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王刘胥被宗正的人带走问话,他当然不会承认有阴谋反叛之心,一口气的嚷嚷着要见皇帝,见太后。
态度强硬,因为他不强硬的话,说不定就没以后了。
说跟杜婉是亲戚又怎么了,难不成王爷家里就不能有亲戚,不能在长安经商?
不犯天理,不犯王法,他又不知道杜婉会有什么样的举动,怎能凭一点猜测,就把他关起来?
他的不肯配合,让宗正的人没办法,只好去报给霍光。
霍光已知凶案另有其人,一面让左边继续当京兆尹,去拿真凶周远,一边授意宗正把刘胥给放了。
刘胥虚张声势的一阵乱骂,没想到居然被放了出来,虽不知为何把他放了,但这一下更有了底气,出了宗正府,直奔未央宫而去。
堂堂王爷入京,啥都没做就先关起来,这事如何能善罢甘休,不找皇帝说理,那怎么能行?
刘胥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抓着这件事不放,要一直闹,要一直闹到皇帝觉得理亏,这样就不会再查他,他在京城才安全。
只是车驾快到未央宫时,刘胥又改了主意,现在去闹,就皇帝一个人知道,这事掀不起波澜,没用处,且等一个最好的时机再闹。
最好的时机他都想好了,当然是趁着太后寿礼,大宴群臣的时候。
望着那雄伟的未央宫,刘胥心中各种滋味都有,有愤恨,有不甘,有向往。
他已经很多年没回到长安,见这本该有他做主的未央宫了。
孝武皇帝死了,霍光没要他回来,奔丧都不可以。刘弗陵死了,霍光还是没要他回来。
如今回来了,却是以臣子的身份,以给太后贺寿的名义回的。
命令车驾往驿站回的时候,刘胥再看了一眼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的未央宫,心中暗想,总有一天,他要以主人的身份,入主未央宫。
做一个跟他爹孝武皇帝那样的,真正的天子。
刘胥的车驾往回走的时候,迎面又有车驾往未央宫方向去,刘胥看了一眼,居然也是一个王爷的排面。
看了看对方车上坐着的那个人,刘胥怎么也想不起这人是谁。
到底还是多年没回长安了呀,连别的王爷都到了相见不相识的地步。
心中想,如今天下,诸侯王也还有不少,自己要成大事,一个人打单独斗,肯定不容易完成。
还是要多拉几个王爷一起搞事,让皇帝顾此失彼,才容易得手,也不知刚才那人是谁,有没有可能说动他一起搞事。
招呼过一个家臣问道,“刚才过去的那个,是哪位诸侯王?”
那家臣道,“回王爷,待臣打听一下。”
不一会儿,家臣来报,“禀王爷,臣打听清楚了,是新平王!”
“新平王?”刘胥想了一阵,想不到这人是谁,这事也不能在京中联络,点点头道,“好,寡人清楚了,先回驿馆!”
刘胥遇到的那个新平王爷,正是刘贺粉碎政变之后,把潜在威胁者安排出长安,前往新平做王爷的刘病己。
刘病己离开长安的时间并不长,对长安的一切都还熟悉,他望着这雄伟的未央宫,却没刘胥那么多的意难平。
他本来是罪人之后,虽然是皇族,却又是平民,要不是刘贺突然找到他,让他去做新平王,他这辈子说不定都是普通人。
因此他对刘贺是有感激的,刘贺让他去新平,还给他讲了不少做陶瓷的方法,他到了那边之后,立马就开始搞,找工匠,挖窑洞。
几个月下来,还真的让他把刘贺安排的事情给搞定了。
看着那精美雪白的瓷器,刘病己兴奋不已。
一点石头泥巴,在他的手中变成了精美无比的东西,这份成就感当然是难以抑制的。
皇帝当初告诉他说,搞出这个东西,迟早富可敌国,做成之后,他也看得出这个东西的价值,虽然不说富可敌国,但真的可以因此赚很多的钱。
此番入京,接到了刘贺的召令,拉了整整两车陶瓷制品,杯盘碗盏的,什么都有。
“臣,新平王刘病己,拜见陛下!”
刘病己一进宫,就赶紧给刘贺行大礼。
刘贺哈哈一笑道,“快免礼,起来说话!”
“喏!”刘病己顺势起来。
“你此番入京,朕交代给你的事情,都办妥了没?”
“回陛下,已经全部办妥,容臣带进来给陛下验看!”
刘贺点了点头,刘病己就让张有去传话,让等在殿外的随从把东西全抬上来。
不一会儿,八个人,抬了四口箱子进来,放在殿中之后,刘病己亲自打开箱子。
立马就看到了白色的瓷碗瓷杯等物。
这这东西,放在现代社会,其实已经烂大街了,再穷的人家里面都有几个碗。
可放在这两千多年前的大汉,这个东西就是稀有产物,堪比珍宝。
也难怪刘病己还用大箱子装,能显出更高级感。
刘贺拿起两个杯子来,端详了一阵,已经有爱不释手的感觉了。
瓷器和陶器相比,上了好几个档次。
和铜器相比,也更具欣赏价值。
这时候生产的瓷器,要是传到两千多年后,就手中这两个小小的杯子,起码都值几千万了。
“不错不错,是朕要的,朕当初还想,你怕是搞不出来,没想到你交的答卷,如此的棒!”
刘病己看皇帝高兴,笑道,“陛下有吩咐,臣不敢怠慢,也是试了好几次,终于成功了,臣带进京的时候,都还怕做得陛下不满意!”
刘贺道,“要说不满意,也是有的,这上面还该有一层釉,光泽更亮,图画也更精美,回去你再多寻工匠,慢慢改进。”
“喏!”
刘病己打开最后一口箱子,从里面拿出几个小瓶子,递给刘贺道,“这是陛下前几天让臣赶工之物,请陛下看看,行不行!”
刘贺把杯子交给张有,让他放好,伸手接过了那小瓶子,拿在手中观看。
只见这瓶子大约是后世的六神花露水瓶子一般的大小。
要矮一些,大约十二公分左右,白色的瓷瓶上,有淡蓝色的图案。
图案正好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的背影,是一个男人背着一个女人的,稍卡通味的画。
刘贺看了之后,拍了拍刘病己的肩膀,说道,“你有心了,往后这些东西必定畅销全世界,你回去要多开窑多生产,也要多找工匠,研究出更好的产品来!”
“喏!”刘病已应了一声。
便在此时,李子晴带了两个宫女来到宣室殿。
她见刘贺在会客,也就没有进去,在殿外站着。
刘贺一眼瞟到了她,笑道,“子晴,你快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李子晴走进殿中,一眼看到瓷器,惊呼,“天呐。还真的做出来了?”
说着上前,认真查看那些瓷器。
这东西在现代社会遍地都是,在这时候没有,在后世过去几百年甚至一千年左右,这东西享誉海内外。
瓷器连同茶叶一起,在后世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面,都是全世界的抢手货,波斯人,阿拉伯人等,经商的都会把这个瓷器,带到他们足迹能够到达的地方去售卖。
能在这个时候就拥有,都可以想得到,丝绸之路在这以后,会更加的繁忙。
刘病己看了一眼李子晴,竟然呆了,半晌出声,“你,你…”
他记起来了,当初飞奔出长安,前往新平当王爷时,路上遇到的美人,就是面前这位。
刘病己从上次遇到李子晴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心中都在想着她那皱眉头的神情。
很想再见一面,此次入京,都想顺带去寻一下,看看有没有那个机缘,再找到她。
没成想,今日居然在此遇见,是又惊又喜,又有点失落。
李子晴见刘病己吃惊,这才把注意力转到人的身上,看见是刘病己,也想起了一些往事。
要不是碰瓷这个人,她不会有钱,要搞出肥皂厂,只怕会困难很多。
大方一笑,“你什么你,是不是没想到,咱们还有再见的一天?”
她想起来了当初刘病己看见自己,又是惊为天人,又是欲言又止的神情,打趣着道。
“我……我!”刘病己连连说了两个我,有点词穷。
李子晴道,“别你啊我的,本宫有名字!”
李子晴看得出来,这个刘病己多半是对她倾心,奈何她不来电,而且现在跟刘贺在一起,也不想刘贺误会。
因此,抬了本宫二字出来。
这就表明身份了,我是有主的人,别打主意了。
刘病己听得她话,神色果然黯了一些,他不知李子晴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清楚了,这人,是陛下的!
刘贺眼神扫了扫,没将这些放在心上,等李子晴欣赏了一会儿杯盘碗盏,就把手中的瓶子递给李子晴,“你看这个,用来装你那个香水,是不是合适?”
李子晴打量一阵,喜道“看来我的事,你确实用了心的,我这几天就在想,你让我等几天看,你打底要用什么东西,原来是这个,有它装香水,那就太好不过了!”
大小合适,拿在手上的手感也很不错,用来装香水,再拿出去卖,都能够想象的到,会在长安城的夫人小姐的圈子里面,火到爆。
“这个又是什么意思呢?”李子晴指着那瓷瓶上的话,一个男人背一个女人,指的是什么呢?
他好像没背过我吧?
李子晴心中在想,又去看了其他所有的瓶子,只见这小瓶子上都有这个画,内容一致。
她当然不会认为这画是刘病己的杰作,因为这话是卡通类型的,刘病己未必懂这个,而且如果刘病己搞的画,那他不知道刘贺心思,怎么会画这玩意?
看来,这里面有故事呀!
刘贺见李子晴问,有点脸红,当然不能说那画中两个人是谁,李子晴虽然看着大方,可女人,有真正大方的吗?
“嗯,我是想着,你那个香水,肯定是要大卖特卖的,而买香水的,不是贵夫人就是千金小姐。
女为悦己者容,女人在身上抹香水,当然是希望吸引自己的另一半,那我这上面搞个卡通图,也暗合她们心意不是?”
李子晴有深意的看了刘贺一眼,居然让刘贺有了点心虚。
刘病己却是品出了不同,皇帝在这女人面前,朕都不称了,完全没有架子的平起平坐,这女人,看来不一般。
自己得亏和她不过见了一面而已,接触并不多,要不然,恐怕……
刘病己这个人,能力是有的,毕竟是历史上的汉宣帝,很有一番本事。
刘贺对他是又忌惮又佩服。
忌惮的不是刘病己这个人,而是怕霍光会因为这个人而兴风作浪。
佩服的当然就是这人的雄才伟略了,汉朝历史上,最能干的皇帝,未必就是高帝刘邦,文帝刘恒,武帝刘彻,而是眼前这个,真正的雄主。
自己作为一个穿越者,有后世过来人的眼光,当了皇帝之后,雄心勃勃的想要超过刘病己。
但是能不能超过,刘贺虽心里有底,却也不知能不能行。
只能是努力,超过这人吧。
毕竟这个刘病己,自己虽然很能干,却把江山交给了不争气的儿子,导致大汉王朝,从此以后由盛转衰。
刘病己自身也有原罪,为了抗衡霍光,重用自己的外戚,重用宦官,他活着压得住,他死了,宦官和外戚争权夺利,大汉开始衰败。
自己穿越过来,绝对不能让此事发生。
他本来对这段历史不熟,是李子晴告诉他的。
想起了这点,看了看立在不远处的张有,刘贺暗想,自己绝不能像刘病己那样,把一个太监抬得那么高。
张有好端端的在一旁伺候,哪里料到皇帝会突然投来一个不善的眼神,心中哆嗦一下,刚才皇帝是不是想杀他?
又跟刘病己絮叨了好一阵,刘贺才打发走了刘病己。
刘病己一走,李子晴抓着那瓶子,问道,“陛下,你要不要解释解释,这个男人背女人,到底什么意思?”
刘贺无语,“我不是都说了?就是有个这个,好看一点,总比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强!”
“是吗?”李子晴笑道,“本来人家还想告诉你,我姨妈走了,你今晚可以歇昭阳殿的,那你糊弄我,我也就糊弄你咯!”
“你……你怎么这样?”
刘贺感觉她这话,对自己造成了一万点的暴击伤害。
要不要坦白从宽呢?
坦白从宽,今晚可以跟李子晴把游戏打通关。
可是现代社会告诉他,坦白的下场一场都是关小黑屋,万一自己真坦白,说不定这通关游戏,今晚是没机会了。
刘贺真是两难呐,他当了这么久的皇帝,守着一个皇后霍成君,又有一个红颜知己李子晴,偏偏自己还是在过和尚生活。
又不是要做西天取经的唐玄奘,该结束和尚生涯了,就在今晚就可以摆脱,可是李子晴偏偏在这时候给他出选择题。
答对了,上床,答错了,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