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花燕子以为，张尧这个人还是有点高深莫测的。
连赌命斗酒的事儿他都答应了，更以为他在这种紧急关头，能说点意气相投的话呢。
没想到，才喝了一碗酒，张尧露出的面目竟是这样的，难道，这家伙骨子里就是个登徒子，还把自己看的那么轻？
“你再说一句，我就宰了你！！！”见到张尧这副模样，花燕子真是怒了。
“再说一句，我还是喜欢你！”张尧还是这么说。
花燕子突然拔出身上的短刀，抵在了张尧的喉头：“你再说一遍，我可真就佩服你了！”
大头口上情况突变，胖子这边和花燕子手下的人都跟着抄家伙了。
电小二可没有急着出后，虽然相隔二三十米，还有黄河水流声，但俩人的对话他听的是清清楚楚，哪有什么危急，那是尧哥跟人家表白呢！
也就是喝了点酒，张尧的胆子才大了点，至于花燕子的脾气嘛，说好了斗酒的，她不可能不讲道义：“你要是这会儿冲我下手，我死了，也是你输！”
“……你还真有点胆量嘛！”花燕子见张尧刀架脖子都不怂，便不责怪他之前的出言不逊了，把短刀收起来，还是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一会儿要是你输了，你不下去，我就送你下去！”
“姑娘，别这么有自信行不行？来，喝！”张尧又把酒碗端起来了。
“干了！”花燕子直接把她那一碗酒干了。
“……我不跟你干，喝酒也分个门派，你那是豪放派的，我学的是婉约派，朦胧的喝法你懂不懂？”张尧还真喝不了急酒，要是他跟花燕子一样的喝法，三碗酒下肚人就得抬着走了。
“……随便！”花燕子要的是胜败，管他什么朦胧不朦胧，到时候谁输了，谁下去就行。
“其实，我修道之人。”张尧突然正经起来了。
聊这个话题，花燕子还是有点兴趣的，遇到张尧之前，官员她听说过，锦衣卫还没见过，至于张尧这个人，就有点神秘了：“你是修道的，跑漕州来做什么？”
“做坏事！”张尧看着花燕子的眼神，还是有点不对：“你们皇上，还有我师尊那边，都是这个意思，派我来漕州做坏事。”
“为什么？”花燕子早就想问问这个问题了，好官坏官她都听说过，还真没听说过张尧这样的。
“……为了做一件大事！”张尧肯定要卖个关子，男人没了神秘感，女人还有什么兴趣，何况对方还是花燕子。
“什么大事？”花燕子追问道。
张尧突然站起来了，端着酒碗，面对着黄河，干了：“这里的风景真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咱们谁有幸葬身在这里了！”
“……”花燕子还真被张尧唬住了，不说话，自己又喝了一碗酒。
站在大头口上，看下面黄河的风景，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何况这场赌局，也是带着风险的，谁敢保证这一头扎下去就没事。
当然，张尧心血来潮跟花燕子来斗酒，也不是为了什么大事，就是看上花燕子了，想逗逗她，玩呗。
那边，胖子等人对张尧的这般做法却是不甚理解的，就算他对花燕子有意思，也不至于拉着花燕子这样赌，作死呢这又是……
站了一会儿，张尧又坐下了：“之前，我在漕州城里开了个红月馆的买卖，你知道吗？”
“不知道。”花燕子把一碗酒推到张尧面前，该他喝了。
“红月馆是个好地方，可惜没干成，现在我又开了个游乐园的买卖，有空你去看看吧，挺有意思的……”张尧端起酒碗，喝了一小口。
花燕子跟张尧基本上没话了，刚才聊到了张尧要办的大事，他不想说，那就没什么可聊的了。
张尧看到花燕子就坐在那儿，等着他把这碗酒喝完，有点为难了。
再干一碗，他就该挺尸了。
“你的故事也不一般吧，能不能跟我讲讲？”张尧醉眼惺忪的问道。
“我没什么故事。”花燕子回道。
“漕州府能有几个花燕子？！”张尧知道，花燕子肯定会有点故事的。
“小时候家里穷，赶上灾年，我爹娘就饿死了，那时候，我还不到十岁，有人把我买了要带到城里去，半路上，我就扎伤了人，跑了，后来就在燕子湾拉扯起一帮兄弟，做点除暴安良的事儿。”花燕子觉得她的故事也没什么特别的。
“……你能打过那个锦衣卫头头吗？”她这故事，跟张尧想的差不多。
花燕子转头看了看胖子，目露凶光：“不知道。”
虽然说是不知道，花燕子却是抱着能与胖子同归于尽的信心的。
她这些年过的日子，都是你死我活，对这点事太清楚了。
其实她挺凶的。
张尧就不愿意看见花燕子这副要找谁拼命的样子了：“要是我把你接到府里，你能安心过夫人的日子么？”
“……喝酒！”花燕子觉得张尧又放肆了。
看到花燕子把第四碗酒都喝下去了，他也没办法了，只能一咬牙，把自己这碗酒干了。
花燕子买来的酒不是什么上品，跟县城客栈里喝的也不一样，这会儿连干了三碗，张尧真的快顶不住了。
人家花燕子敢约这个赌局，就是有相当的底气的，这会儿已经喝了四碗了，眼神有点变化，但神态是没问题的。
也有可能是因为张尧太放松了吧，他一早就知道论喝酒自己不是花燕子的对手，但他确信，自己应该是死不了的，不就是十米跳台吗？！
“你还行吗？”花燕子看到张尧有点迷糊了，得问问了。
“行，怎么不行……”张尧从一开始就在动心思了，这会儿快撑不住了，只好最后再重申一次：“说真的，我是喜欢你的，你觉得我怎么样？”
“下辈子多积点德吧！”花燕子觉得张尧快死了，也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张尧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还往边缘处走了走。
花燕子看到他在那儿瞎晃悠，不免要跟着站起来，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在这个当口，花燕子当然也有点迟疑了，总的来说，张尧这个人不像是该死之人，要是今天就这么让他跳下去了……
“哎……！”张尧一个不小心，差点掉下去。
花燕子赶紧伸手把他抓住了：“看你也是条汉子，现在怎么说？”
花燕子已经想好了，这个张尧曾经放过她一次，不如这次，她也饶过张尧。
如此，才能扯平了。
“你知道漕州府同知张文祥张大人吗？”张尧抓着花燕子的一只手说，这会儿，他也真的醉的不行了，也只能最后撑这一下了。
“张大人？我知道！”花燕子突然认真起来了，张大人的名声，她是听说过的。
“这次回去以后，我就，不是，是我们就……”张尧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你们要把张大人……”花燕子听出来了，张尧这些人是想整张大人。
“唔……！”
到最后，花燕子还是让张尧得手了。
张尧已经把花燕子骗到了大头口边缘，还抛出了张文祥话题分散花燕子的注意力，等花燕子一个不留神，他就扑上去了，亲了花燕子一口，并抱着花燕子一起从大头口水跳下去了。
如此之手段，连花燕子都没来得及反应，何况那边胖子和花燕子的手下呢……
“噗通！”
两个人抱在一起砸到水里，还是激起了不小的水花的。
“嗖……！”
电小二的反应速度极快，在水花激起时，他就已经闪身而出了。
终于，在大庭广众之下，胖子、王三五、花燕子手下这些人，见识到了那一抹蓝光，转眼即逝。
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电小二已经到了水里了，并且很快找到了张尧和花燕子，张尧这个不要脸的，在睡下抱着人家花燕子不放呢……
“哗啦……！”
饶是花燕子在水里有些本事，这会儿被张尧抱着不放，也是无计可施了。
还是电小二在极短时间内赶到这里，延伸手臂，拉着他们俩上岸了。
前后也就四五秒钟，张尧和花燕子就上岸了。
这会儿，还真没人顾得上他们了，那边那些人，都在看着电小二呢，惊为天人……
“你混蛋！杀了他！快杀了他！”花燕子可是被张尧占了便宜了，这会儿还被电小二的手臂缠住，她是真没法动手了，只能开骂、喊人。
“我早说了我喜欢你，你还不信……”见花燕子急成了这样，张尧就不敢再刺激她了，急着从电小二的手臂缠绕中挣脱出来，转头就跑，他可不想被花燕子追杀。
张尧跑了。
电小二自然很快松开了花燕子，跟着张尧。
花燕子总算挣脱了，这会儿却找不到自己身上的短刀了，只能冲自己手下人喊着：“杀了他，快去杀了他……”
一则，花燕子今天下令的语气跟往常不太一样，二则，她手下这些人还在震惊之中呢，哪敢去追电小二，都愣在那儿了。
“花姑娘，赌约胜负已分，是个平手，如果今后你还有意，自可来漕州城找我！”张尧逃到马车上，还耍了一回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