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小玉自小家境优渥,被爹娘养在深闺,只学制衣绣花,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到了十四岁时,恰巧萧蒙派的掌门路过她家,算出命中有一劫,唯有修仙才能度过,于是这才收拾包袱上了萧蒙山。
如今她已经二十五岁,天资尚可,在门派中已经算是个中翘楚,平日里依然喜欢给门中弟子做些衣裳,缝写绢花,在这个几乎全是女子的门派中格外受欢迎,却被掌门严令禁止下山,以免应劫。
苏糯糯拉着犹小玉漫不经心地在萧蒙派里闲逛,听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无外乎就是从前在家父母的疼爱,和在山上师兄妹的玩闹。
所谓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不外如是。
苏糯糯听她说了许多,不禁有些头疼。
犹小玉是个典型的古代小女人,孝顺父母,尊敬师长,对师兄弟姐妹爱护非常,即使走上了仙途也从来不大声说话,走路步子迈不过一尺。
这样一个自律的女子,苏糯糯想要将她拐出萧蒙派,还要拐到郊外偏林去见一个陌生男子,简直难如登天。
而且那个劫不会就是花落吧?那她这样把人带出去,会不会害了她?
苏糯糯很是纠结,她不明白花落是怎么认识这么一个深闺不知处的女子的。
她还有三天时间,如果三天内洛阳带着小伙伴们回来了,她就告诉洛阳,如果没有,那么她想活下去。
入夜后苏糯糯跟犹小玉挥手告别,回到了自己的客舍里,默默地下了一个决定。
……
第二日起床,苏糯糯谢绝了犹小玉陪她在房间里绣花闲谈的好意,带着苏小黑四处随便走了走,想找一条能偷偷带人出去的路。
她也是不报能说服这妹子跟自己走的希望了,到时实在不行就闷棍打晕直接扛出去算了。
她在萧蒙派随意转了转,发现这里似乎也布下了什么阵法,虽然比不上纯阳宫那些大大小小的阵法结界精妙,但也能却邪辟魔,效果十分强劲。
不要问她为什么会懂阵法,一切都是挽娘的功劳。
苏糯糯通过阵法也大概知晓了花落要她带人出去的原因,那个魔修大概很是畏惧这阵法的威力。
她站在萧蒙派后山一处峭壁边缘,摸摸趴在自己肩上的苏小黑,看着底下大概六十多层楼的高度,舔了舔嘴巴问道:“小黑呀,如果你变出本体跳下去会不会受伤啊?”
苏小黑闻言瞬间炸毛,跳到地上离她远远地叫了几声:“喵!喵!喵!”
苏糯糯扶额:“好吧,我就随便说说,别当真。”
苏小黑:“喵~”
苏糯糯拍拍手莫须有的灰尘,招了招手便往回走去,苏小黑连忙跟上,轻轻一跃又在她的肩头站稳。
一人一狐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回到萧蒙派,跟犹小玉说了一声便又大摇大摆下山去,她还想去阳西镇逛逛,看怎么样的路线不容易被人发现。
感觉自己越来越有无间道的潜质了,不知道事后被揭露的话,到底会是个什么后果。
不过她上面有人。
苏糯糯想到极其护短的道长大人,忽然发现她似乎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不知道这次又游荡到哪里去了,如果自己死掉了他会帮她报仇么?
阳西镇不大,苏糯糯徒步走过去,不过两刻中就从镇头走到了镇尾,然后又在镇外四处溜达了几圈,最终确定了偷人的路线,安心地回到镇子上觅食去。
萧蒙派大多弟子都尚未辟谷,所以苏糯糯在山上也不用当心饿肚子,只是修仙之人讲究清心寡欲,不重口腹之欲,山上一群仙子仙女一个比一个仙气,烧出来的菜却不堪入口,不怪她跑到镇子上来开荤。
选了个看起来逼格十分高端的酒楼,不差钱的苏糯糯摸着肚子就往里走,结果一头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她只觉得鼻子一酸,刺激地泪腺就要分泌出液体来,于是后退了一步揉着鼻子不客气地叫道:“你走路都不长眼的嘛居然撞我!”
经典的小说电视桥段,只不过多数出现在反派炮灰二世祖或者刁蛮小姐的身上,苏糯糯一点自己不看路还撞人了的自觉,她弄不好都要被毒死了,想吃个饭都要撞到人,真的是出门犯冲,遇人不淑。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撞到的人却不是阳西镇普通的村民,一根棍子忽然伸过来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然后她看到一张半黑半白的面具,那面具的嘴巴弯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哦?我不长眼?”
苏糯糯不知为何有些惊怕,慌忙拍开了挑着自己下巴的那根小棍子,佯作镇定道:“好吧,本姑娘就先原谅你了,好走再见!”
说罢她便不再去看那个带着面具的怪人,快步往酒楼里面走去。
面具男手被拍落,看着那粉装的少女同自己擦肩而过,将手中的玉笛在指尖转了一个圈,面具变成了一半哭一半笑的模样,抬脚往外走去。
路上行人熙熙攘攘,他却好像感受不到周遭的人流,一手执笛,一手负背,一头乌黑的长发高高束在脑后,仿佛感受不到身边的喧闹一般向前踱步。
人流中慢慢有人跟在他身后,一个,两个,三个,四个,都统一地穿着黑衣,相貌普通让人很难注意到。
“王。”其中一个开口唤了一声。
男子带着面具让人看不出表情,冷冷地开口:“人呢?”
他身后四个黑衣人低着头一边跟着他的步伐,一边谨慎地答道:“没找到!”
男子面具依旧是那样半黑半百半哭半笑的模样,却浑身散发出一股冷意,无端让人感到危险的味道。
五人一路沉默行至镇口,男子停下脚步,手中玉笛飞快地转了几圈,最后啪地一声被他紧紧撰在手中,淡淡地吩咐道:“继续找,找到给我带回来,告诉他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还有,”男子顿了顿,“那只大白萝卜不出意外也在附近,遇见了就抓住他。”
几个黑衣人闻言一凛,忙不迭躬身揖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