第一次听到。
赶紧回刘贺的话道,“陛下,臣尚拿不出办法!”
刘贺道,“既如此,你们打下手,朕先让丞相醒过来,至于他能不能恢复从前,朕也没把握。”
刘贺是医生,但不是神医,做不到像某些小说里面的主角那样学个什么太乙神针之类的,把死人都能医活。
他只能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尝试。
还记得杨敞曾经拿着解忧公主的求援信,在宣室殿外一等就是大半天。
那么重大的事情都没有去先告诉霍光,对他这个皇帝,认识时间不长,但也确实够忠心了。
能救跪杨敞当然是最好。
杨家老小上下,一大家子人,听了刘贺这话,都是又喜又悲,杨忠赶紧跪下道,“还请陛下一定让我爹醒过来!”
刘贺点头,“朕努力试试!”
这时代也没有什么先进的仪器,没有先进的医药。
刘贺让两个太医拿了针来,让他们使劲掰开杨敞的拳头,连鞋袜也脱了,然后在指头上扎针。
这是一种中风的急救方法,现如今杨敞昏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不清楚这办法能不能管用,先用了再说。
扎了一针后,微微挤压,鲜血就从杨敞的手指尖出来。
刘贺让两个太医不要停,十根手指全放血。
杨家上下都没见过这种救治方法,看着那鲜血从杨敞指尖不停冒出,感觉刘贺像是在折腾丞相,又不敢明说出来。
一个个的都睁大了眼睛,想要看刘贺到底在救人还是害人。
过了好一阵,不见杨敞有动静,杨忠不忍父亲被一直放血,小声道,“陛下,要不,还是等父亲大人自己醒过来吧!”
刘贺瞪了杨忠一眼,“什么话?你爹能醒早就醒了!”
“可是陛下,这血若是流干……”
刘贺感觉自己好像被一群古人给误会了,解释都懒得解释,吩咐两个太医,“再挤一点!”
杨忠没办法,只好不再言语。
过了一阵,杨敞的眼皮子动了动,似乎有苏醒的迹象。
杨家上下都沸腾了,此时才知刘贺医术高明。
又过了一阵,杨敞总算苏醒,睁眼却是唇歪眼斜,很典型的中风后遗症。
他呆呆的看着房中众人,眼中没什么神采。
杨诨上前叫了好几声,杨敞都没有大的反应。
刘贺道,“让丞相好生休息吧。大家都出去,病人需要休息,你们两个,随朕一边说话!”
刘贺点名的是杨忠杨诨,两人跟着刘贺出去,杨忠直接跪倒,“陛下恕罪,臣刚才失态了!”
刘贺点点头,将杨忠扶起,“病人的家属着急病人的病情,朕理解!”
他确实理解,现代社会就碰到过不少医闹的,总觉得医生没本事治不好病人,却没想过医生也尽力了。
“现在的情况,丞相恐怕要相当长的时间不能起了,他如今年纪已大,康复困难,多半要瘫痪在床!”
“啊??还请陛下再想想办法!”
杨忠赶紧道。
刘贺能想什么办法?别说这医药匮乏的年代,就是现代社会,那也不是哪个医生想点办法就能让偏瘫的人立马生龙活虎变成正常人的。
见刘贺没说话,杨忠倒也冷静了不少,“陛下能救醒父亲,已经是我杨家的大恩人了,只怕臣等粉身碎骨也难报一二。”
刘贺道,“朕救人,就不是图你们报答的,丞相这病,今后你们要悉心照料。朕……”
还有很多话要说,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杨敞突然中风,朝中那么多事要人打理,刘贺不得不考虑的问题,是杨敞之后,谁来当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