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选了通往阿川的那条?”我惊讶道。
“没错,比起玉,我更想救人,我想他那时候肯定已经察觉到那边有危险了,但他没说,还是去了,在沙洞的时候才告诉我们实情。”
我想起来了,那段经历印象很深,那时候神哥明显在和十九争论,但他最后指了我一下,十九才放弃的。
他们之间的对话我已经能猜出来了,十九得知有危险肯定会阻拦,他很理智,不会为了救阿川而让所有人面对危险,但神哥执意要尝试,并以我为借口『逼』迫十九他们留下,最后独自前去。
我终于能理解这种信任了,哪怕神哥失败了,没找到阿川,但他为了我们牺牲了太多,连『性』命都不顾,这样的人,怎能不令人信服。
十九知道他绝不会害我们,知道他做出的一定是最利于我们的决定,所以他没有质疑,毫不犹豫地就去了,一切都不过是信任而已。
我感觉自己真是个小人,竟真的动摇过,怀疑过,神哥从未表现出伤害我的举动,但我却怀疑他,反观十九,本与神哥不死不休,最后却是那么信任他。
一旦有了比较,我就自惭形秽起来,我觉得对不起神哥,现在让我见到他,我肯定连头都抬不起来。
我心『乱』如麻,也没了和十九交谈的心思,十九怎能看不出我心不在焉,笑了笑就默默离开了。
十九应该是最先回来的,他离开不久,外面就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明显人不少,还有很大的拖动物体的声音,杂音接连不断,不知发生了什么。
我很想出去看看,奈何实在爬不起来,弯腰对我来说竟成了世界上最难办到的事,我只能挺直上半身,把腿脚伸出床外一点点挪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强撑着站起来,又没法弯腰穿鞋,只能拖拉着鞋子。
这一番折腾出了一身臭汗,挤压无可避免,好几次都疼得我龇牙咧嘴,等我彻底站直,外面的声音早没了,但我仍能听到走廊尽头有细微的交谈声传来,那里肯定聚了不少人。
“咔”地一声,门竟在这时候开了,我赶紧抬头看去,只见老黄鬼鬼祟祟地『露』出半个脑袋。
我松了口气:“你丫贼眉鼠眼地干什么呢,吓我一跳。”
老黄还真是踮脚走进来的,动作很轻地把门关上,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大泽,你知道他们刚刚拖来些什么?”
“什么?赶紧说。”
我还在努力地把脚跟塞进鞋里,老黄见状,走过来帮了我一把,又凑到我耳边轻声开口:“死人。”
“啊?”我冷不丁吃了一惊,发出一声怪叫,老黄赶紧捂住了我的嘴。
“我就从门缝瞄了一眼,感觉有点像,不过也不太确定,你怎么爬起来了?”老黄说着,放下捂住我的手。
“你都听见外面有声音,我又不聋,当然是想看看呗。”我没好气地说着,转过他向门口走去,光明正大地打开了门。
这样直着腰走路倒还好,我伸头向走廊的左右两边各看一眼,却只看到一条空『荡』『荡』的走廊,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尽头传来接连不断的交谈声,传到我这里已经很轻很轻,一句话都听不清,倒是走廊地面上怪怪的,沾了很多水迹,在灯光下反着光。
身后有一只手把我拉了回去,转头只见老黄一脸猥琐:“你就这么去看,不怕被他们发现?”
“发现又怎么样?我们又不是囚犯,他们自己搞出的声音,还不许我们看了?”我有点想笑,老黄那副谨慎过头的样子,看起来像做贼一样。
老黄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我知道他小心的理由,这里到底是墨家的地盘,我们既然不能参与,自然不能窥探秘密,但他也免不了好奇,现在一想背后的复杂,肯定又不想让我探究了。
“走吧,要看就光明正大地看。”我拉了老黄一下,他却没动。
我转过头,只见他沉着脸,但他到底是没阻拦,轻叹口气就跟着我出去了。
我们随着水迹一路去往走廊尽头,或许是被老黄的情绪传染了,我竟也紧张起来,落脚很轻几乎没有声音,我的心跳得比平时快得多,我在心悸,我能感觉到即将看到的不是什么好事。
走廊里的温度很低,空气中涌动着丝丝凉意,走廊着实不长,我们很快就到了尽头,我这才发现那里并不是类似我居住的小房间,而是一个大房间,门是双开的金属门,上面有虹膜锁。
而现在门是紧紧关着的,里面的交谈声不大不小,刚好处于听不清的程度,我有点恼,努力把耳朵贴到门上,还是没法分辨出来,转头只见老黄也是如此。
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让人抓狂,间或有几个字眼比较清晰,但都无关紧要,偏偏到最重要的时候就一个字都听不清了,好像知道我们在外面,特意戏耍我们一般。
老黄也『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他拉了我一把,示意我回去,我正想摇头,门却突然向内大开,我俩重心不稳,齐齐向屋内倒去。
“啊——”
“呀——”
我和老黄齐齐怪叫两声,却没摔倒,我被一个人扶住了,老黄则晃了两下自己找回了重心,再转头只见阿川正一脸戏谑地看着我们:“听了这么久还什么都听不见是不是很累?”
“你早就知道了?”我有点尴尬,站直身体。
“没,刚刚才知道。”阿川轻描淡写地说着,抬手一指我俩身后的天花板,只见一个毫不掩饰的监控探头正对着我们。
敢情我俩偷偷『摸』『摸』的样子早就被人家发现了,只是刚刚才被告知给屋里的人,这里面站着五个人,除了阿川,每个人都戴着无线交流设备。
我的目光早已被他们身后的地面吸引了,此刻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见空旷的屋内,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具又一具尸体。
太多了,我从未亲眼看过如此多的尸体,乍一看就像到了大型杀人现场,但这些尸体不一样,有新鲜的,还有覆满了冰霜的,明显不是同时死的。
我一眼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这个人我见过,正是被抬出地下时见到的那个死人,他是昨晚才被打死的。
新鲜只是相对那些冰尸来说,他的死亡时间已经不短了,皮肤早已发黑,因为失血过多尸斑不怎么突兀,尸僵倒是很明显,他的身上也有冷冻过的痕迹,但显然程度要轻得多,墨家定是用一辆冷藏车把它们运来的。
新鲜的尸体有十具,死亡的样子基本都差不多,他们被排成一排,我挨个看去,他们中的大半我都曾见过,我的目光在倒数第二具时顿了一下,是那个女医生,她明显是中毒而死,嘴唇乌黑,嘴角还带着黑乎乎的血迹。
最后那具就是和她一起自尽的男人,我收回目光,只感觉脑袋里『乱』哄哄的一片,他们都是在这场战斗中死去的人,被带到了这里。
“卧槽……”
老黄的表情真正诠释了什么是目瞪口呆,他也什么都说不出了,只能冒出两个脏字表达一下心中的震惊,他对这些刚刚死去的人倒没多么吃惊,他的目光定格在那一具具冰尸上。
我也看了过去,不自觉地开始数,一具,两具,三具……整整二十三具,这里竟然有二十三具冻得硬邦邦的尸体,它们一看就被冻了很多年,每一具都覆盖了厚厚的霜花。
这种恐怖程度真的很有冲击力,我竟然想到了最初在泰兴墓下看到的盐尸,但这些明显更恐怖,他们的面容被冰覆盖,但五官的轮廓非常清晰,我甚至能看到白花花的冰霜下青白的皮肤。
这才是他们真正从地下发现的东西,那个冰库里,竟然冻了二十三具尸体!
我低头看向甲,谁能想到我的甲竟和尸体混在一处,一股瘆人的寒意不断地从手腕向全身蔓延,难怪十九不想告诉我,这种场景绝对是看不见比较好。
“看到了,高兴了,可以回去了?我们还得把它们重新冰起来呢。”阿川的声音阴恻恻的。
我几乎不敢把目光放到地上,也不敢去看阿川,他的嘴角带着阴恻恻的笑意,像个变态杀人犯一样。
这个极大的房间很像电影中法医工作的地方,我看到房间右侧是一个大型的冰柜,不是普通人家用的那种,或许屠宰场之类的地方才会有这种设施,房间的另一侧则有一架可推动的铁板床,明显是手术台的样子,至于解剖器具之类的倒没看见,但正对着我的墙上还有一扇关着的门,不知里面是什么样子。
我是抱着探究秘密的心情来的,没想到只看一眼就心生退意,墨家把这些尸体带回来肯定另有用途,再看看周围的环境,定是想解剖它们,我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们似乎并不是墨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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